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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薛季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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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季明晨读的时光,是在一群人的祝贺声中结束的。
不管薛季明脸拉得有多长,黑得有所深。旁人都或真或假地祝贺他“新”婚顺利,薛季明长到这么大,头一次听说祝别人新婚顺利的,而且对象还是自己。
等到一圈祝福下来以后,薛季明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他的订婚对象是谁!
昨天听到皇上赐婚的旨意,头脑中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有命运被操纵的羞辱和愤怒,以及对未来的恐惧。以至于忘记了如此重要的信息,可是对于他来说,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想到这薛季明脸更黑了。
门帘被撩动,何相从门外走入门庭,众学子赶紧起身行礼。薛季明也毫不例外,何相走到庭前,笑嘻嘻地让众人坐下。
众人齐喊:“是,老师。”
众人坐下以后。已经有大胆的学子开始起哄。
“季明还叫什么老师啊!”“对啊!”“直接叫岳父好了!”众学子开玩笑道。
薛季明看了看旁边的李兄脸上勉强起哄地微笑,又转头看着自己的恩师,对方也正面含笑意的看着薛季明。
原来,我迎娶的竟是恩师的独女吗。好像是叫,何…不染?就是大名鼎鼎,前不久被萧将军之子所退婚的那位?
薛季明想起昨天何相拍着自己肩膀,一脸认真地说:“你的人生有另一条路,好好走下去。”
薛季明觉得自己这一生,可能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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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鼎鼎的何不染,其实喜欢薛季明已经有段时间了。
从她无数次从丫鬟们那里听到,府中来了个新进状元,与其他白袍都不一样,俊秀得很。
一开始何不染还不甚在意,一个状元而已,又不是没见过。大多就是穷酸书生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丫鬟。
第二天,丫鬟们开始讨论,状元爱晨间读书,低头浅笑的样子好看得不得了。何不染也就皱了皱眉头,让丫鬟赶紧干活,别老到处晃悠。第三天,一群小丫鬟已经开始说我家状元爷爱吃什么,爱穿什么。何不染实在受不了了,让她们把自己珍藏的玩具全都拿出来擦一遍,晒一晒,再放回去。
在众丫鬟幽怨的眼神中转身离开,何不染舒服了。并且决定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新科状元。
何不染熟练地找到门生们所在的庭房,两三下就爬上了自家的墙头。墙头距离门院还有段距离,院内种了颗高大的槐树,刚好能挡住她娇小的身躯。
四月槐花的香气一直钻进何不染的鼻中,扒开槐花能隐隐看见檐下,一个月白色的背影,黑色的长发和青色的发带。
“转过来,转过来”何不染在心里不停地重复。
那副身影仿佛听到了何不染的召唤一般,真的也缓缓地转过身来。先是一截修长美好的脖颈,再是一张眉目如画的脸庞,就算是看过大多父亲的门徒的何不染,也不仅挑高了眉毛,理解了自己那群丫鬟们面含春意的原因。
花下看美人,不知是花香太过浓郁,还是何不染看得太过仔细。盯着檐下的那人,莫名觉得这个新科状元长得有些熟悉,何不染觉得自己头要炸了,槐花的香气像是在头脑中炸开一样,更糟糕的是自己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
何不染想,我可能是病了。
自家墙头再也呆不下去了,何不染逃也似的离开了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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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白衣人看了看前面有些响动的墙头,槐花树随风上下浮动。看着这幅美景,白衣人低头若有所思。
“子安,我府中只有学子的衣物了。不过这白袍倒也合适你。”何父一脸笑意地对窗前的白衣人说。
只见,清朗俊秀的白衣人转身,面含敬意的对何相行了一礼。
“是子安叨扰何丞相了,多有不敬,还请何相海涵。”
