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秘鲁币》楠希Nancy

7、只是尚未发现我已经走在半路

　　“12月20日
　　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觉醒来，人已在伯尔尼，大哥和凌岑枫陪着我。才想起前一天爹娘的叮嘱原来透露着古怪。爹说‘琦儿，以后出国行事小心，爹娘没在身边，别太想念家中，专心于学业。金钱方面有你大哥安排，无需担心。再有，我凌家这么优秀的女儿，不该轻许人家，爹和你娘一直认为，岑枫才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当时心想着我和平早已私定终身，讨厌鬼靠边去。但那几天又被禁在家中，一直以为他们是防止我去见平，现在想来，可能有这个原因，但绝对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他们应该是想和我呆的时间多一些吧。写信告知平我已出国，担心他已经不在国内，便寄了两封信去不同的地方。”
　　“12月23日
　　国外虽好，只是没有平和爹娘，有些想家。每天忙碌着学习，有时候德语课跟不上老师的节奏，只好课后用功补回来，讨厌鬼去了一所军校，他倒是每天感觉挺轻松的，还能时不时地给我指点一二，然后就得意洋洋地说，‘小爷真的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能。’每次都送他一个白眼。大哥去了一所经济学院之类的吧，每天也很忙碌。”
　　“12月24-25日
　　24号晚上开始放假，大哥真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常看见他。倒是讨厌鬼，整天闲着在我面前晃，始终没有平的来信。写了一封给爹娘寄去，告诉他们我一切都好，也在努力学习。不知家里可安好后来背完单词，看了会书，外面好似热闹得很，便和讨厌鬼出去逛逛。原来这里在过圣诞节，街上好不热闹。逛了一圈，看中一款手表，奈何刚刚出来没有带钱。讨厌鬼知道什么似的说，‘你求我，我就给你买。’我怄气走开了，不喜欢求人。回来的路上，很沉闷，我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找不到任何语言。回来后不久，他又出去了一趟许久之后才回来。我听见动静，关掉灯，留着一盏夜灯，假装睡着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也不去理会，只听见门开了的声音，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我知道是讨厌鬼，也不作声。他在我的床边的柜子上不知放了什么东西，又没有了声音，感觉黑暗中有一双眼凝视着我，目光炙热到无法忽视它的存在。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幸好你刚刚没求我，因为我也没带够钱，不过，你什么时候才会服软一次呢？’说完便走了，等他走了很久之后，发现整个屋子都寂静下来，我才敢爬起来看了一眼柜子上的东西，是一只鼓鼓的红色装饰性袜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个浅金色的盒子，我知道了，肯定是我刚刚看中的那块表。打开一看，除了手表，还有一条很漂亮的银手链，镶嵌着淡色的水晶，好漂亮啊！迫不及待地戴在手上，一激动，放在被子上的盒子掉在地板上，在静默的夜晚中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门突然开了，是讨厌鬼。他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发现我一个人戴不了手链，走过来一言不语地俯身帮我系上，手链就戴好了，他身上还是刚刚出去时的衣服，难道他刚刚一直在门口么？我正想问他，他自言自语似的说，‘从小到大送过你很多礼物，这次应该是最正式的，算是祝福好了，戴上了就别取下来，嗯’
　　我点点头，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说‘好。’
