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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大婚 ...

  •   五月初九,宜婚,宜嫁娶。

      而何不染的房间此时正像打仗一样。

      “我玩具呢?我玩具呢?!那可是我小时候从西市搜刮了一周,特意定制的,十几年从不离手的。就前几天让你们摆出去晒了一下,你们转眼就给我搞没了!”

      何不染此时正在冲丫鬟们咆哮,抓狂地翻找着房间的各个角落。

      谁人不知道,何家明珠只认玩具,不认红妆。

      丫鬟们也慌了神,自家小姐对什么都一副孩子健忘的心性,唯独对玩具念念不忘,也急忙去翻找蛛丝马迹。

      而喜婆此时也很崩溃,看着何不染满面素净,上蹿下跳的样子。这哪是一个马上要上花轿的新娘子啊,分明就是一个泼猴。

      于是,就造成这样一副景象,几个喜婆跟着何不染乱窜,试图压制住她给她上妆,整个房间被几个丫鬟翻了个底朝天,乱得不成样子。

      直到何母拉着何不染的手,才让这人仰马翻的场面拨正,就是这一轻飘飘没什么力气的有些拘楼的手,是何不染的命门。

      在何不染眼里,她母亲没什么本事,哭倒是一绝。看见何母哭了,全家都得遭殃,何不染听话的唯一标准,就是只要母亲不哭就行。

      何不染在母亲的“压迫”下坐在镜前,熟练的双手三两下将何不染凌乱的头发整理好。何不染刚想坐起,又被何母施加在头顶的力量压下。

      何不染撅嘴,有些不满地从镜中看向母亲。

      何母对何不染的不满,视而不见。转而拿起婚前专用的梳子,梳起了何不染浑身上下只有一处能看得起眼的黑发。

      是的,何不染的黑发是何母最值得骄傲的地方。自家女儿什么模样,何母心中都有数,实在骗不起自己什么大家闺秀的鬼话,但唯有女儿这一头似瀑布直下的黑发,传得当年自己京城第一才女的模样。

      梳着梳着,何母眼中又泛起了几朵浪花。

      何不染在铜镜中看得直头疼。

      何母拉起何不染的手,将何不染转向自己。看着自家姑娘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一副安静乖巧的样子,脸上不禁浮现怜爱的笑容。

      “我的囡囡,转眼间也要嫁人了。”何母拢了拢眼睛。

      何不染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母亲。

      “囡囡”何母正经地看着女儿。

      “娘知道你喜欢薛季明,但是仅仅喜欢就够了。有些话你一定要记住,你是何家的女儿,没人敢拿你怎么样。你首先是何不染,其次才是薛季明的妻。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你可以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你不能是被爱情套住的蠢货。什么时候,你都该首先思考自己的利益,你懂吗?”

      何母眼神定定地看着何不染,仿佛透过何不染的眼睛在找寻什么。

      “你能嫁给薛季明,除了你真的喜欢之外,还因为他好控制,他没有背景,而今后他唯一的背景也只有何家。”提到这,母亲笑了笑,嘴角带着轻蔑。

      “他除非想放弃他苦读的这么多年的功名,否则他一辈子只能对你好。你是他生活唯一的支撑。而你要懂得如何利用这一点。给你最大的选择自由,也是何家能为你做得最多的了。”

      何不染也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截至今日,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是个只会哭不懂世事的女人。

      谁知道,她的母亲竟然如此……智慧。

      她第一次觉得母亲的眼泪没有那么让人心烦,反而有点骄傲。她擦了擦母亲泛皱的眼角,笑笑回看着她。

      婚礼进行地异常顺利,何府千金和新科状元的佳话也引得北城百姓纷纷围观,从何府到状元府的距离并不远,也是何家人的授意。

      薛季明更是不容置喙半分,他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打扮来一副俊俏新郎模样,引得一众女孩子心花怒放,眉眼带俏。而他在骏马之上神情漠然,仿佛周围热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等到婚礼到达尾声,薛季明从后门换好衣服来到前庭,同窗们一股蜂拥而上准备闹喜灌酒,谁知薛季明一把把酒罐抢过来,开始给自己灌酒,一副不醉不休的样子。引得原本笑嘻嘻的何丞相皱了皱眉头,直唬得别人赶紧“劝”酒。

