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晨怜惜风

27、测试（六）

　　三人点点头，连畏畏缩缩不敢探出头的漠诗也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凛点点头。随即稍稍绷紧面部，带着少许严肃地说：“对了，还有一件事。虽然任务很重要，不过这个更重要。”
　　说完，在三人略有不解的视线中踏着优雅的步伐走到耀跟前，微笑着伸出右手：“你好，耀，我是实木学院的学生会长，凛。今天很荣幸能得到你们的帮助。”
　　“你好你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学生会长诶，果然是个很漂亮很帅气的人呢！”
　　耀的情绪相当高涨，笑嘻嘻地握住了凛伸出的右手，像是撒娇般不断摇晃着握住的手久久不曾松开。
　　没来由的，如同针刺般的微弱痛感从接触的部分传来，让整个身体都自然而然产生了排斥反应，带动着凛的手指想要脱离耀的包围。但这微弱到转瞬即逝的痛感很快便消退，耀完全不似作假的表情也让凛一时间有些分辨不清到底是静电还是来自身体的异样。
　　眼见此情此景，咲脸上的无奈更甚，不得已举起手在耀的头上轻轻敲了敲，耀才捂着头松开了手。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相同的状况。
　　凛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耀的性格和作风，也稍稍理解了咲为什么很多时候面上的表情都是无奈。
　　注意到凛的视线转向自己，漠诗下意识缩了缩头，颤颤巍巍中撑起一个勉强的笑：“你……你好……凛学姐……”
　　凛习惯性的压迫气场带给漠诗不小的压力，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更是清晰可见。凛微微苦笑，知道自己即使有所注意相应的语气和态度，但还是低估了对人恐惧症的副作用。
　　“那么漠诗，可以交个朋友吧？”
　　凛周围的气场压迫顿时消散。漠诗得以在咲温和地注视下小心翼翼脱离庇护，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随即缓缓握住凛的右手。
　　即使接触的指间将漠诗微颤不断的不安现状毫不留情传递而来，凛的手却依旧稳定，甚至释放着令漠诗感到热意的温度。所以漠诗的颤抖幅度越来越小，还给了凛一个暖心的笑。
　　等到漠诗的颤抖完全消散后，凛才将沾染了些许湿意的手收回。
　　咲很自觉地走到办公桌前搂过那些文档，随意扫了一眼，说：“地方在哪？这里可没电脑输入数据。”
　　凛正准备说话，漠诗却拉了拉咲的衣角，食指指向天花板，轻声说：“我知道……在上面……”
　　搂着一小沓文档的咲率先推开门，沿着离会室不远处的楼梯间走向上一层。漠诗虽然不再过于害怕凛，但光线稀少的楼梯间还是让她不禁捏紧咲的衣角，一步一挪地跟在咲身后。
　　在突然袭来的寂静中，会室内只剩下凛和耀。当耀正准备笑嘻嘻跟上时却听到了凛刻意压低的声音：“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耀的脚步突然止住，笑容瞬间收敛，眉头微皱间转过身看向凛：“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我没有恶意，也没兴趣和你成为敌人。再说你现在能不能杀死我还说不定，要试试吗？在他身边我已经安静很久了。”
　　凛摇摇头：“除非没有任何退路，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声音’对你的感应也不是太强烈，如果不是因为刚刚的危机感我根本不会发现你连人类都不是……不对……更不如说是……”
　　“如果咲出现意外，我绝对会杀了你……”
　　耀打断了凛的话语，用不带丝毫烟火气息的语气说着，但一双本来只有黑色占据瞳孔的眼睛已经能看到浓郁的金色和黑色正在不安分地缓缓蔓延。与此同时，强大的压迫感也迅速扩张，顷刻间将整个会室尽数覆盖，带动着周围的空气开始躁动不安，如同一只沉睡良久的巨兽即将苏醒。
　　凛的身体立即反应过来，想要下意识地颤抖，却在剧烈的危机感下无法动摇分毫。尖锐如针刺般的痛觉告诉凛，如果压迫感再度攀升，就不仅限于身体的警觉，而是身体真的会在强力压迫下痛苦呻吟，直至完全无法承受压力，在混杂着猩红色的绚丽中变得支离破碎。
　　而从单纯的压迫感转至身体完全无法承受的压力，以目前的效率只需要十秒而已。
　　身体似乎已经不再被凛的意志所操纵，周围的空气也开始发出刺耳的悲鸣声。尖锐的声音持续进攻着凛的耳膜，凛却无法屏蔽掉这种声音，甚至无法移动一根手指，只能像是第三者般任由痛苦和无力感在身体各处肆意妄为。
　　无情的压力依旧以稳定的趋势增加着。在压力的渲染下，无数承受不住压力的细小血管开始爆裂开来，猩红色液体从皮肤上渗出，瞬间便将凛的衣衫及其全身尽数染红。少数液体沿着凛的脸迅速划向嘴唇，并悄然渗入至舌尖。浓厚的铁锈味和腥味让凛意识到，死亡的边缘似乎已经不再遥远，而是近在咫尺。
　　“耀？”
　　咲的声音毫无征兆传来，却像是隔着相当遥远的距离，进入意识已然模糊的凛的耳中已经是有些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含义。
　　突然，身体如同被抽去所有用来支撑的力气般，即将瘫软在地的前一刻将凛被胡乱杂糅成一团的意识极其粗暴地拽回。
　　被拉长的时间概念没有剥离本能。凛感到久违般重新取得身体控制权，下意识操控着身体勉强站定，并在肺部的迫切需求下大口喘息着。显然已经没有再维持优雅的精力。
　　耀的双眼此时已经恢复常态，凛周围的庞大压迫感也随之消散。耀像是根本没有作为始作俑者的自觉，笑着说：“那么，作为学生会长的凛，我就不陪了，再见~”
　　说完，耀顺手将大门轻轻一拉，只留下一个微小缝隙。余留凛的会室内则被逐渐微弱的喘息声占据。
　　逐渐取回冷静的凛感受着不曾沾染过猩红的空气、没有被侵染的衣衫以及只余留汗液的身体，悄然叹了口气。脑海中昏昏沉沉的眩晕模糊着方向感，凛一时间只得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交给撑着墙壁的右手，等待着眩晕感的退却。
　　待到眩晕感消散大半，如潮水般的饥饿感扑面而来。凛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不禁想起了晏弘的话语和那句“如果没有把握，绝对不要招惹”的评语，再次叹了口气：“这可真是玩大了，如果没有被制止的话就真的会死吧。这群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