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第三十五章 ...

  •   “下一个!走快点走快点!”
      在嘈杂的人群和粗鲁的吆喝声里,马车的门帘被人撩开,阳光透了进来,外面的人探头往里瞧了一眼,没发现什么问题,又把头缩了回去,帘子也随之放下。
      “行了,你们也过去。”
      门帘晃动间依然有断断续续的微光散进车里,忽明忽暗,那人已经转头去吆喝后面的队伍。
      马蹄踢踏,车底的木轮很快开始转动,载着马车喀嗒喀哒向前行进,碾过看起来只有二乘宽的灰砖石板路。
      或许是老天爷决定暂且放过这一行被折腾得不轻的人马,自打镖队离开渔村,下山的路途在没遇上什么波折,算得上是一路顺遂。
      这样的日子似乎重回了刚刚从德州城出发时的安然平静,唯一改变的,是那个本就不常出来露面的俏女客,好像打出了渔村起就害了旧病,几乎不见走出她的马车了。
      才睡了一晚上乡土村子的木头炕而已,身子骨这么弱,偏要去离德州城那么远的广和郡干啥?
      镖队里有铁打的规矩在,不能去找客人打听这等私事,几个汉子穷极无聊,扎营守夜的时候凑在一起瞎琢磨,琢磨出个深闺小姐逃家的味儿来。
      这事儿可了不得,要是人家家里哪天找到镖局头上,那可真是任谁也说不清了。
      徐尹商思前想后跟兄弟们一合计,决定今儿进了城,第一件事就是找个驿站给总镖头去封信,叫头儿心里有个数,万一日后人家真找上门讨要女儿,好歹也能说出个寻人的方向。
      齐威牵着付青钰的马车刚过城门,走上允许车马并行的大道,后面的马车就被人一拉缰绳,加速追到前面,贴着付青钰的马车并驾齐驱。
      闻人峙岳单手扯着缰绳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大半个身子探出车辕,伸手用指节扣响隔壁马车的车厢墙壁。
      “这都进城了,美人儿你好歹出来透透气,总这么闷着,没病也得憋出病了。”
      马车里静悄悄的没人回应他,闻人峙岳也不恼,笑嘻嘻地又用指节敲了敲。
      “我以前听家里的老头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你别说三五日不梳洗,就是三五十日不梳洗……”
      他忽然觉得说出来的话有那么点心虚,干咳了一声,马上改口道:“你就是十三五日不梳洗,小爷也……呃……也不会往心里去的。”
      “大少爷你还是省点口水吧。”
      齐威让马接着往前走,他一只手撑在车辕上,身体往后轻松一跃,坐回到付青钰那架马车的车厢前面,转头揶揄地看向闻人峙岳道:“您就是哄出花来,那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车里没人!”
      “没人?”
      “一早就借了我的马,提前进城去了。”
      闻人峙岳让自己的马车放缓速读,稍微落后付青钰的马车半个车位,努力探出身子,伸长胳膊抓了几次,才抓住付青钰的马车的窗沿,这才敢扶着窗沿站起些身,撩开帘子探头往车厢里看。
      这绣花少爷的功夫底子实在叫人目不忍睹。
      齐威在心里叹了口气,收回脑袋专心打马行路,以免这位爷觉得叫旁人看了自己的糗样,心理不痛快。
      纨绔庸碌的人无论在官家还是在江湖几大族氏里都并不少见,但闻人峙岳却偏偏是闻人家的嫡子,以闻人家现在的境遇来看,这位闻人二少无论心性还是武道,实难撑起那根大梁。
      他们家头儿跟霜云门是穿一条裤子的,这江湖上的风云变幻,他们跟着头儿混多少也要留心一些,免得哪天站错了队伍,给自己人惹麻烦。
      闻人峙岳两只手都扒在窗沿上,隔着车厢里的帘幕往外面看,只能在帘幕晃动间偶尔看见一线齐威的背影。
      他的目光又迅速扫过整个车厢,在几个暗格抽屉处先后停留,最后落在软塌边,落到还摆着油纸和两株干草药的托盘上,这两样东西似乎让他想起了不太愉快的事,闻人峙岳脸上的轻狂神情淡去几分。
      他忽然大声朝外面道:“你叫齐什么来着?咱们离江楚城还得走几天啊?”