何父看着眼前萧子安这幅温润君子的形象,很难将眼前人和几年前跟在自家女子屁股后面的小胖子联系在一起。何父感慨地说道:
“萧将军这几年对你的培养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吧!真是男大十八变!已经张成一个大人了啊!”说着何相满意得拍了拍萧子安的肩膀,不料触到了他的伤口,萧子安露出了吃痛的表情。
“啊!抱歉!忘了子安你身上有伤了!跟着萧将军这几年也吃了不少苦,受伤也是不可避免的啊!”何父感慨地说道。
“何相说得是。”萧子安附和道。
“叫什么何相啊,你和不染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马上你们就要结为连理了,是时候该改口了!”何父逾揶地看着萧子安。
萧子安呆在军营多年,哪听到过这种话。猛地就涨红了脸,又惹得何父一阵戏谑。
萧子安也在想,何不染…现在怎么样了?八年未见,他从小胖子变成了个君子,她可有变?他们还有几天就要成婚了,他…很想她。
小时候一直在何不染屁股后面的跟屁虫,终于有一天与她比肩而站,成为她的夫君。萧子安并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十分期待和紧张。
他想起小时候那个肉肉的脸蛋,黑亮的眼睛,却趾高气昂的挡在浑身挂彩的他面前,对着一众欺负他的男孩子说:“萧子安是我的人,你们敢动他,就是跟我何不染过不去。”
唬得一众男孩子面面相觑,联合起来又把何不染和萧子安都打了一遍。何不染被打得根本找不着北,却还记得护住萧子安。
萧子安早就哭得一塌糊涂,喊着要嫁给何不染。
第二天,所有打过他们俩的人都被皇帝狠狠地罚了一顿。从此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何不染和萧子安。随之而来的还有,萧子安和何不染的娃娃亲,从那个时候就被定下了。
后来的故事就更为简单,萧子安被父亲带着“体验”疆场,平抚内乱。离开的那天,何不染哭得糊里糊涂,将最喜欢的玩具使劲往萧子安手里塞。
萧子安也好不到哪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何不染泪眼婆娑的注视下跟着父亲离开了。
军营的生活简单却很累,每当萧子安觉得自己要不行的时候,都会紧紧地攥着何不染给的玩具。再一次从泥坑中爬起来,一次又一次。
萧子安变了,从一个小胖墩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可以来迎娶何不染的君子了。
唯一不变的,是他手中的显得略小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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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何不染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发现丫鬟们还在努力地将自己深藏多年的玩具搬出来晒,何不染大手一挥,让她们都出去。一群丫鬟都深出一口气,解放似的退下了。
何不染倒在床上,蒙住被子试图以此方法平静自己的内心。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叫住最后一个离开房间的丫鬟,刚想脱口而出,又赶紧收回来,咳了咳装作不在意地问道:“新进的状元叫什么啊,我看你们老是天天在聊。”
“回姑娘,新进状元名叫薛季明。”小丫鬟恭敬地说。看着自家主子又猛地躺下,小丫鬟转身离开,关上了房门。
此时,被窝中的何不染开始小声念道:“薛季明,薛、季、明,薛季明…….”。仿佛每一个字都要刻在心底一般。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槐花白衣的模样,心跳如擂从未停歇,面上红晕久久未消。
何不染想,算了,病就病着吧。
一连几天,何不染都是这样。直到,何母拉下了盖在何不染头上的被子,满眼噙泪地看着她,眼底尽是心疼和愧疚。
何不染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从何母断断续续地话语中才得知,自己被萧子安放鸽子了,萧子安大喜之日前跑了,而自己明天本来应该大喜的。
何不染再怎么努力地想,都记不起萧子安的模样了,只记得胖乎乎的身体,总是跟在自己后面。
被退婚何不染觉得没什么,反正这桩婚姻是小时候不懂事才定下的,自己也没有什么意见,只觉得又可以玩了,又开心地躺回了被窝,回忆起了美好的薛季明。
薛季明,对啊!薛季明!我没有婚约了,我为什么不能跟薛季明订婚呢。想到这,何不染两眼发光,直挺挺地坐起来。连忙拉着何母说:“走,我们去找老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