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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何不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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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染就要嫁人了,如果萧子安肯娶她的话。
事实证明,何不染不仅这次嫁不出去了,别说这次了,可能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因为萧子安跑了。是的,没人想到这个京中大臣萧将军的独子,万千京城贵女的恨嫁人,圣上口中的栋梁之材,在婚礼前夜溜地无影无踪。
萧将军也急地老了好几岁,在圣上面前直哭诉儿子不成器,难配何丞相的明珠,一代老臣在朝堂上捶胸顿足,恨不得把一辈子知道的脏话都套在儿子上,端得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惹得其他朝臣都在心里偷乐,除了何家。
何母早已哭得说不上来话,“我儿命苦啊!怎么…就摊上个…”断断续续地抽涕着。何父向来是个文雅之人,现在一张黑脸也拉的冗长,安慰着怀中的何母。何不染在一旁却精神地不像话,仿佛故事的主角跟她无关,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刚及笄的何不染,并没有其他同龄女子抽芽初长成的风华,反而比其他同龄人矮了一截,就像是个清秀的13、14岁的小姑娘。在那些刚入朝臣的眼中,何家的大小姐就是个小屁孩。只有在京常驻的人臣才清楚地知道,这姑娘是个连圣上胡子都敢拔的小魔头。
只见这个小魔头向前行了一礼,头上还未放下的总角划出一道随意的曲线。所有人都屏足了气息打算看这场闹剧如何结束。
“臣女何不染恳请圣上,解除臣女与萧将军之子的婚约。”一道清亮的声音传遍整个朝堂。
“哦,丫头,你要接触婚约,可有原因?”龙椅上的皇帝笑嘻嘻地问道。
“老狐狸”何不染在心里骂道,黑亮亮的眼珠子却往下一移,面上突然浮现两抹红晕,看得众人一片鸡皮疙瘩,也包括老皇帝。
“你有话就说!“老皇帝赶紧说道。
“别老隔应我”老皇帝在心底默默地吐槽。
“其实不染心中已有佳配,皇叔叔之前乱点鸳鸯谱就算了,这回可要给不染一个如意郎君!皇叔叔可得应我。“何不染扭捏做作地说道。
“哦?不知何不染心中是何人选?”老皇帝接着问。
“不染仰慕薛大状元已久,求皇上亲赐婚姻!”说着何不染就急忙跪下,一副猴急的样子让众人都有些汗颜。
有的大臣早已对此见怪不怪,只是默默地为薛季明点一盏灯。而其他人表情逐渐失控,被何不染不要脸的请求给震惊到了。萧将军依旧沉浸在“悲痛”中,何父更是满脸疑惑,染染这是打算……吃窝边草了吗?
提到薛季明,何丞相就十分舒心,其他人也只有咬牙艳羡的份。薛季明,少年才俊,三试状元,上一个这样的人也只在前朝才有,是圣上亲口赞的好才华。才入何丞相的门下半载,虽未任一官半职,但已有“小丞相”之称,是丞相的得意弟子。只唯一不足,寒门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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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怎么了!寒门出身!季明兄那你也是今科状元啊!贵族了不起,他们怎么没出个状元来!“在京城内一家酒馆中,一个青年愤愤地说道。“这些贵子惯是瞧不起人,当真忘了自己怎么发家的了!这样的朝臣才是国家的败坏之处!”
“李兄!慎言!”薛季明严肃地制止了自己的同窗,只见一位身丈八尺身穿白袍的男子,拖住身边醉醺醺地好友,转头过来向旁边吃饭的人道一句歉,不着痕迹地挡住旁人几分试探的目光。
旁边的人看到这男子的身貌,都不由晃神一阵叹道,好精致的容貌!尤其是处在北方的京城,很少能看到这种仿佛只有江南才能孕育出来的人儿,五官脸庞像是由人细细捏来,虽生一张精致脸庞却身量八尺,丝毫不损男子风范,老天爷格外眷顾某些人。这哪里像是寒门能生出来的,明明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娇养来的。
李兄也是这么想的:“季明,你根本不像是寒门出身的,你…嗝…我第一眼见你,一直以为你是个大家公子爷。你说…嗝…我们命怎么就这么背呢。我们努力了这么久,不如人家生得好啊。”
薛季明忙停了好友还要接着灌的酒,安置住不满没酒的同窗,随即无奈地说道:“我们都熬过来了,何丞相是一代贤相,既入了他的门下,想必不会亏待我们。”
“真的吗!”李兄轻嗔道,抢过酒杯灌了一口。
“真的吗?”薛季明在心底问自己,他也不敢深想。距离科举结束也过了一年半载了,他仍然是白袍“加身”,同时期的贵子早就有了官职。他和其他的寒门只能在何相身边继续辅助学习,即使提交的折子屡屡被圣上称赞,然而官职一事却从未提起。他们无权无势,更是不敢多说一句。外人眼中的艳羡,在自己看来只能苦笑,咬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