      “今天歇一宿,明儿出城,再走个三四天就到了!”
      齐威隔着帘子高声回他,心里嘀咕这公子哥儿是好几天没见着付姑娘,马车坐腻烦了,他齐威走南闯北,这样的富家子见得多了,家里个个都是花团锦簇,哪有一个痴情种子。
      他此前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姓付的高门大户,闻人家却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知道付姑娘家里人要是找着她,又知晓了这档子事儿,会不会趁机想要攀攀闻人这颗大树。
      沉兄弟以后要是没地方去,他们四方镖局肯定欢迎。
      齐威胡思乱想着,忽然有些沮丧,一是为荏弱知礼的付姑娘担忧,二来,以沉兄弟的身手,还真不一定看得上他们四方镖局。
      马车背后的车厢里,闻人峙岳听到答复,若有所思了半晌,微不可闻地轻声叹气道:“回家之前,得给红鸢找个下手的机会才行……眼下时间可不多了。”
      他双手一松,人与付青钰的马车分开,探出去太多的身子险些没掌握好平衡跌下车去,好在即时扣住了自己车厢的木板的折角,靠着这点支撑把自己拉了回去。
      闻人峙岳抚着胸口长长吐出一口气,跳下马车,把缰绳随手扔给在他侧面走过的镖师,跟着马缰一道抛过去的还有一块大银。
      “小爷我去快活快活,叫客栈小二给我家马儿喂最好的草料。”
      “得嘞!”
      接着马缰的镖师用手指抹了一把白花花的大银,立马应下这件美差,等他把银子揣进口袋,闻人峙岳已经离开车队钻进人流里,朝街边幌子上写着“雪水莲花酿”几个大字的酒楼大步走去。
      镖师远远看着他走进店里,嘴里“啧”了一声,说不出是轻蔑还是羡慕。

      酒楼里的生意十分红火,还不到日落下工的时候,来喝酒的人把楼里已经坐满了大半位置,店里帮工的只有两个小二,都忙得头也不抬,丰腴的老板娘扭着腰忙前忙后,一会儿给左边桌的客人端上酒坛,一会儿给右边桌的送去小菜,尽管长相普通,但那胸前半遮半掩蒙了层薄汗,高耸得几乎崩裂衣衫的风景,叫不少来喝酒的恨不得把眼珠子粘在上头。
      闻人峙岳找了个空桌坐下,等老板娘迎来送往的空档里朝他那桌看一眼时,才抬起手招了招,示意老板娘过来。
      “呦,公子您是头回来吧?这么俊的相貌,若是以前来过,我肯定记得。”
      老板娘用三指拈着一个小酒盏,轻轻放到闻人峙岳面前,动作时有意无意俯下腰身,颤巍巍的高峰间沟壑险恶。
      闻人峙岳只是扫了一眼,没什么想要揩油的意思,伸手去摸自己腰间,摸了个空,才记起原本挂在腰上的玉佩早前已经给了那个精通药理的付姓姑娘。
      闻人峙岳放在桌上的手用指尖扣了扣桌板,有些无奈,开口道:“听闻你们这儿腌萝卜不错,不知道一人能吃几碟?”
      老板娘愣了愣,犹豫着试探道:“今儿卖完了,明儿谁知道来不来得及腌新的,要不您赶早?”
