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罪画[末世]》南淮羽

142、案发当晚(一)

　　一只黑猫轻巧地跳在苏萤的躺椅扶手上，它喵呜一声伸直前爪尾巴翘起，迈着猫步走到苏萤面前。

　　“恭喜医生小姐完成测试！”

　　黑猫舔了舔爪子，跳到女孩身上趴下，“睡得好吗？看起来你做了个噩梦。”

　　“我也不知道这算是噩梦还是美梦。”苏萤很明显还没有从测试中清醒过来，语气迷茫地喃喃着。

　　“梦里我遇到了朋友，家人…他们很好，可他们最后都离开我了。

　　凭你们的经验来看，这算是正常吗？”

　　一杯柳橙汁忽然从一旁的机械托盘运送到她的面前，黑猫在女孩怔住的神情中翻了个身，露出一个笑容。

　　“我替你选的爱心饮料哦，里面添了特殊的调剂，喝了心情会变好。”

　　苏萤看着在自己身上卧着的猫咪，接过果汁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谢谢，这个真好喝。”

　　“正常不正常柴郡不知道，你的检测报告大约还要一两天才能分析完成。

　　不过你刚刚在测试中的精神波动都没有超过临界值，也能根据引导自主醒来。这应该算是正常吧？”

　　黑猫轻盈地跟在她身后说着，看到苏萤喝完大半后若有所思地抓着扶手，朝楼下走去，也伸了个懒腰从楼梯跳上柜台。

　　绿眼睛的猫咪歪歪脑袋，朝她笑着道别，“那么下次见，医生小姐。祝你一切顺利~”

　　——

　　苏萤搭乘自动出租车回了Lili酒店，在柔软的大床上足足睡了几个小时之后，才被提醒铃声吵醒。

　　她睡眼惺忪地从毛绒绒的丝绒被里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漂浮在面前不断旋转的通知框，摁下接收，又头朝下埋进被子里嘟囔着。

　　“好困…”

　　精神检测场景过于刺激的结果，就是导致她整个下午都在无梦的昏沉睡眠中度过。

　　自动弹出的半透明通知框在她的床头不断生成变换，很快变成一块浅红投影的五人聊天室。

　　几秒后，聊天栏上传来嘀咚一声。

　　「沈雷发布消息：今晚八点，来金融街竹火烧饭店一楼B区侧间，参加走私案的庆功宴。

　　硐山派出所d组组长请客。群内除了禁止外出的，其他人都来放松热闹一下。@全体成员」

　　又过了几秒之后，聊天框里又弹出一条消息。

　　「江易厌：哈哈哈哈，淳于桓：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算了。」

　　苏萤把头埋在被子里还打算赖下床，就听到面前接连不断传出的提示音，于是绝望地抬起头，恰巧看到安晴的消息弹出。

　　「安晴：江医生，友情提示你一下，不要乱发老笑话。我刚刚随手查了查淳于教授的ip，他目前在线。」

　　聊天室里仿佛出现了实质性的安静。

　　苏萤险些没憋住笑，嘴角抽动一下，抬手挠了挠耳垂直接关了提示音。

　　虚拟投影遍布联合区的时代，居然还会出现私人聊天室这种几个世纪前的古老东西。

　　她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六点，于是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再回来看时，居然看到淳于桓在底下接了一条。

