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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萧子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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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没有萧子安的消息十余天了。
京城中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并不多,然而知道的人都心中惶惶,萧将军更是面容苍老,萧条了不少。萧家作为武将之家,本就树敌不少。萧母更是在生下萧子安后就撒手人寰,萧子安作为萧家独子,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是萧家之耻,更是国耻。
几乎已经确定是有人蓄意掳走了萧子安,即使还没有任何绑匪给出“交易”的消息,但是萧子安此行,怕是凶多吉少。
皇上更是一方面全力压下了所有关于萧子安的流言,一方面派禁卫查找蛛丝马迹。十余天,毫无所获。
而对付流言的最好方式,无非是用更大的流言吸引众人的目光。还有什么大事比得上京中何丞相的明珠与状元的婚事呢?为了平息流言,他们俩的婚事在何母不满的目光下,被提前到了五月初九,也就是三天后。
萧子安的事很快被众人抛之脑后,唯一真正不安担心的人也只有萧父一人。
此时,萧府。
萧父孑然一身站立在萧子安的房间中,房内饰物简单且一分未动,仿佛在静待主人的归来。萧父戎马一生,本就不是什么文化人,取名向来也只懂得简单意思。子安,子安,儿子平安,就是这么个简单道理。怎么就能怕什么来什么呢?萧将军阖眼屏息,掩下眼中复杂的情绪,静听身后黑衣人的报道。
“公子那日追击余孽后,我们就都走散了。属下就返回待命点等公子传话。大约是申时,公子从何府中出来,公子换了身白袍与我们会合。”
那日,属下与公子皆追寻余孽乱党,公子肩部中刀。“说到这,黑衣属下看了看萧将军不善的面色,连忙补充道:“公子受了些轻伤。”黑衣人看了看萧将军不动声色,继续往下说:“我们的人乱了阵脚,丢了那余党的踪迹。但公子虽受伤,但仍然乘胜追击,欲拿敌首。”
萧将军听到这,冷哼一声:“鲁莽!“
“不过,他去何府做什么?“萧将军略感疑惑得问道。
“公子未曾说明。”黑衣人恭谨地回答道。
黑衣人报道完之后萧子安所有的行程,萧父未听到任何疑点。
萧父听完后,细细思索其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出事之前,毫无预兆,未曾流出一分消息,而事发当天,萧府中竟无人察觉。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萧子安自己送上门的。
想到这,萧父不禁有些头疼,能让萧子安毫无防备并且主动上钩的人有谁呢?
萧将军思索无果,想罢转身和属下说:“走,去何府一趟。”
何府,何相略带同情地看了看面前明显有些苍老的萧将军,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人这些天经历的事,就算是换成他也无法冷静。
何相叹口气说道:“那日,萧侄儿来府中附近追缉余党,老夫也急忙让他来府中查看是否有可疑之人。因他身上有伤,我就带他去府中换了药,我看贤侄衣服上沾了血迹,也给他换了件学生的衣服,我们大概闲聊了几句。”
“可疑之人可有找到?”萧将军问。
“未曾,想是去了别的地方。想来萧侄儿身上有伤且只身一人,那贼人又早有防范。怕是难有结果,于是我们就潜聊了几句,毕竟我当真把萧侄儿当成我的女婿。可惜……”
何相看着面前沉默的萧将军。
“萧兄”何相顿了顿。
“何某是真心想与你结为亲家,我也十分认同子安侄儿。我们俩家婚姻未成,我也是十分遗憾。小女心思单纯,没其它想法,还请你不要怪罪。发生在子安身上的事,我很抱歉。萧兄,若有任何我能帮上忙的,你直说。“何相略愧疚地看着萧将军。
萧将军沉默站立些许,疏离地对何相说:“何相不必客气,如若何相手中另有人马,麻烦帮我排查一二,有任何消息请务必通知我。”
说完,萧将军向何相作了一辑,断然转身离开了。何相看着萧将军离开的背影,可惜地叹了口气。
没人知道萧子安发生了什么,除了他自己。
萧子安回想起那天,大概是一切痛苦的源头。
那天清晨,萧子安本应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做准备,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收到了一张纸条和一个熟悉的玩具。
萧子安一眼就认出那是何不染从小就带在身边的宝贝疙瘩,那一瞬间,萧子安被拉回到了小时候,挡在他面前的矮小身影,拼命将玩具塞在他怀里的哭闹女孩都合成了一个人,影影绰绰间像一根鱼线钓入他心中波涛的深渊。
这么多年,她,也是这么想念他的吗?