      “现在就给我置办一坛,越快越好。”
      老板娘直起了腰板:“要不这样,您跟我去后厨瞧瞧,要是还有剩,我就卖给您。”
      闻人峙岳颔首起身,老板娘一边领着他往后厨去,一边骂着恨不得长出四条胳膊的店小二:“来客来钱,给我干活麻利点,让客人等烦了,我扣你们工钱!”

      两人撩开沾了些油渍的灰布帘子走进后厨,又穿过后厨从一个小木门进了酒窖,酒窖里面除了一个个垒砌在一起的巨大坛子外,还有一张四方桌,两条长木凳。
      老板娘从酒窖架子上取下块叠得四四方方的干净白布,抖开铺在长木凳上,这才双手抱拳,朝着闻人峙岳折下腰去,恭声道:“见过主子。”
      闻人峙岳却没坐下,淡淡道:“叫城里的哨子去找一对男女,男的侍卫打扮,腰上挂着把黑鞘佩刀,女的样貌尚佳,脸上有些病相,不会武功。”
      “主子是想……?”
      “我就在店里等着,找到人便来通知我。”闻人峙岳顿了顿,目光落在老板娘低得只能看见后脑勺的头上,补充强调道:“男的是个高手,让你手底下的人找到了马上回来传讯,不要找死。”
      “是……是……眉娘知晓轻重,主子放心。”
      等到闻人峙岳从酒窖里出去,老板娘才放下抱拳的双手,缓缓直起身来。

      城南,那个老板娘胸脯比酿酒的雪莲子还白的馆子,听闻晌午去了个好看的富家子,衣着打扮光鲜得紧,应该不是城里人,不少怀春又心思活跃的小娘,借着买酒买菜买酒馆对面粟米窝窝的由头往酒铺子里望上两眼,又与同来的密友掩嘴说些小话。
      看看看看,那外来的富家公子屁股才在板凳上沾了多久?平时就爱四处放浪的老板娘,果然往那桃花眼的公子爷身边凑了。
      眉娘把一个小酒盏轻轻放到闻人峙岳面前的桌上,从白瓷小坛里倒出清亮的酒液,斟满酒盏。
      “爷,这是上品的雪水莲花,百桶酒里也未必能出一坛,您尝尝,红鸢上次来时,特意着我给您留着的。”
      眉娘弯下腰肢,丰满的胸脯就几乎要坠到桌板上,好几桌的汉子都眼珠子一眨不眨往这头瞧。
      “忙你的去吧,少在我这转悠。”
      闻人峙岳用两根手指端起酒盏,嘴唇抿着瓷盏边沿浅酌一口,醇厚的酒味便带着丝丝缕缕莲花清甜冲进肺腑,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味。
      他挑眉看向街对面朝这边张望的小娘,一直望得人家两颊含春垂下颈去,自己脸上又露出了轻佻且不着调的笑容。

      城北,瓦片顶子还算得上体面的小医馆里,付青钰把袖子褪到手肘,露出的手腕放在垫了块麻布的桌子上,让老大夫给自己诊脉。
      老大夫号了脉,又看过付青钰的舌苔和气色,揪着下巴上已然发白的山羊胡须连连摇头。
      “姑娘……你这是气血阴虚,心力衰竭之症,怕是……打娘胎就落下来的病根,只能戒躁、戒思虑……”
      老大夫顿了顿,抬起耷拉的眼皮,打量眼前这白皮小娘,和她身边站着的男人,见两人都没有揪起他的衣襟骂他庸医的架势,把话在心里反复酝酿了几个回合,才迟疑着道:“姑娘眼下的状况……已经是菩萨保佑了,若是辅以药石安身静养,许是还有些个……”
      “好了,劳烦给我开些增补气血、祛寒安神的药就好。”
      付青钰缓声打断大夫。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当然清楚 ,只是前头受了大寒,路上已经把车里存的药吃尽了,短时内又不能再费心力自己调配药物,不然靠吃药填补上的那点气血,恐怕还顶不上她劳神后的亏虚,这才会来医馆看看。