薛季明苦涩地咧起嘴角,落寞的神情似乎从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他一个金科状元如此,更何况是别的寒门子弟呢,这也是李兄如此失态的缘由吧。
想着想着,薛季明抢了好友手中的酒,抬头猛给自己灌了一口。任辛辣的感觉划过口中直到腹胃,惹得旁白的李兄直笑倒在桌上。酒入愁肠人独醒,
几盅过后天色渐晚,薛季明安抚着微醉的好友打道回府。晃悠悠地走出门店时,无意中看到了酒场后面几排中的一行人,形色匆忙而又面容狠戾,不由多看了几眼。直到他们有所察觉,机警地看过来,薛季明才赶紧避开,连忙扶着旁边七仰八叉的人走开了。
―――――回府的分界线―――――
傍晚何府,何丞相看着薛季明那张年轻清俊、精致的不似寒门中人的脸,是越看越满意。只是……哎!何父在心底叹气道。
可惜了。本是个驰骋官场、国之栋梁的好苗子。做了何府的婿,官场这根平衡木,怕是难承其重。
“季明,你过来一下”何父面含笑意地看着薛季明。
“是,老师。”薛季明尊敬地上前行了一礼。
“哈哈,我所有的学生中,季明你是最守礼的。”何父摸着胡须笑说。
“但是,守礼的人都有一个通病,他们都难以在众人中脱颖而出。你很真实,季明,我欣赏你。所以我跟圣上说应该给你机会,不让寒门子弟寒心。但如果你并没有遇到我,你就会像其他落榜的寒门弟子一样,一无所有。因此,你很幸运。”何父话锋一转,略有些戏弄地看着他。
“是!学生谨记老师的恩情!”薛季明绷紧了他好看的下巴,顿了顿说道。
“你跟了我一年半载了,你可知入朝为官的门槛是什么?”何父接着问道。
“学生知道,自隋唐起,入朝为官均以科举选举制为选拔官员的方式。”薛季明答道。
“你说的没错,你已是三试状元,本该授翰林院修撰,可如今仍在我府中,未任一官半职,你可知为何?”何相继续问道。
“学生……不知。”薛季明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的老师。
“那是因为,我和皇上提的。”看着薛季明略显震惊的样子,何相摸摸胡子说:
“我本想为你们铺一条适合寒门的路,本朝刚太平不久,皇上也该重视朝内政策改革和政治的建设了。你们作为第一批仕子,若是能改革成功,定会名垂青史。翰林院修撰自有文人会做,而你,应该做一名政客。而不是一个只会风花雪月的人。”
“当然,最大的障碍还是你的出身,一个寒门。不过,你很幸运。你的机遇来了。”薛季明迷茫地看着老师。
“薛季明,你的人生另有一条路。好好走下去!”何父郑重地拍了拍薛季明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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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薛季明从老师那里听到皇帝赐婚的消息时,他没有反应过来。恍惚中听到了李兄苦涩的祝福,和眼中浮现的嫉妒。他在周围人或真诚或虚意的祝福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才意识过来,他被订婚了。
一纸婚书将他一辈子和另一个陌生人绑在一起,薛季明的身体一阵阵战栗从下往上,手也止不住地抖动。
寒门!又一次将他推开理想之地,轻易地砍断了他所有的去处。暖风吹过窗纱,月亮圆的发亮,蝉叫鸣泣之时,薛季明冷地打颤,蜷在被子里哭得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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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何不染祸害完众人之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朝堂。众臣见没什么热闹可凑,也就说散就散了。只剩下老皇帝和公公喜嘉在,皇帝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热茶升起的雾气在皇帝黑色的胡须中慢慢消散。
“喜嘉,你看何不染这丫头怎么样?”喜嘉抖着胖乎乎地脸说道:
“何姑娘,聪明,会演,嘴甜。本来今天这事是耻,凡是萧子安的事,她只字不提,只提喜。又会演,她从来没见过这个薛状元,却演得几分情深如许的模样。怕是,看中了薛季明寒门的身份,背后毫无势力,是她最佳的人选,敢在人前主动选择,也是一种聪明。”
“哼!小狐狸一个!”老皇帝抖了抖自己的胡须。
“倒是萧子安,得好好查查,未留书一封,未有任何前兆,怎知就是自己溜了?尤其是最近更是各国使者来朝之际乱得很。明日去请萧将军来,问清楚情况。萧子安是个小魔王,她何不染就不是了?小魔王配大魔王,多般配啊!我哪里点错鸳鸯谱了!”皇帝气哄哄地说道。
“怎么会!皇上您英明着呢!是那丫头走眼!”喜嘉说。
“哼!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