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晨怜惜风

38、分界线（八）

　　“怎么回事？”
　　咲以一贯的淡笑缓解两人的不安，还未完全平静的心脏注意到黑暗世界中的荧流，开始加快跃动的频率。意识波动同样受到牵连，将不加掩饰的情绪承载其上，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如果脱离的时间完全符合预期，或许将月的异样解释成心血来潮会有极其些微的可能性，但很明显，十四秒和三十秒的差距并不是连咲都无法察觉的转瞬即逝。
　　更重要的是，除了那句简短的说明，月还未给出任何其它解释。
　　待到荧流如浸没的水面般缓缓退却，掩于其后的虚幻身影得以显现。没有惊讶，没有意外，反而平静到有些异样，以不带任何情感的刻板语调回答：“受到不明来源帮助。”
　　“没有解析出目标？”
　　“没有。对方显然能力远远在我之上，连半点信息都没留下。”
　　至此，月才悄悄流露出些许不甘，由此解释了那些流动不止的数据流代表什么，同时也意味着咲一直都在维系的安逸或许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破碎。看似没来由的帮助如果要解释成心血来潮未免太过乐观，应该说，某个存在正注视着自己，而且和世界意志处于同等地位。
　　说不上是意外还是苦笑，总归有点不太现实的错觉。对咲来说，这只是在本就被世界意志所关注的现状上再度添加一层不安因素。但说到底，和每天出门的行人所需面对的可能性没有太大区别。
　　就像没有几个人会时时刻刻担心自己每次出门会不会和某辆汽车相撞。并不是说这些意外不可能发生，但对于太多的不可控因素，一味的担忧不过是给自己增添麻烦而已。
　　“这个区间被世界意志定义为‘错误’，世界意志修复‘错误’后也将你的‘空间错误’修复，采取的修复方式为将你在主世界流失的两秒钟补全。换句话说，在她们的视线中你只是发呆了两秒钟而已。”
　　“如果是几个小时呢？”
　　“可能当你回来的时候能看到护士和医生惊讶的目光。”
　　“然后灵异事件热度的蹿升提供一个相当不错的理由么？”
　　“这次是特殊情况。正常情况下你只会消失两秒钟而已。”
　　“我可没学过不需要任何道具随时随地就能消失的魔术。”
　　咲嘴角微微抽搐，像是铺天盖地的雪将整个房间都填满的纯白和浓郁到让咲忍不住产生呕吐感的药品气息还围绕在身旁般，每次呼吸都掺杂被药品所污染的浑浊气味，脸色中的红润也在不知不觉间掺上些许苍白。
　　“啧，又来……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不是很好的事情，但也提醒我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咲吸了一口气，将记忆带来的部分不适压下，并摆摆手，表示自己平安无事。一双手却在悄声无息间搭上了咲的肩膀，将咲准备离开的脚步制止：“同学，请你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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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说错吧。按我的预计，这个谈不上完整的区间最多只能坚持不到五秒，而不是你定下的十分钟。实际上他的脱出仅仅用了不到两秒钟，怎么样？意不意外？”
　　面对凛相当愉悦的语气，手机那端的她没有说话，好似在沉默中斟酌着话语般，但凛可以确定她只是在震惊中不知所言。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凛嘴角的微笑也愈加浓烈，因为凛一向很有耐心，更别说是在久违的胜利下。
　　在对于空间知识缺少细致认知的现在，十分钟的估计可以算是极其保守。只是运气不是很好，于是得到一个无论她怎么计算都不可能接近的结果。
　　凛却觉得这个数值很正常，所以从一开始就将她的预测打上了不可能的标签，并给出了让她震惊的五秒时限。结果很明显，凛这次的胜利毫无悬念，甚至没有机会挣扎就倒在了两秒这个时间点上。
　　可以说是她运气不好，也可以说是凛运气太好，但不论任何理由，都不会影响凛作为胜利者的愉悦心情。
　　“不可能，目前没有人类能在不借助任何辅助器械的前提下于十分钟内计算并解析出区间内隐藏的核心位置……凛，你之前是不是做了什么？”
　　手机那头是她相比往常略显微弱的声音，但很快话语的中心便转向自己。凛知道，她只是还想徒劳地挣扎一会。
　　“别忘了，我的权限没那么高，只是把核心最后的能量输出上限稍微调整了一下。这次你败的很惨，别找那些站不住脚的借口，也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不会回答。”
　　凛的话语丝毫不留余地，将她的疑问全部切断。隔着逐渐温热的手机，凛能听到她些微的凌乱呼吸声，却没有传出半句话语，只有沉默。
　　过了一会，那端传来她平静的询问声：“你不是还有工作呢么？做完了？一般人要做好几天的工作，即使是按你的效率，不到晚上怎么说都做不完今天的量吧？”
　　“当然做不完了，所以会室现在挺热闹来着。至于只能打扰他们安心工作的我，自然是被赶出来了。也就在这种时候，晏弘才会稍微强硬一些。”
　　凛似是无奈地笑了笑，她则撇了撇嘴：“如果不是因为不这样做你就不会抛下工作，他也不会做到这种地步，真好。”
　　“你不会忘了我还在吧？”
　　听着她不像样的感慨，凛没有掩饰自己的笑声，那端的她也笑了：“是啊，还有你……你还是不准备放弃？”
　　“就像是你一样，这个机会只有一次。不说这个了，这个地方的区域负责人有换吗？”
　　“没有，还是那个戴着眼镜的恶心玩意。”
　　“哈哈哈哈，谁让你打扮的像个男人，难得一次出远门又偏偏遇到那个出了名喜好男色的约翰。被别人揩油后发现不是男人只留下了一句‘真倒霉’就离开了。”
　　凛毫不掩饰放声大笑，不停耸动的肩膀和颤抖不止的手几乎抽去全身的力气，连紧握的手机也差点从指间滑落。这一切动静自然是半点都没落下，清晰明了地传入电话那头的她的耳中。
　　很明显，这段对话决不会让第三者听到，无论是从她的角度，亦或凛的角度。
　　“啧，那个混蛋……下次碰到我一定宰了他……”
　　隔着手机，她咬牙切齿的声音仍然传递着即将溢出的情绪。不得不叹服，约翰是唯一能在首次接触的一分钟内便能让她如此记恨的人。可想而知，她的回应肯定不会太差，究竟会到什么程度自然是相当值得拭目以待。巧的是，凛同样对约翰没有半点好感。
　　虽然主要诱因还是来自凛作为胜利者的笑声，但并不会影响凛从中获得更多的愉悦成分。
　　“好了，到时候说不定有机会。时间差不多到了，挂了。”
　　“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