      到底是天道自有定,人力有穷时,山里那些凶险也算给付青钰敲了警钟,叫她明白便是她医术再好,一旦自己的身子先垮塌下来,那就是空有一身技艺而无处施展——本来能医好的病,也万事休矣。
      沉月一直站在付青钰身边安静听着,等老大夫去内室抓药,才低声道:“还请主人……保重身体。”
      付青钰把身子往后靠到椅背上,斜侧着仰起脸,抽出一只胳膊举到头上,沉月微微弯下些腰,让付青钰的手可以摸到自己的侧脸。
      “倒是该叫他也给你开两副安神的方子,看看,眼睛下面都青了。”
      这一路上沉月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往往付青钰夜里翻身的些微动静,都会让他马上睁开眼往软塌上看看,镖队从山里走出来,这么远的路,任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付青钰用指尖摩挲沉月的脸侧。
      “别听那老头儿夸大,我那脉象,你早前不是探过?吓人是吓人了些,路上不也没甚大碍。何况,三五年我可活不够,我若是没了,你怎么办,你以后要是娶了新媳妇成家,还不得把我从底下气活过来。”
      沉月愣了愣,迟疑着回道:“主人……在属下身上打上印记吧?”
      “印记?”
      “是,证明属下,已是主人之物。”
      沉月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过去,时有阴私事务需要处理,不可暴露底细,属下身上……还是干净的……”
      付青钰哑然失笑,收回手道:“我只是讲句玩笑话罢了,你想到哪儿去?”
      这世道的确有不少富户会把家生子像牛马牲畜一样打上印记,以证明这是归属自家的财产,但沉月于她而言,是想要与之长久的人,她怎会让他受此折辱?
      付青钰的手离开,沉月没有站直身子,而是把头垂得更低了几分,默了一息,没接付青钰的话柄,而是请示道:“属下想去内堂看看,”
      “去吧,叫大夫再加一副安神香。”
      沉月低声应诺。

      城南,闻人峙岳面前的雪水莲花酿已经空了大半,老板娘从后厨提这个小酒桶出来,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个长杆酒瓢,挨桌给大阳天还来捧场的客人填上一杯。
      “眉娘,你那小相公今年不是又没中举?要我说,你跟了我,还用过这忙叨日子!”
      眉娘过去给说话的翠衣公子添了杯酒,含羞带笑道:“您要是稀罕看我这张脸,多来喝酒就是了。”
      任谁也知道那公子哥儿馋的可不是眉娘平平无奇的脸,私底下不少人都在打赌,看这眉娘还得自家汉子落榜几次,才会想开了改嫁,这么个水蜜桃似的娘子,开着个兴隆红火的酒铺,就算不好捏上两把,用眼睛揩揩油总是行的。
      眉娘穿行过桌子,拎着的酒桶渐渐空了,她款款走到闻人峙岳身边,把长杆子空酒瓢摆到桌上:“爷,这酒备的少,我一个女流怕拎不动,到您这儿正好就分没了,要不……我再回去取一些来?”
      闻人峙岳顺着酒瓢从酒干到瓢头的方向往外面看过去,街对面有个挑扁担的小贩正蹲在树底下纳凉,两人四目相对,小贩颔了个首。
      闻人峙岳把头转回来,看向眉娘道:“不必麻烦,我也喝得差不离了。”
      挑竹扁担的小贩等闻人峙岳走出来,迎上去道:“人找到了,在城西的城隍庙里。”
      他们两个跑那地方去做什么?病秧子拜城隍爷祈福么?
