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染尘嚣》妙笔生发

5、守约

　　薛季明是被一阵一阵胸前的压力给弄醒的。

　　当他不情愿地睁开眼，寻找“追魁祸首”时。

　　低头一看，一只白莹莹的素手接上一段莲藕般的小臂，正搭在他的胸腔前，在往上看是一副清秀少女闭目浅眠图，脸颊泛上健康的红霞，□□微张还带着轻微的呼吸声。一缕乌发绕过她的脸颊垂至他的胸前。一阵少女独有的清香不停地钻进薛季明的口鼻中。

　　单身了十八年的薛季明在清晨僵硬地躺在床上，双眼直直地瞪着床帘，一脸生无可恋地等着身边的少女醒来。

　　何不染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将一条腿压上了薛季明的腿上。

　　薛季明：……

　　过了一刻钟后，薛季明实在受不了了，轻轻地将何不染的胳膊打算放回去时，何不染果断像一个八爪鱼一样紧紧盘住了薛季明。还没做什么动作的薛季明，差点被何不染的“突袭”喷出一口老血。

　　被薛季明一“折腾“何不染也醒了，正迷糊地睁眼间看到了薛季明黑了的脸，突然就没了睡意。看着自己不雅的姿势，就明白为什么能看到一张黑脸了，讪讪地收好腿脚。

　　其实，她回忆着刚刚意犹未尽的梦，她丢失的玩具又回来了，变成一个成人大小模样，好想要和她说什么，可惜她…真得听不懂一个玩具伊呀伊呀地在说什么啊！

　　那个玩具好像也感受到了跟何不染说话真的啥用也没有，就崩溃地准备逃走，何不染一把挂在玩具身上，然后那个成人大小的玩具就仿佛受了什么重伤，一把把何不染拉回了现实。

　　然后…就是，现在了。

　　何不染和薛季明大眼瞪小眼。

　　直到何不染滑落的外衫打破了两人的对视，何不染匆忙拉好衣服的时候，看到薛季明不自然地转头，脸上还有未褪的两抹余红，配上他精致的眉眼，一瞬间何不染有些看呆了。

　　何不染想到：“这人……这么重口的吗？”

　　何不染知道自己像个丫头片子，她瘦弱的身板比同龄人小了一、两岁，别人觉得幼齿，她却觉得白捡了两年活头，她可以顶着一张稚嫩的脸庞，干着不符合她年纪的事。扮猪吃老虎什么的，她最擅长了。

　　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好这口。

　　直到薛季明听到没有什么声音回头时，看到何不染看变态一般的眼神。薛季明的脸又黑了，这人又想到哪里去了！

　　当丫鬟们将两人收拾妥贴来到前厅，何不染想到她该给她的公公、婆婆请安了。

　　当何不染到前厅时，只看到一个面相十分和善的婆婆，还有蹲在一旁俯身认真听婆婆讲话的薛季明。

　　不得不说，认真听婆婆讲话的薛季明，时不时地露出一个少年干净的笑，实在…赏心悦目。

　　这好像还是何不染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薛季明，青山色底衣有着云纹边隐隐浮现，腰间别一副仙人佩，显得风骨伊昔。然而，他人眉眼又十分精致，依稀间能看到几分朝气。

　　何不染一时有几分失神，她自以为是的决定不仅仅是自己翻了车，同样也在某种程度上害了他。
　　“他本来可以是个朝臣栋梁的，不知道何家与他的联姻会给他带来多少闲话。”何不染不敢再往下想。

　　何不染低头不敢看薛季明似的走进了房间，婆婆看到了何不染，赶紧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看着何不染。

　　何不染赶紧让婆婆坐下，甜甜地笑着给婆婆端了杯茶。笑嘻嘻地样子可爱地像个小女孩，一瞬间就卸下了婆婆的心墙，婆婆随即也乐呵呵地喝了茶，拉起何不染的手就开始唠家常。

　　薛季明看着何不染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样子，皱皱眉头也不说话，静坐在一旁听她们侃大山。

　　两个女人聊起八卦来，可是不分时段不分场合的，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开始变得难舍难分了。

