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染尘嚣》妙笔生发

10、有狐绥绥

　　“不染，我终于见到你了。”

　　何不染快被眼前的男人紧实的手臂，勒在自己脆弱的脖颈勒的快窒息了。

　　然而，更令她窒息的是松开她之后，入眼五华缭乱的锦缎彩衣晃花了眼睛。眼前这个一双狐狸眼透着精光，身上一股不知道什么味道的香气，看着何不染漂亮的狐狸眼滴溜溜地打转，一只狗鼻子在何不染身上闻来闻去，就差一副狐狸尾巴在他身后摇了。

　　这么久没见，他还是这么―――骚包啊。何不染绝望地想着。

　　等何不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身上这个像是要把她吸干净的“狐狸”，从她身上拽下来时。

　　“我不是只教你递封密信就行了吗！？”何不染疑惑地说。

　　“那人家不是怕你想我了嘛！”男人委屈地说。

　　何不染摸着后颈起的一堆鸡皮疙瘩，恶寒地看着眼前撒娇的人。

　　“不染，不介绍一下吗？”薛季明将何不染一把拉到了身后，警惕着打量眼前的男人。

　　男生女相，不够飒。
　　招蜂引蝶，不够洁。
　　更重要的是，强抢“良家妇女”，而且还是他家的良家妇女！薛季明愤愤地想。

　　天知道，何不染哪里算的上什么“良家妇女”。

　　而这边，男人看着薛季明护崽子一样的将何不染护在身后。也就挑一挑眉，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何不染安抚似的把薛季明挡在身前的胳膊放下。

　　“他是颜深啦，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了。而且，他近几年一直在南方呆着，且他那种猎奇的性子，怕是比我们知道得要多得多。”何不染轻声对薛季明说。

　　“那种事情，问他最好。我不久前给他修书一封，谁知他自己竟上门来了。”何不染疑惑道。

　　薛季明看着那个狐狸一样的男人，现在已经开始将兴趣转到了府上漂亮的丫鬟上，将他身边聚集的丫鬟们逗得花枝乱颤。

　　虽然薛季明脸色有所缓和，但仍然面色不佳。

　　“颜兄既已来，便留下吃顿饭吧。”薛季明受礼地邀请颜深。

　　“哦？既然妹夫盛情邀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颜深笑嘻嘻地冲薛季明眨眼睛，骚包地拿出雪花折扇摇了摇。

　　晚饭后，三人约在书房洽谈。

　　颜深不正经地将书房从里到外扫了一遍，边仔细留意边撇嘴巴。全身上下都散发一种“我好嫌弃”的模样，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不染妹妹，你这新房不怎么样啊！大名鼎鼎的丞相府难道是没钱了嘛！我改明给你拿来我从南海搜刮而来的珍品，给你装饰装饰。”颜深嫌弃的碎碎念。

　　颜深是富豪商贾出身，平时好东西用的习惯了，乍一看何不染这“清粥小菜”一般的东西，顿时有些心疼。

　　这么久没见！没有我在，不染妹妹嫁给一个寒门肯定很辛苦！想到这，颜深同情似的看着何不染。

　　何不染被他一番脑补，脑补地不耐烦了。一把把他摁住在座椅上，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开始对他“严刑逼供”。

　　“好了！别闹了！正经点！”何不染瞪着黑不溜秋的眼珠子看着他。

　　“就像我在信中写得那般，我们收到来自一个人的多封帖文。”薛季明将帖子转给颜深看。

　　“在他惯用的南湖说法的句中首字串联起来，我相信就是他想传给我们的信息。”何不染正色说道。

　　“乱自上作”

　　何不染面色正经地看着颜深，说出的话坚定有力，略显青涩的小脸认真起来格外有吸引力，让在场的其他两位男人十分瞩目。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何不染问颜深。

　　颜深听完何不染的话，故意吊着她的胃口不说话，低头玩着何不染的玩具。

　　何不染一记小拳拳打到颜深，打得颜深一声高呼，直疼得揉胸口。颜深不满幽怨地看着何不染，眼神湿漉漉地任谁都会心软，只有何不染毫不耐烦地威胁颜深。

　　“我早就想揍你了！你还不说话，我还揍你！”

　　“好啦！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颜深幽幽地说道，脸色正经起来有几分令人看不懂。

　　“不是本朝。”颜深不明意味的说了这句话，看着何不染和薛季明的眼神多几分深邃。

　　他们听到这句话，神色突然轻松了很多，像是放下了一个重担一样。这说明，南方的乱并非是本朝上面的人所为，那这一切还好办。

　　猛地，何不染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不可思议地盯着颜深。

　　“不是本朝，意味着…别的朝？”