      闻人峙岳皱了皱眉,只开口道:“前面带路。”
      眉娘站在酒铺的栏杆后,默默看着闻人峙岳和小贩走远,垂眼看向桌上已经喝去大半的小酒坛。

      城北,付青钰闭目养神等着大夫和沉月回来,外面忽然惊起马匹嘶鸣,接着便是孩童呜呜啼哭,付青钰起身推门去看,齐威的大马正在老大夫医馆的院子里猛跺蹄子,要不是有拴在桩子上的缰绳扯着,恐怕已经把坐在地上的女娃踩成肉饼了。
      沉月的身影从付青钰身后一闪而出,单手抓住马笼头使力,身体一纵便翻上马背,勒住缰绳,很快把马稳住,让它的情绪安抚下来。
      老大夫匆匆从屋里出来,看见付青钰正把女娃从地上扶起来,赶紧拍掉手上的草药沫子,又在衣服上擦干净手,快步走出来蹲到女娃面前。
      “曲丫头,你怎么跑过来了!”
      “我……我在山里采了草药,给薛爷爷送来。”
      女娃憋着嘴,抹掉从眼眶里掉出来的金豆子,举起一直护在怀里的干草编成的小筐,又看向付青钰。
      “我……看见有大马,就只想摸摸它,没干别的……”
      付青钰顿时了然。
      马是从齐威那借来的宝贝疙瘩,说是他半个老婆都不为过,常年跟随齐威在大江南北出生入死,性子自然是机警暴烈,女童猝然伸手碰它,便惊了马了。
      沉月等得马安静下来,侧身下马,老大夫拿走女童的草框,又摸摸她的头,末了从袖子里摸出一颗松子糖递给女童。
      这孩子穿着打满补丁的破旧麻衫,手上还有冻疮余留的疤痕,家里约么并不宽裕,见到那糖果,眼睛里透出光彩,欢喜得甚至忘了方才险些丧命之事,双手接过后却又犹豫了一瞬,有些希翼地看向老大夫,小心问询道:“薛爷爷,我能不能带回去给爹吃?”
      “晚些我去看你爹,会带给他的。”
      老大夫眯缝着眼睛在草框里翻弄了一下,从袖袋里十几个铜板,放进女童手里:“爷爷本来早上要去,这来了病人,就耽误了,你把药钱揣好,先回去给你爹做饭啊。”
      付青钰看一眼筐里的草药,大概就能分辨出品类,这胡子眉毛花白的老大夫给女童的价格,比上和郡巨鹿城那等富庶地方的药铺还多两个铜板,看来是个老好人了。
      等着女童跑远,老大夫叹了口气,对付青钰行了一揖。
      “这孩子家里苦,她娘死的早,爹又病得下不来床,冒犯过失,多谢您担待。”
      付青钰笑笑道:“无碍。”
      老大夫又叹了口气,看向沉月,眼神里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新加的药我也分好了,你跟我去包上吧。”
      沉月在马颈上拍了拍,颔首。
      ……
      送走女童,又送走牵马离开的男女二人,白胡子白眉的老大夫敞着瓦片顶土房的门,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歇息。
      晚些他还要去给女娃的爹熬药施针,现在得了闲喘口气,他得想想晚饭做个什么吃食。
      老人眯缝者眼,仰头看着青空白云神游,午后的阳光正好,适合老人家去去暮气。
      一个头戴黑色斗笠的男人走进了小医馆的院子,老人收回望天的脑袋,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男人。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个来客了。
      “薛一笑。”
      男人只说了老大夫的名字,把一封纸笺递到他手上,便闭口不再说任何话语,转身就走。
      老大夫皱起眉头,拆开纸笺外面的蜡封,笺上只有一行墨笔写成的小字。
      城西城隍庙,闻人二子。
      老人拿着那纸笺看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走进内室,把纸笺塞进温砂锅的灶火里炒成灰烬。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叹气。
      老大夫走回到方才坐着的板凳前,把板凳举起来,猛地用力摔在地上。
      木条四散迸飞,老大夫捡起原本用作板凳横木的最长的木条,拎在手里横击在门框上,木条并未折断,而是从上下分开,露出被雕空的内里包裹着的,只有成年人小臂长短的乌黑短刀。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