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妘尺》程杨

2、第二章 客舍交易语定音

　　‘迎客客舍’天字一号房干净整洁、茶气飘香，女子静坐在八仙桌前，旁三位女子正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摘下面巾。

　　果不其然，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子最矮的女子是三人中最好看的：面是出水芙蓉面，眸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眸。

　　而左边的那位年长的女子虽眉眼有丝丝褶纹，然面容却仍是清秀，与右边的那位女子有六分像，一问，她们果然是母女。

　　年长的女子道：“我名唤云木芍，我的女儿名唤云三秀，而那位最小的孩子名叫姬雨潇，年芳十五，不知妹妹唤何名？”

　　女子淡淡答道：“曲妘尺。”

　　姬雨潇嘴唇蠕动，默念着这个名字，偏头看向云三秀，那云三秀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眉头微蹙，一副愁深状。

　　曲妘尺问：“三位少说也跟了我百里路了，不知目的是何？”

　　姬雨潇口不过脑：“因为我喜欢姐姐你。”

　　曲妘尺冷冷说道：“不送！”

　　云三秀连忙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云木芍再三斟酌后才开口：“雨潇是孩子性格，常直言不讳不懂说话之道，其实她的意思是钦佩你无畏无惧独自一人走天下的气魄与胆识，这一路跟着你看到你不怯生怕人不缩尾怕事的态度心里由衷的佩服。”

　　姬雨潇点头：“对！”

　　曲妘尺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喜色：“所以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姬雨潇想说又不敢说的望着曲妘尺，似是要哭的模样。

　　曲妘尺见她这模样，偏头去看云木芍：“目的是什么？”

　　云木芍看向曲妘尺双眼，很诚恳的说道：“妹妹一路行来坦坦荡荡，不做鸡鸣狗盗之事，不行跋扈嚣张之举，不说信口雌黄之言，便是黑白无常夜间见到妹妹也要礼让妹妹几分，令我三人着实敬佩；而且妹妹遇事冷静果断，不做那无脑哭喊的无用之举，遇到那空口说大话的江湖骗子也只一笑而过，从不显摆自己有通天的本事，当世武林似妹妹这般的人物凤毛麟角，我三人幸能遇上自是殷切盼望能与妹妹交个朋友。”

　　曲妘尺道：“何为舌灿莲花，今儿我是见识到了。”

　　云木芍道：“何为世外仙人，与妹妹相遇时我才见识到。妹妹知道我们三人一路跟着妹妹却不动声色任由我们跟着，直到在茶棚相见时才淡淡一语点明，若是换做别的女子只怕早已暴跳如雷，可妹妹却愿意坐下听我三人说话，这般行为再加上妹妹的绝色容颜，谁不说妹妹不是世外仙人？”

　　曲妘尺道：“云前辈不愧是老江湖，说话带着香气，不过要是前辈再说这些废话，在下可就要下逐客令了。”

　　云木芍道：“好，妹妹是个直爽的人，姐姐我也不再拐弯抹角的说话了。雨潇若是一直在我们身边那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不会达到的，所以我想请妹妹将雨潇带在身边，妹妹的气魄与胆识正是雨潇所缺少的。”

　　说罢，云木芍和云三秀齐齐跪在曲妘尺脚下。

　　曲妘尺心中觉着这事不仅可笑还很可悲：“三位是哪一派的？”

　　云木芍抬眼看向曲妘尺：“巫山神女宫。”

　　曲妘尺疑惑了：“神女宫在江湖上可不是一个小派，为何你们二人会带着你们的掌门人出现在这？”

　　说着她转头看向那位胆小怕事的掌门人：神女宫现任宫主姬雨潇。

　　姬雨潇低头看向交握着的双手。

　　曲妘尺转头对云木芍和云三秀说：“二位请先起身，这事情我还未答应，别白白脏了二位的衣裳。”

　　云三秀似是有苦衷不能道出的样子，看着曲妘尺不敢多说。

　　云木芍道：“神女宫宫主会在武艺学成伴身、诸事明了之际出宫下山历练，待见识到了 江湖风云、民生疾苦之后再回宫掌管神女宫。”

　　曲妘尺道：“这一点我知道。”

　　说着，她又看向了姬雨潇：“她的武功已练到家了？”

　　云木芍摇头：“不。内中缘由是我神女宫的内事不便说与外人，还请妹妹谅解。”

　　曲妘尺对此事没有兴趣：“你们的内事我没兴趣。只是二位将你们的掌门交给一个不认识的人似乎太过随意了吧。”

　　云木芍定了定神，道：“妹妹你不是坏人，而且我们宫主执意要与你同路。”

　　云木芍顿了顿，道：“并且我们可以帮妹妹找妹妹想找的东西。”

　　曲妘尺反问：“什么东西？”