　　他轻笑，‘那早点休息吧。’替我放平枕头，我躺下后又替我掖了掖被角，一脸柔情，他出去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讨厌鬼居然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摸了摸被角，仿佛还停留着他的温度，也不知道将来哪位姑娘能嫁给他，应该会很幸福的吧。
　　昨晚发生的事情，感觉有些不真实，低头看着手链时，才觉得应该是真的。下楼吃早餐时，凌岑枫和大哥已经坐在那里看报了。‘大哥，我昨天给爹娘寄信了。’
　　‘噢,好，小妹难得这么懂事啊。’说得好似我不曾懂事一般，装作不满地扫了大哥一眼，他眼尖，‘手链不错，人也好看。’我倒是不客气地答他，‘那是！’刚好对上讨厌鬼瞧过来的目光，毫不吝啬地冲他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吃完早餐，讨厌鬼出去一趟，大哥随即也出去了。在这里认识的外国朋友她们有的约会去了，有的去了国外，而和我们一样的留学生还不熟悉。无聊！
　　翻找着信箱发现了一堆沙子里的金子--一封来自秘鲁的信。像小偷一样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人，怀揣着我的信跑回房间，一关上门，就坐在地上，把信拆了，倒出来的是一张信纸和一张照片，是我和平的合照，照片中我们都笑得那么开心，照片中的平可真好看。怎么才一页纸呢？略有不满地读信，平说他是收到我的信时才知道我出国了，原本爹娘应该是想打断我们的联系吧。他说家乡有事，便先回秘鲁去了，等手头工作一忙完便来找我。又写了要多吃早睡，好好学习之类的，明知道我想看的不是这些嘛，古人好歹还写‘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他可倒好，居然把相忆省了，也没说想我，难道忙碌的一天中不能有一闪而过的念头想我么！可气！写了一封长信骂他，怨他，倾诉我的思念，怎么还不来找我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将我所有的情绪发泄在信纸上，把它装进信封时，因为它体积大，把信封撑得鼓鼓的，又想了一句话写在信封背面，‘信封的饱满是我的情深，纸张的薄度是你的无情。’寄完信，实在无聊，心又不得安宁，背不下单词，去书房找书，看到一本叫翻译过来是《傲慢与偏见》，好在英语尚可，慢慢看着，不知不觉已经傍晚了，好像还没有人回来。走出去时看见凌岑枫坐在沙发上看书，难得的斯文。晚上没怎么吃，半夜饿得睡不着，起来发现门口放着一包老婆饼，也不知道讨厌鬼什么时候放的，讨厌鬼可对我真好，以后不气他了。要是平能像讨厌鬼一样在我身边就好了。老婆饼真好吃。”
　　“12月26日
　　今天讨厌鬼不知道为什么会去找我，只是感觉他不大愉快的样子。就带着他去了校园里一处我很喜欢的地方，湖畔的树都光秃秃的，鲜少人去，分外安宁。我就寻了一处坐着复习老师今天教的内容，他则坐着不知深思什么。复习好后，天也渐渐黑了，我感觉有点饿，转头看他，他望着湖泊发呆，眼睛散发着光亮，好明亮的眼睛。相识这么久，好像才发现他有这么好看的眼睛。‘我们回去吧。’他轻‘嗯’了一声，感觉他脸上的乌云也已经散去好多，两人并肩走着，我时不时地抬头看他一眼，好在这位大少爷一路安宁地回到家。讨厌鬼好像不曾这样，他生气时不过是夏季的一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来时，我进门后才想起信，折回去看信箱，里面虽然有很多东西，但始终没有平的信，都是一些报纸之类的。晚饭有些沉闷，大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讨厌鬼则一声不吭地吃饭。想家，想爹娘，想平。”
　　“12月27日
　　早上起床时，只有桌上的早餐了，他们都不见踪影。不怎么想吃早餐，翻了一遍信箱，还是没有。早餐随意吃了几口便去上课了，同学A一脸八卦地问我‘昨天来找你的那个英俊的男人是不是你男朋友’
　　‘不是。’怎么可能！
　　‘啊！那太好了！我等会写一封信，你能不能帮我送给他’
　　思考了一下，讨厌鬼不知该作何感想，不过，还没等我答应，人家就已经把信塞给我了。这……只好回去给讨厌鬼了。