想到这,萧子安就迫不急待地想要出发,想把多年胸腔中积累的话都说给她听,他长大了,成了一个小将军,他看过国家尽头大漠孤日的萧索,他去过东边黄金和蔚蓝交叉的大海,他跳过胡人说最快的舞,他摸过最漂亮的胡人姑娘含情的眼,然而他想的却是心中的那个小姑娘长大的模样。
这些年,他见识过了很多东西。山川河流,沙漠江海,日落日出,有热闹的河清海晏,烟花盛节,也有孤清的竹林洞穴,蜿蜒流长。他从一个男孩成长为男人,他见识了很多很多,他只想说给一个人听。
攥紧手中的纸条,将玩具收到怀中,萧子安巧妙地避开了府中所有人。爽快地翻身跃马,朝着一个方向期待地驱使前进。
城北,佛光寺。
萧子安将马拴在树旁,耐心等候佳人到来。
一声清脆的萧哥哥换来的是清隽的男子的惊喜转身。
――――――梆―――――――
一声闷响实实在在地打在萧子安的头上,当萧子安跪地倒下的时候,脑后的疼痛直接激的他眼泪出来,一股热流从额头直流而下,所有的视野被血红色糊住。在他失去知觉前,一双粉色双莲绣花鞋缓步走近,当他想努力地睁开眼抬头看那张脸时,又一次干脆的打击让他彻底陷入了黑暗。
萧子安做了一个梦,梦里都是一个人,时而嚣张地欺负他,时而保护他免受别人欺负,突然,他们都长大了,他看不清她什么模样。然而,那个人恶根性还是没变,时而大胆地喊他出去见面,时而……欺负他。
萧子安的梦醒了,是被疼醒的。头上的伤丝毫没有人处理,疼的他两眼直发昏,眼睛也只是堪堪能睁开而已。萧子安即使在军营也没有这么狼狈过,萧子安自嘲地笑道,还没当上英雄,美人关就过不去了。
萧子安坐正身体,撕下还算干净的布料,简单包扎了下头部受伤的地方,就算如此,扎紧的时候仍然疼得他身体发颤。
处理完自己,萧子安才有力气大口喘气,打量周围。黑黑的毫无光线,地上应该是干瘪的稻草,萧子安扶着墙站起来,摸了一圈似乎没有任何暗道,也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一个栅栏状锁死的铁门。
只是这一点的活动已经让萧子安无法继续活动,胃部火烧似的疼,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仍然疼痛难忍的伤口。
这些人,是丝毫没有给我活路啊。
冷静下来的萧子安思考这一切,能知道他心系何不染的人极少,他向来内敛,感情之事更是连父亲都没告诉过。能利用这件事的,一定是他心腹之人,是谁呢?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可是萧子安不敢想,梦中的那双绣花鞋宛如梦魇。
想着想着,面前的铁门打开了,原本双目紧闭的萧子安突然睁开眼凌厉地盯着眼前的人,陈旧坚硬的铁门缓缓打开,一双粉莲绣花鞋慢慢踏入黑暗中。
萧子安紧紧盯着那张浮现出黑暗的脸,细长的眉毛扫入发鬓,小巧的鼻尖,一副桃花眼忽闪忽闪让整张脸庞显得极其秀美,看上去像是个刚及笄的少女,然而头上盘好的妇人髻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只见面前的女子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下,动作极其温柔,边有动作边说:“你还没吃饭吧,一定很饿了。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赶紧吃吧。”
萧子安看了眼托盘中的东西,看上去精致而诱人,散发出的香味更是极度刺激着味蕾。眼前发生的事情仿佛发生在府中的一般寻常。
尽管如此,萧子安仍然冷冷地问道。
“你是谁?”
女子柔美的笑道:“萧哥哥,难道你不喜欢我给你的玩具吗?”
萧子安看着眼前女子的笑容,身体冷地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