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晨怜惜风

30、测试（九）

　　咲表情有些复杂：“你知道什么是生物的‘共通性’吗？”
　　“…………不知道。”
　　晏弘稍稍想了想便放弃思考，毫不犹豫给出咲本来就没半点期待的答案。
　　“在我的理解中，生物共通性在于生物的每个行为都有其明确的目标，就像是看见某人进食就知道他饿了一样。即便是没有目标的散步，至少也需要行走这一动作。无论什么行为都需要相应的表现，而根据行为反推目的本来就是每个人都知晓的事情。”
　　“…………你是说？”
　　即使没有完全理解咲话语中的含义，但晏弘还是能听出一些咲想要表达的信息。
　　“就像是你想要进攻我的脸一样。首先你的视线要集中在我身上，其次身体需要动用的肌肉也会变化。每个人都有其相应的习惯，根据一些下意识的习惯去分析对方的思想和行为是很简单的事情，前提是你得仔细观察并记住别人的习惯。我只不过将需要熟悉的时间压缩到极限而已。”
　　无数跃动的细微数据将晏弘目前的所有状态都尽数展露，一览无遗。
　　“说得轻巧……”
　　晏弘收回目光，随即闭上双眼，显然已经放弃思考。
　　“最后，再给你一个足以接受的理由。你用在维持身体体能上的时间是多少？”
　　这个略显怪异的生硬问题得以让晏弘睁开眼。一边注视晴空中唯一一片形状怪异的白云，一边疑惑反问：“身体体能？”
　　“换个说法。你用在运动上的时间加起来有多长？大概时间就可以。比如几千小时，或者几百小时。”
　　“大概……上千小时吧？记得不是很准确。”
　　“很好，上千小时。有多少人会向你一样，花这么多时间用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
　　“不是无意义……很少吧。”
　　相当微弱的反驳，却还是老实回答了咲看起来十分不着边际的提问。
　　“那么你觉得，能轻松赢过你的我，在这方面应该花了多少时间？是你的几倍？或者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没等晏弘从震惊中回过神，咲继续说着：“况且，你得清楚一件事。不是每个人的才能都是自愿得到。”
　　天空突然洒下一片阴影，将咲轻轻覆盖。咲将视线抬高，看向那片因为形状怪异而显得特立独行的白云。
　　不知为何，咲总觉得那片白云似乎随时都会消散。而且是毫无征兆的消散，连半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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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了？”
　　凛头也没回地问。手指于键盘飞舞的敲击声即便没能连成一线，输入资料的速度还是比漠诗要快上一些。显然咲不在的时间里凛也没有太过放松，或者说工作对时间的压迫已经到了只能挤出几分钟休息时间的程度？
　　想到这里，咲将口腔中的浓缩糖咬碎，微皱的眉头得以舒展开来。一旁毫不安分的耀也在这时悄悄凑到咲的耳旁，轻声说着什么。
　　话音刚落，一颗浓缩糖被咲随手抛向凛：“接住，补充点糖分。还有一件事。今天应该不会有人来帮你了，这里我得说句抱歉。”
　　“怎么？”
　　“现在医务室里多了一个需要休息的病人，以他的体能明天能完全恢复。”
　　“是吗……我知道了。”
　　凛接过咲随手抛来的浓缩糖，很是新奇地说：“你喜欢糖？”
　　“不讨厌而已。不过这个糖通常都是用来应急，也谈不上讨厌与否。”
　　咲坐到凛自觉让出的位置，于是房间里再度响起连成一线的敲击声。
　　凛看着耀不怀好意的笑容，手中剥离糖纸的速度不禁慢了下来。随即视线转向面无表情敲击键盘的咲，漠诗的声音却在此刻打消凛的疑问。
　　“会长……这颗糖很甜，非常甜……”
　　凛不禁轻笑，耀的表情也由不怀好意转为挑衅。没等漠诗说完后半句，被剥去糖衣的纯白球体已擦过红唇滑入口中，顺利到不可思议。
　　然而看起来和谐的场景也仅仅是持续了一秒钟不到。
　　齿间略显坚硬的触感让凛下意识狠狠将其咬碎，碎裂的糖块伴随着强烈到好似在口中爆炸般的甜腻感狠狠冲击在味觉神经上，瞬间将味觉系统麻痹，并带来抑制不住的喷吐欲望，像是整个身体都在拒绝来自口腔中的甜味信息。
　　凛勉强夺过身体的控制权，捂住口鼻不至于将口中的浓缩糖尽数喷出，但这仅有的忍耐就已几近极限。连招呼也没打，凛捂着口鼻落荒而逃，火急火燎的身影毫不犹豫抛弃坚持已久的优雅。就连房间的大门也在凛没有半分留情的力度下被带向墙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只留被余力推搡而摇摆不定的些微嘎吱声，好似在不断流露出无声的抗议。
　　漠诗张了张嘴，知道自己晚了一步，只得怜悯地摇了摇头，随即继续输入着剩余的资料。而作为馊主意发起者的耀则优哉游哉地走到大门前，不紧不慢轻轻带上大门，并在门锁卡入的声响中彻底甩弃矜持，以毫不掩饰的笑声瞬间填满整个房间。
　　一分钟后，咲扫了一眼在沙发上颤抖不止的耀，说：“我还真以为你会好心一次。”
　　“你不是……也没反对嘛。”
　　耀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小腹，一边贪婪地汲取着氧气，一边断断续续地回答。
　　“我是没反对，可我只是一时间没意识到这糖不是谁都能吃得下去。换句话说，应该是我没能第一时间想起来你最初吃浓缩糖直接掉眼泪的事件。如果真的要算起来，我第一次吃这糖反应也没好到哪去，凛还能在忍着不吐的前提下跑出门已经是相当有毅力。”
　　耀的脸登时一僵，就连呼吸也被瞬间袭来的羞耻感覆盖至遗忘。无需回头，此时迎接咲的必然是耀的鬼脸。
　　“对了，小诗干得漂亮。原本我还想要怎么解释，没想到关键时刻我们还是很心意相通嘛。”
　　略过莫名感慨的咲，耀将话题抛给漠诗，却只能看到漠诗表情无比复杂的侧脸。
　　“明明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会长……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等我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