　　何不染喜欢这个面善的婆婆，而婆婆看着默默地添茶给何不染的儿子，眼里也充满了笑意。

　　她实在担心，她怕薛季明觉得这桩婚事是被强加的，不得他心。而一个地位比她们母子高太多的儿媳，能真的甘心下嫁到他们家吗？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

　　她的儿媳可爱而又没架子，只不过这丫头看上去实在有些年少，什么时候她才能抱上孙子呢？

　　而一旁把八大姨七大姑的家事都快说完的何不染根本没注意到婆婆的心思和身边的薛季明。

　　直到快正午时，婆婆胃口不太好，就先去后堂休息了。何不染热情地把婆婆送到门口时，才发现旁边默默地坐着一个薛季明，顿时就有些不自在了。

　　薛季明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什么没见过的事物，然后就突然冲她笑了。何不染的心也随着这个笑猛地一跳。这个笑容中充满着少年的气息四处溢散。

　　“走吧，去吃饭。”薛季明上前牵起了她的手，往用膳的地方走去。

　　握着何不染的这只手实在修长漂亮，比得何不染这只小胖手有些不好意思。那袭青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轻快的气息，连何不染都能感受他的心情似乎不错，搞的何不染摸不着头脑，走在前面的他好像在配合何不染的脚步，步伐略有些慢。

　　等到何不染和薛季明到小堂准备用膳时，丫鬟们如熟练地开始布菜。因为两人都不喜太多吃食，就只端上了何不染喜欢吃的三四道菜。薛季明开始给何不染夹菜，何不染也没多想夹着就往嘴里送。

　　一边夹菜的薛季明一边慢慢说：“我很小时候父亲就去世了。”

　　何不染一口菜差点噎到喉咙上。

　　“咳咳咳” 几声，薛季明赶紧给她倒了杯水。

　　“慢点吃。”薛季明轻柔地说道。

　　看着何不染逐渐缓下来了，才继续给何不染夹菜。

　　“小时候是我母亲一直抚养我，我虽是目不识丁的母亲独自带大，但她深知识字的重要性，就把我送到亲戚的学堂里学习。”他庄重地做着手中的事，好像在做一个非常有仪式感的事。

　　“因为我从小就知道母亲将我独自带大的辛苦，我的生命中也从来没有父亲的角色。所以，我小时候经常在想，如果，我成了一个丈夫，我会对我未来的妻子非常非常好。会为她做饭，为她布菜，为她做完一切辛苦的事，不想让她收到一点委屈。”

　　“当然，我也是这么对我母亲的，自我高中状元后，我想得并不是我的前程。而是，我终于可是让我唯一的亲人过上好日子了。”

　　何不染此时也吃不下饭了，专注地看着薛季明。

　　何不染想：“她好像此刻才真正地了解薛季明，不是从倾慕他的一堆丫鬟中了解，不是从仰慕他的一堆学子中听到。眼前这个人不是那个惹人瞩目的新科状元，而是一个普通人薛季明。”

　　“当我第一次听说我被皇上指婚的时候，不瞒你说，我忍不住哭了。”说到这，薛季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何不染。

　　而何不染鼓励似地由衷冲薛季明笑了笑，放下了碗筷，仿佛十分感兴趣地听着薛季明即将要说的话，一双黑亮亮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薛季明。

　　薛季明眼底也有几分笑意看着何不染，继续地说：“当时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一直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未来的生活和一个陌生人绑起来的感觉并不舒服。又一次被“寒门”的身份摆布…”

　　说到这停住了，薛季明话语中都有几分冷意。

　　“算了，不说这个。我…虽不是什么贵族出身，可我知道什么才是君子之风。”薛季明话锋一转。

　　“不染，看到你和娘相处得很好，我真的很开心。“薛季明双颊微红，眼睛却明亮地盯着何不染，一只手轻轻却有力地搭在了何不染手上。

　　不知道是这双手，还是薛季明说出她名字的时候。何不染感觉自己身体仿佛过了电，一阵一阵地颤栗。而他明亮的双眼仿佛有温度一样能灼烧她，让她不敢直视。

　　而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更是让何不染的心里顿时翻天覆地。

　　“如果你愿意，我薛季明此生只会有一妻，一生一世，无论是春华秋实，还是夏蝉冬雪，我们一起度过余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