　　回到家时发现大哥居然在家，我就问他凌岑枫在哪里，有人托我给他递情书。大哥脸色一沉，很严肃地让我坐下，‘岑枫最近正烦心着，别去打扰他。再有，你该知道岑枫对你的心意，却硬生生地把他往外推，设想一下你喜欢的人把你推托给别人，你作何感想’
　　我沉默了，若平把我推给他人，我肯定气死了。大哥接着说，‘你一直以为你们还像小时候的玩伴一样，把他对你的好习以为常，可试问，小时候的玩伴多得很，如今还留在身旁又有几个能像他这般待你的，又有几个’
　　‘大哥，我知道，可是……’可是我喜欢的人是平啊。
　　大哥冷笑一声，‘云琦！最后一句，即使你不喜欢他，也别去伤他！’大哥的话刚说完，凌岑枫的房门就开了，从楼梯上下来，看起来心情不错。不知道他刚刚有没有听到我和大哥的对话，看他扫过来的目光，我赶紧把信放回包里，低着头不敢看他。心里默默道，讨厌鬼，对不起。
　　‘还不开饭吗？我快饿死了。’讨厌鬼一出声，感觉氛围好多了。大哥沉默不语地前往饭桌，我低头看着地毯走过去，大哥生气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去惹他了，做出这个判断后，接下来就该早起早归，唉。
　　晚上要去回房间休息时，才想起去信箱看一下。还是没有。会不会被大哥给收了应该不可能，大哥不是这样的人，讨厌鬼应该也不会。
　　回房间数了一下余款，大哥都是按月给的生活费，但是我基本不需要消费什么，大哥给的钱也就不多，不过应该够我买一张去秘鲁的机票，可买不了回程。接下来该攒攒钱了，平，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平为什么还不写信给我你怎么舍得让我思念泛滥成灾唉。对了，大哥的话点醒了我，以后该对讨厌鬼好一点。”
　　“12月28日
　　今天上课时不时想到平在干什么，虽然以前也会这样，可是一整天的课都心不在焉，放学时，想到要补功课就更烦了。回到家中，信箱没信，家里也没人，果然不出所料。满脸失意地走回房间补功课。听见有人回来的动静，忍不住去看看是谁，是凌岑枫。他可能觉得我一脸倦意，提议出去走走，也就去了。
　　一路上，他跟我讲留学生里一些金玉其表败絮其内的故事，有的苦恋一个人却发现对方也喜欢自己，有的一个月交了好几个女朋友……虽然和那些人不熟悉，但是听他这么一提，感觉脑海中对每个人的画像都鲜活起来。一路他絮絮叨叨地讲，我偶尔浅笑一声转头看看风景，偶尔就认真听他说，感觉他讲话时总带着魔力，具体我也无法形容，只知道想这样一直听他说话。他提议过几天一起去滑雪吧，我想了想放松一下也好，他见我犹豫，补了一句，‘放心，小爷肯定帮你补功课。’
　　‘你为什么总能学得比我好呢’
　　‘可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也在努力吧。’他说时，表情认真，或许吧。沿着街道往回走，昏黄的路灯撒下光来，街上两个孤单的身影。不过感觉内心好多了。”
　　“12月29日
　　新的一年快到了，只是这里并没有家那边热闹。想回家过年呀。大哥说现在不能回去，隐约感觉发生了什么，爹娘也还没回信，大哥不说，我也就不问好了。得好好学习了，不能再出什么乱子让大哥他们担心了。
　　今天才想起去还那个女生的情书，我跟她说，‘他最近心情不好，你还是自己拿给他吧。’她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质问我什么的，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和人争执，看透一个人罢了。没想到下午讨厌鬼听到风声就过来了，我都不知道他有顺风耳他好像告诉她，他在国内有未婚妻了，所以拒绝了她，只不过我委婉地转告她而已，那个人过来同我道歉时，我道没什么，不过在心里划定一条线。不过，讨厌鬼什么时候德语讲得这么好！他办完事对我露出讨好一笑，我问他怎么知道的。
　　‘留学生也就那么几个，想不知道都难。’
　　我打趣问他，‘大少爷，你什么时候学会委婉地说话了’
　　他顿了顿，背过身去，‘只要事关于你，我都得妥善处理。’忽而转过身来，‘回家吃饭吧，赶紧补补你恩公的脑子。’
　　被他逗笑了，配合他道，‘得嘞，恩公，走起。’两人一路欢笑。回到家中，大哥今天的心情好像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