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晨怜惜风

33、分界线（三）

　　咲的头微微歪了歪，像是换了一个角度想要更好地观察现场般的随意，尖锐的玻璃碎片在下一秒与咲的脸失之毫厘擦过，狠狠地钉入身后的墙壁。咲伸出手，捏住碎片的边缘部分微微向外用力，嵌入其中的玻璃碎片却十分顽固，连移动些许的迹象都没有。
　　似乎是碎片所处的位置已经十分深入，只留下些许的边缘部分，十分难以施加拉力，以平常人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于是咲手上的力气再次加大了些，尖锐的玻璃碎片终于不情不愿地离开，留下一个和碎片等同大的凹槽。
　　碎片从咲的指间滑落，落向地面，并发出一声脆响，在地面的撞击下被弹开。衰竭的动能终于发挥作用，重力将碎片牵扯下来，碎片微微晃动些许便彻底安静，然而却毫发无损。
　　“这可是特制玻璃，居然破坏成这个样子，以普通人类的手段根本无法做到。是类人？还是能力者？”
　　咲摇摇头，并不准备插手。从月给与自己的历史知识中已经得知类人虽然有特殊能力却根本无法战胜人类，即使到了类人几乎已经淡出大众视野的现在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应对措施。对于庞大的人类社会而言，个体能力或许突出的类人在数量上只能算是沧海一粟，没有任何用以谈论撼动的条件。
　　只是因为间隔的时间太长，许多人暂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已。不要忘了，这里可是阳木省。
　　在咲身后，欢呼雀跃的耀和在恐惧下颤抖不止的漠诗形成鲜明对比。耀一只手安慰着漠诗，空出的另一只手兴奋地指向被破坏的现场，毫不在意凌乱不已的现状：“哇偶，好久都没有看到这么劲爆的场景了。再来个大怪兽就更好，没有的话再来一个爆炸也行。”
　　咲有时候也会感慨耀的没心没肺还真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耀甚至可以在所有场景里找到独属于自己的乐趣，尽管很多时候耀的态度看起来像是落井下石，但咲知道耀并没有恶意。只是以个人感觉作为优先，并不会去过分考虑对错这种验证自身看法的因素。
　　“走吧，没什么可看的，再呆在这里说不定还会被卷入其中。这点时间，该到的也差不多要到了……”
　　咲转过头，微笑却在瞬间定格，随即消散。映入眼中的商场没有丝毫生气，如同置于废墟之中，刚刚还清晰不已的所有声音在顷刻间全都不见，似是被某个不知名的存在将除咲之外的生物尽数抹去。
　　没有缩在角落上瑟瑟发抖着的导购员小姐，没有尖叫着逃离的无辜群众，没有兴奋过头的耀无比显眼的身影，更没有衣角处传来的微弱拉力。就像是先前的慌乱完全不存在一般，收入眼底的布置和几秒钟前咲记忆中的世界完全相符，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任何生气。或者说，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
　　好似掉进相同场景的某个异世界般，却只留下孤寂和冷清。
　　咲没有慌张，月的声音也十分冷静：“咲，我们好像掉进了某个区间。但这个区间还没有产生一个完整的意识，也没有任何生物，像是针对我们，仅仅是把我们拉了进来。”
　　“有中心坐标点吗？”
　　“还在计算……世界意志也在不断修复着这个‘错误’的区间，但是速度似乎被扼制了，十分缓慢。如果单纯等待世界意志的自我修复，我们脱离这个地方需要整整十一天六个小时五十四分钟三十六秒。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作为一个时间流速近乎静止的区间世界，以我们的速度，脱离到主世界时间会偏差两秒左右。”
　　“也就是说我们脱离后现实世界仅仅是过去了两秒左右……那就没问题。连除我们之外的生物都没有容纳，显然是个不成熟的一次性区间，因为面积并不大，所以计算坐标点也不会很麻烦。月，你这边去帮忙修复吧，或者是搜集数据，我来计算中心坐标点。”
　　咲当机立断，自言自语间已将两人的目标分配完毕。月如果在不借助器械等任意外力的前提下根本不可能在纯粹的计算方面超过咲，所以不如让月去帮忙修复区间，减少区间的修复时间，并搜集关于这个区间的数据。
　　月点点头，从咲的意识世界中脱出，瞬间从意识世界中消失，只留下一个几近融入黑暗的模糊身影。
　　咲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当摸向口袋的右手拿出并摊开，被雪白糖纸包裹的浓缩糖赫然沉默躺在掌心中。
　　安心地舒了口气。咲随手将糖纸一丢，浓缩糖已轻巧划入嘴中：“幸亏这个区间还没脆弱到无法容纳相关物质，要不然自己到这个地方连衣服也不会留下。这次来的实在是太突然，连骗过核心的机会都没有，不然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乱丢垃圾可不会被警告。”
　　咲随意找了个沙发坐下，并闭上双眼，减少不必要的数据负担。意识世界开始在咲的意志下正式运作起来，无数破碎的画面化为数据流飘散，却不再有更多的画面生成。
　　此时的自己当然不会分离多余的意识放在小游戏的额外计算上。月那边修复时解析的数据也不断传递过来，一个极其复杂的模型开始缓慢的建立，像是一个被剖开的半圆形球体覆盖在意识世界中。这其实是整个区间的范围，而这个区间实际上也只“复制”了这个范围内的物质。
　　如果单纯按直径来算，也只有一百三十四米左右，且这个范围还在世界意识和月的修复下不断缩小着。
　　半分钟过后，整个区间的数据模型已经建立完成。如果将模型放大，还能看到许多微小的数据密密麻麻堆积着，而整个数据模型就是由这些无数的微小数据所组成。一个和区间等同大的数据模型的数据量可以在瞬间轻松击败一台高级计算机，更不用说在计算数据的同时还得建立一个等同大的数据模型。这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