      众人开始哄抢薛季明手中的酒,生怕他多喝一口。谁敢真的灌何家婿的酒啊,意思意思差不多得了。

      薛季明自嘲地笑笑,抹了抹嘴角沾的醇酒。决然地转身往喜房走去,他薛季明从不是什么蛇皮鼠辈,无论前路是什么,他都会做一个坦然之人。

      既然他认定了官场是他未来的疆场,不管这路变得与他所想有多不同,他都接受了,他认了。

      寒门是吗?薛季明的眼神变得镇静而坚定。

      他会是最后一个寒门,他会让这个天下以后再也没有寒贵之分了。

      月下庭前,波光潋滟间,一个朱红袍的挺直背影,风华的身骨刻在每一个有梦的白袍中,谁也不知道这个夜里改变了什么,他们都心照不宣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天下来,服饰何不染的丫鬟媵婆都累的够呛,而何不染却越来越兴奋,她现在还能忆起那槐花香味,她期待得想那白衣换成红衣的模样。

      何不染想得正着迷。

      “吱―――呀―――”

      一声将她拉回现实,何不染眼神亮了起来,来了!

      “―――蹬―――蹬―――蹬―――”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由远及近地向着她踏来,在她面前站定。

      她微微抬头,在喜帕来回荡漾的边界看到一双绣着云纹莲托的朱红靴面。

      随着喜帕慢慢向上一点一点揭开面前的景象,何不染的心脏似乎也从胸腔缓缓滴跳到喉咙。

      当喜帕全然揭开,对面之人占据她的所有视野,那跳至喉咙的心脏仿佛戛然而至。

      “你是谁?”

      何不染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

      薛季明在揭开喜帕,看着面前盛装的女子,也是有些震惊的。

      震惊在传说的何大小姐,看上去也太小了点,像是在一棵小树芽上别了许多花,看上去实在有些滑稽。

      听到何不染的问题,他也感到奇怪。这桩婚事难道不是她主动求来的吗?

      薛季明听完神色复杂地看着何不染。

      何不染当然不会干瞪眼,她有些恼怒,脑中有了好几种想法。

      “是薛季明派人来搪塞她?他怎么敢这么做!”
      “还是他藏在某处,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

      想罢,何不染直接起身开始满屋子乱窜,似乎在找什么,还边走边喊道:

      “薛季明,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出来!你这是在抗旨你知不知道!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而在一旁的薛季明无语地看着她,实在看不下还在喊的何不染。上前说道:

      “如果你找的是当朝新科状元,何恩师门下的白袍,何小姐的…夫君,我想就是在下,薛季明,独一无二。”

      何不染回首看着站在窗前的薛季明,朱袍泛着银月透过纱窗的光,朱红色衬着他精致的脸庞显得有几分艳色。

      “你是薛季明?”何不染仿佛听到了个大笑话,咧开嘴角却毫无笑意。

      “你是薛季明?你怎么会是薛季明呢?薛季明是…是槐花!是白衣!是……”何不染发现她自己想不出什么薛季明的特点。她只见过他一面,她以为就是一切了。

      她想起了临嫁前,娘说过的那些话。她觉得自己傻透了,怎么能因一眼就把自己的一生搭上了。

      她活了十五载,自己栽了个大跟头,她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前的人就是薛季明,而她心中的白衣少年怕是此生无缘了。

      她失魂地回到婚床上,疲惫地扫过婚房中的一切。整个人像打了一场战斗的野兽一般,蜷在床上静息休养。

      薛季明站在原地看着何不染的“表演”,他不懂她发生了什么。她看上去就像是他儿时村里的小妹妹一样,稚嫩的身板却有种不符合她模样的气场。

      他轻轻走到床边,将何不染头上复杂的头饰缓缓拆掉,又叫人打盆水为何不染细细擦完脸,想哄孩子一样哄着何不染渐渐地睡着,等到她呼吸平稳眉头间的疙瘩散开。

      他才愣愣地坐在床边,茫然地看着房中的一切。

      “他...就这样成家了吗?”

      他曾经梦想着能有一亩三分地,有一个佳人。甚至有几个孩子他也曾肖想过。如今…薛季明转眼看着何不染细嫩的脸颊。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到薛季明眼中迷雾散去逐渐变得清明,薛季明才整理好衣服,躺在何不染身侧闭目休息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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