　　云木芍摇头：“不知道，这一路来妹妹似乎没有目的又似乎有目的，好像在寻找什么，可那要寻找的东西似乎对妹妹不甚重要······又不至于说不重要。我不知道妹妹想要找什么，但是如果妹妹愿意帮助我们，我们神女宫一定会帮妹妹找到妹妹想要找到的东西。”

　　曲妘尺道：“既然话说到了这，那么此次谈话我们就按买卖交易来谈，要我将你们的宫主带在身边也行，只要你们神女宫帮我找到一个人就行。”

　　云木芍略带喜色：“请说。”

　　曲妘尺道：“我要找一个人，名叫清和熠，男子，和我同岁，十七岁，腊月二十六出生。”

　　云木芍微微呆了呆：“妹妹只有十七岁？”

　　曲妘尺反问：“怎么，我这容貌不是十七岁的容貌？”

　　云木芍道：“妹妹的容貌天下无双，确实看上去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只是我看妹妹的眼眸却没有十六、七岁的活泼，冷清决然的。就是看着眼眸我才以为妹妹是一位有着十六、七岁容颜的二十多岁的看过尘世飘零的女子，看来我不能再唤你妹妹了，该唤你一声小姑娘了。”

　　曲妘尺淡淡回道：“不过一个称呼而已，随你。”

　　云木芍和云三秀拱手抱拳：“曲姑娘，雨潇就交给你了。”

　　曲妘尺看向姬雨潇道：“我不喜欢爱哭的人，不论男女。”

　　姬雨潇点头：“我保证不哭。”

　　“那么三位请回吧。”

　　三人回到二号客房，姬雨潇因多日的心愿终得以实现心中无心事，躺倒在床榻上便沉沉睡去。

　　云三秀轻挑灯芯，坐在云木芍身边，灯影晃动，二人的身影也随之变幻长短。

　　云三秀对曲妘尺仍是不放心：“娘，就这样将宫主交给一个不认识的人真的好吗？”

　　正在沉思的云木芍缓缓抬眼看云三秀：“女儿，你觉得那个曲妘尺如何？”

　　云三秀道：“若曲妘尺姑娘是一派之掌门，那么她领导的那个门派一定会变成江湖的大派。”

　　云木芍道：“娘也是这么想的，遇事冷静、杀伐果决、胸有高山、身有绝技······这样的女子当世少有，雨潇若是跟在曲姑娘身边学到一二，那我神女宫便无惧任何风浪了。”

　　云三秀还是担心：“可我担心曲姑娘是他们派来的。”

　　云木芍道：“今日若不是雨潇执意要跟着她，她会同意与我们交易吗？”

　　云三秀问：“说不定是她欲擒故纵！”

　　云木芍摇头：“曲姑娘为人低调不张扬，这一路来不显山露水，不恃才傲物，还记得七天前闹市里有人打骂妻儿她也是暗中帮助另一位少侠惩罚那糙汉没有亲自出手，可见她是不爱出风头的人。正因为她有着这诸多的美好的品德咱们宫主才想要跟着她向她学习，雨潇虽然胆小，但她有要做一个好掌门的决心，否则怎会缠着这曲姑娘。今日与曲姑娘一番谈话，更觉曲姑娘不可思议，身上带着的那股傲气非但不令人讨厌反而还吸引人。且曲姑娘眉眼无半分邪气，不像是会助纣为虐的人。”

　　云三秀道：“凭面相就断定她是好人？娘亲，如此轻率的断定，一点都不像娘亲的做派。”

　　云木芍道：“若她是他们的人那她一定会先出风头引我们注意，再顺势与我们一道行走，何以放这么长一条线，要知道鱼咬住饵的瞬间收线才能钓到鱼，谁会这么蠢放那么长一条线？”

　　云三秀道：“对呀，今日曲姑娘会留下是因为咱们宫主缠着她，若是我们宫主不缠着她由她走了那她这线就收不了了，就钓不到雨了呀。”

　　云木芍道：“宫主的态度是她们不可预测的，而且曲姑娘的武功远在我们之上，或许宫主在她身边更安全。”

　　云三秀点头。

　　和神女宫的交易谈妥之后，曲妘尺洗面休憩，心中思索着神女宫三人的事：掌门没有掌门的样子，武功弱还哭哭啼啼的，就这样还下山？奇怪！那个年长的名叫云木芍的女人似乎是神女宫的训神姑姑？那个姬雨潇很依赖她，遇事习惯性的看向她，是姬雨潇心中认为可以依靠的人；至于那位云三秀姑娘应该就是跟着保护姬雨潇的。不该下山却不得不下山，还不到成长之时却要想方设法令其成长，看来神女宫内部似乎出现问题了！还将掌门人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难道说这个姬雨潇跟着她们二人才不安全？

　　罢了，这些都是神女宫内部的事，轮不到她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