　　“而别的朝，…….除了前朝还有？”何不染震惊地说道。

　　颜深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似的，俏皮地看着何不染。

　　“我的不染妹妹，真聪明！没错，都是前朝余党做的。”颜深解释说。

　　“前朝人？前朝人不是都死绝了？”何不染疑惑地看着颜深。

　　“谁说的？！前朝当时年幼的太子可还活得好好着呢！”颜深抛给何不染一个媚眼。

　　何不染看向一旁的薛季明，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薛季明的公事。事情到现在，已经很明了了，他们收到的这些帖子定是朝堂上有前朝的眼线，为了避开那些人，才兜兜转转到薛季明手里。

　　是上报？还是，明哲保身？

　　他会怎么选？何不染出神地看着皱着眉头思考的薛季明。

　　“小不染，这可不是你思考的问题。“颜深面含笑意地看着何不染，这句话意味深长，不知是对谁说。

　　“我的价值都被你们榨干了，能不能也给我点好处啊。”颜深笑嘻嘻地看着何不染。

　　“你想干什么？”何不染被颜深拉回现实懵懵地说。

　　“送我一程可好？”颜深好兴致地看着何不染。

　　何不染看着一旁沉思的薛季明，对着快要摇尾巴的颜深说。

　　“自然，走吧，送你到门口。”

　　说完，何不染就冲门口走去，颜深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到薛府门前，何不染就势停下来，靠在门前的栏杆上。

　　夜半时分，银河似的月光洒下星星点点，倒映在门阑珊处。何不染微微停靠在那里，稚嫩的脸像是画布，星光在上面波光潋滟。微风经过，天气微冷，她出门也就随意地披一件坎肩，黑暗中的光都多了几分妩媚。

　　颜深看着何不染有几分失神。

　　他的不染妹妹也长大了啊。

　　颜深盯何不染看久了，像是透过她在找什么人。而眼中人何不染以为颜深的病又犯了。

　　“天黑路远，不送了啊。”不耐烦地说完就要往府中迈去。

　　转身时，右边的胳膊被人抓住，让何不染有些诧异的回头。

　　“小不染，他对你好吗？”颜深安静地问何不染。

　　就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是何不染知道他说的是谁。

　　“自然。”想了想最近舒服的日子，何不染肯定地回答。

　　“那就好。”颜深轻声道，那张妖孽的脸此时有些迷茫。

　　“对了。”颜深的手搭上了何不染的脑袋，轻轻地将何不染的头摆低。从袖间拿出一精美的蝴蝶簪，蝴蝶的触须像是真的一样随风会上下浮动，一般的蝴蝶簪通为桃色，而这柄簪通体翠绿，精妙生动极了。

　　“我还没来得及为你发簪，你便嫁人了。”颜深轻声幽怨道。

　　“于是，我才匆匆地赶了这道簪。”

　　“不染，你一定要幸福啊。”颜深喃喃道。

　　看着月下何不染的小脸顶着这支簪，格外生动。

　　“真好看！我的眼光果然没错。”突然之间，那个失魂落魄的颜深已经不见了，只有那个吊儿郎当的他了。

　　“谢谢。”何不染看着那双狐狸眼，真诚地说道。

　　那双狐狸眼突然像是被灌了水，颜深失态地低头埋首。

　　“今天太晚了，不染妹妹快回吧。”

　　颜深像是有人追债一样，逃也似的离开了薛府。

　　―――――――――――――――――

　　等何不染回厢房的时候，长廊上的华灯都在亮着，像是一团团的温热的萤火，而薛季明就站在门口处，一袭青衣单影形只面容紧张地看着她的方向，看到她时才开心起来。

　　何不染向前几步，熟练地抱着薛季明。

　　“怎么了？怎么出来了？外面冷，也不加件衣服等我。”何不染皱眉开始老妈子一样地说道。

　　“我想等你。”薛季明语气都是委屈。

　　“我不喜欢他。”薛季明枕在何不染肩上闷闷地说。

　　“乖，你不用在意他。他……其实另有苦衷。”何不染安慰着薛季明。

　　－－－－－－－－－－－－－－－

　　薛府外，大道上。

　　一辆华丽的马车上，颜深沉默地看着街边的夜景，车帘被吹开的时候，能看到那张妖娆的脸一道泪痕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