6、逢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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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愉快。”
这只肤色惨白的手，一如那天在咖啡厅，热天长袖和卡手腕的佛珠手链，自身侧伸到他面前。
荆燃站在阴凉处，双手抄兜，脸色很臭。他偏头看向在阳光下嘀嘀咕咕的三个傻逼，不得不承认孟舒青的迂回战术的确管用。
签约成功的孟舒青脸上挂着浅笑，好心情尽显。伸出的手依旧摆在那等他，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
正如孟舒青所说，他不是单独的个体，他身后同样还有不甘愿认输的三人。如果是单打独斗，结局怎样他都不会在意。
既然曾经的队友们都不在意，那么错失的机会当然要抓回来。
而《花样乐队》这档本该属于他们的节目，属于他们的名额，通通都以孟舒青的运作拿回来。
之前的他们杀出海选，拿到录制比赛的正式名额，却因为童语灵的原因被迫放弃。
孟舒青才是那个打不死的人。他上周拒绝的话历历在目，转头就打脸。
算了，就去拿个冠军玩玩好了。
荆燃的自我劝解能力向来不错，他伸出右手握上孟舒青的手，沉声道：“合作愉快。”
两只手轻轻合起，像是在完成某种神秘的仪式。
现在是下午，烈日当头。
签完约没有拖延时间，几人离开公司。本想在这就分道扬镳，但是现在她想到更好的理由：“能找个地方聊聊吗，关于比赛的规则我想和你们详细讲一下。”
孟舒青说话的时候，都是看着他的眼睛，里面似乎藏有前所未有的认真。
说认真也不对，他突然想起一个词——虔诚。
他晃了晃头，把莫名的想法甩出脑海。点头应声：“好，我去叫那几个。”
“我去取车，你们可以在路口等。”孟舒青转身走掉。
路口没有遮阴的地方，荆燃明显讨厌晒太阳，她不想让他等太久。
两人分道，荆燃带着三人去路口。孟舒青快步走向停车场。
她攥紧手提包的带子，转身后的每一步，心绪都有不停变化。而紧张在那一刻烟消云散，忽然冒出的愉悦强势替代了紧张。
自从前几日荆燃拒绝她的签约提议，令她颓废了好几天，才找到真正降服他的方法。说降服也不对，回心转意似乎更贴切。
孟舒青羡慕他们四人的感情，当初解散，会有怨言，但更多是尊重荆燃的选择。尊重他的想法。
重聚不简单，简单的反而是几人为荆燃的心，都希望他能更好，希望在找回当年的初心。
合则聚不合则散，简单的道理谁都懂。
生活不是上就是下，能更好但不会烂到哪里去。
依旧是环境幽静适合谈话的咖啡厅包间。
三人挤在孟舒青对面那张沙发，荆燃另搬来一张藤椅在双方右手边坐下。
他的坐姿习惯旁人不知，熟悉他的人懂。他现在的松散状态，和认可孟舒青有很大关系。
孟舒青今天没有拿文件，她觉得口头沟通比冰冷的文件更让人清楚。
“节目规则是公认的残忍。”她给荆燃的空杯倒上柠檬水，想给其他人倒的时候，他们推拒说自己来。
她只好推过小吃碟到对面位置。
几人道谢。山羊直接下手，谈了那么久，肚子早就空空如也。
“谢谢。”荆燃说：“大概了解一些，听说赛程过半，就淘汰了很多支乐队。”
“是。”孟舒青接过话头：“一百支乐队，有初出茅庐的，更有口碑极优。和你们一样的老牌乐队，音乐节的熟客，粉丝支持率相对来说比较高一些。”
“前五期，淘汰九十五支队伍，由观众决定谁留下。通俗来说就是砸钱，砸到一定位置就不会被淘汰。开场第一第二期五十支乐队下场。三四期是二十五支乐队。五六期是二十支乐队，直到最后剩下的五支乐队。”
孟舒青吐字清晰，句句简单易懂。
山羊听到数目还是小小的吃惊一下，“淘汰那么多，节目才过半后面怎么玩？”
青天和白日同样的好奇。只有荆燃，总觉得他一副气定神闲的姿势坐在那，仿佛掌控全局，还能置身事外。
孟舒青嘴唇抿成一条线，她想了想，“一个大数目，容易引起关注，对节目是很好的宣传，这是节目组的手段。至于之后的事，你们不用担心，专注比赛就好。”
这时，气定神闲的荆燃开口道：“后面的玩法由三位评判导师开场，救回三支队伍，一共八支，踢馆乐队上场。”
四人动作整齐划一，齐刷刷的盯着他。
眼神里明显就是“你怎么知道”。
荆燃抬手，食指抠了抠脸颊，无所谓的语气说：“泽哥和我说的，他们第二期支持率不高就被淘汰了。节目组说制造悬念，后期会让他们回来。”
青天倒是听出那么一点意思来了。其他两人迷茫状，想想他们的性格，就没多嘴。
孟舒青作为直接接触到节目策划的人，更是明白圈内一些手段，早已了然。不过怕他们不肯接受，没明说。
“你们是直接作为踢馆乐队进去，所以前几期问题碍不到你们。接下来请你们准备好踢馆曲目，确定好以后直接联系我，我报给节目组。安排排练时间。”
孟舒青没想到遗漏的地方，只能等他们提问。
于是，接下来都是山羊的声音。
他问：“这不是走后门吗？”
孟舒青摇摇头，出声解释：“算也不算吧，你们的能力在导演组那能挂上号，完全不用担心其他声音。”
“我们之前说过解散的话怎么办？”
“这个可以公关一下，观众也不都是杠精。你们可以自己找个说辞互相串好，歌迷会理解的。”
山羊又问：“这不是骗人吗？”
“……”
荆燃看她招架不住，直接踹了一脚坐在外面位置的山羊，“就你问题多，好好练歌就行。瞎担心一些有的没的。”
山羊依言闭嘴。
没人说话，氛围变得安静。
“咳。”荆燃清嗓：“那今天就这样吧，解散解散，该干嘛干嘛去。”
荆燃说完，几人默契起身。
孟舒青显得慌忙的拿起自己的包，心底有个声音说“还想在待一会儿”。
她开口询问：“要一起吃顿饭吗？”
几人面面相觑。
·
车上的人都聊开了，话题围绕着关于乐队综艺的事。只有副驾上的荆燃，低头不语，捣鼓手机。
在这样的气氛，很容易就放下紧绷姿态。后座的人叽叽喳喳，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时不时偷瞄荆燃了。
孟舒青双手握着方向盘，让自己收回注意力。
通过几次的见面，她发现荆燃在坐这方面，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背部要么紧贴椅背，顺着弧度调整。要么空出。不过他的坐姿太容易引起颈椎病了。
她忍不住思维发散。心思不断飘到身边的人身上，到了定好的吃饭地点，她还认为时间不够用。
如果能在漫长一点就好了。这样贴近的，隔着不到一只手臂的距离。后座在安静些，没准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她喜欢和荆燃相处，会让她无时无刻心情愉悦。就像寄生藤，不断汲取身边人的养分，赖以生存。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随着咨客上电梯，身后的四个男人人高马大，走哪吸引哪人。
等坐下到点完单，已经过去二十分钟。
这家餐厅装潢偏古风，高雅。看着正式，几人坐下深感拘束。
大概是因为吃饭是件私密的事，孟舒青换一个性别，他们保准能扯着人谈天说地。以往的吃饭队伍不是圈里人就是他们哥几个，最多加上童语灵。
人还是一样，不过童语灵变成了孟舒青而已。
孟舒青的沉默是习惯使然，她从以前到现在，都不爱说话。或者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再后来，平静有助于稳定情绪。她就更不会表露太多。
生怕负面情绪不知不觉跑出来，蚕食人的大脑。
她的朋友，一只手能数的过来。几乎很少长聚。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她浑身散发的安逸，也就不喜带她玩。
孟舒青无所谓。
但是今天有所谓。
在座四人，都是日后要长久相处的伙伴。若是不主动不表现自己，发生什么状况都不会有人第一时间想到她，让她来处理。
作为一名新手经纪人，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人际交往仅仅是第一步。
孟舒青在心里给自己做建设。在他们的耳语时，她慢吞吞站起，举起桌前的茶杯说：“今天以茶代酒，敬你们几人一杯。”
说话时，她连看荆燃一眼都不敢。
四周安静十几秒，才有人站起来应和，是荆燃。
他连起身都是一股子懒散劲。
荆燃摇摇茶杯，棕色茶色在白色杯中旋。他不轻不重的撞上孟舒青双手捧着的杯说：“多谢了。”
荆燃谢的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谢那份合同，那份让他们拥有相对权利和绝对自由的合同。
剩下三人看他发声，纷纷起身，一副不甘人后的模样，如同举起酒杯的豪迈和她隔空碰杯。
山羊本想一饮而尽，奈何入口太烫，出了洋相。引起几人发笑。
荆燃扫过孟舒青的表情。看过很多人的笑脸，只有她的笑会给人一种精心设计好的模板式弧度。
很奇怪。如果说没有表情是十分真诚，带笑就会削弱五分。
服务员敲门而入，打断他的思绪。
荆燃往后靠上椅背，摸出兜里的烟盒，抬眼瞥到墙上的禁止吸烟又塞口袋。
青天是闷性子，荆燃不爱搭话。
孟舒青是不知道该和他们讨论什么话题。都不要紧，因为山羊和白日是话痨，两个话痨凑到一起，强到能去讲相声。
饭桌上不会觉得过分安静，也不会太过吵闹。
一顿饭吃完，大家酒足饭饱。两个话痨摸摸凸出的小肚子，继续刚才的话题。
孟舒青借口出去打电话。她想先去结账，踏出包厢门就被人叫住：“账已经结完了。”
她不需要转身就知道是谁。
对自己来说是特别的声音，所以不会忘。
荆燃半倚在墙，一只手夹着一根烟，无意识的用烟嘴敲打另一只手上的烟盒。
须臾，他下巴轻点转过身的孟舒青身后，开口问：“聊一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逢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