　　「收到。这个聊天室是用来做什么的？」

　　「沈雷：负责梳理目前的案件资料、共享情报、快速跟进手里的调查。当然，还会发布一些通知。

　　不用担心信息泄露，我已经让安晴做好防火墙和反追踪措施了。

　　这也是从岩月酒店的事中吸取的教训，缺乏准备的冒进会导致难以估量的结果。硐山警力有限，并不是每一次都能碰巧处理及时。」

　　苏萤眼看着聊天栏的话题转到岩月酒店上，沮丧地垂了垂眸，抬手打上一行字。

　　「收到，之前的事我的确太过冲动，缺乏考虑，下次会注意的。」

　　「沈雷：没有怪你，你处理得很及时。如果当时你不在场，那才会是真的灾难。

　　当晚酒店发生的事没有人可以预料到，淳于桓可能除外，但之前我太忽视他的作用了。这也是我这次拉他进来的原因之一。」

　　「淳于桓：沈警官私下找我聊过了，我服从他的安排。」

　　淳于桓突然这么正经，倒是有点让自己不适应了，苏萤坐回桌边抱着被子想。

　　「沈雷：哈哈，闲话就说到这里吧。接下来我会发一些刘汀的档案卷宗。你们先随意看看，明天我们再具体整理。」

　　一份个人档案很快出现在她面前的屏幕投影上，她只是看了一眼没有直接打开，而是起身去挑选外出的衣服。

　　反正还有两个多小时，等到路上再看也不迟。

　　她整理好妆容后随意挑了一件宝蓝色的翻领小风衣，内搭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就打算拿上贝雷软帽开启终端打车。

　　投影投射在她的面前，苏萤意外地发现除了沈雷那条邀请通知外，还有其他几条留言。

　　她见时间还早，索性坐在椅子上认真地点开浏览起来。

　　首先滑到她眼前的是橘子的一条视频短消息。画面上的同龄女孩正在和她新交的男友吃冰淇淋，明媚的夕阳下两人站在街道附近的西装商店旁大呼小叫，几乎要把脸怼在镜头上。

　　视频的最下方，一行浅黄的手写字体慢慢随着笔迹浮现出来。

　　“祝办案顺利，请你吃冰淇淋！”

　　苏萤噗嗤一声笑出声，在消息附注上看到了一个两天前的快递链接，她点开一看，发现是几包手工冰淇淋的收货单。

　　就存放在Lili酒店附近啊，看起来已经送到了，明天吃不完就拿来给大家分享好了。

　　苏萤心满意足地划到下一条，发现信息来自淳于桓。

　　“睡了吗？”一道男声平静地响起。

　　突然在苏萤耳边开始自动播放的语音让她吓得缩在椅子上，她扭头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关好门窗重新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这几条语音留言发呆。

　　最早的一条是昨天晚上快凌晨一点时发送的，直接转了留言箱。她想着昨晚已经沉入梦乡的自己，顿时有些尴尬地缩了缩身子。

　　明明是她先说好，要好好盯着对方早点睡的。

　　“看来是已经睡了…”

　　第二条语音在她耳边响起，淳于桓特有的压抑清冷嗓音带着些轻笑，伴随着沙沙声平静地靠在了什么东西上，呼吸逐渐平稳。

　　苏萤猜那是病床的靠枕。

　　他似乎是为自己这么晚打扰到对方休息而感到抱歉，随即停了笑声沉默片刻，缓缓叹出一口气。

　　“抱歉，苏萤，我又失眠了。我的确不是一个很听话的病患。”

　　啪嗒一声，语音结束。苏萤盯着他剩下两条留言犹豫了一下，抬手点开。

　　淳于桓平静的声音在她耳边再度响起，“苏医师，你知道吗？今天我包扎伤口，你坐在我旁边等候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他说到这里时，像是真的回想起了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平静的语气微微上扬起来。

　　“可能你会觉得有些古怪，但这是我很久以前的梦想。那时候我还很小，总觉得受了伤之后有人陪着，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幸福。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博得你的同情，在那个地方，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我只是想说，在那个瞬间，我似乎感觉自己好点了，有感受到一些你们所说的幸福。”

　　苏萤一时有些出神，听着语音自动切换，他继续平静地说了下去。

　　“你临走时，说我在难过的时候可以找你聊聊。我其实明白你的意思，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看到了那些伤，我应该猜的没错吧？”

　　她顿时怔住，听到对面男人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轻声笑了起来，像是已经猜到了她的反应。

　　淳于桓笑完又微叹了口气，语气平缓地开口。

　　“苏萤，我不是不想说，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我的脑子有问题…几乎分辨不出来难过这种情绪。”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

　　“很可笑对吧？一个靠演艺谋生的人自己却辨别不出情绪，这或许就是某种…对我这种人的讽刺。

　　但我还是想请你帮我。明天早上就是我的精神检测，我想请你去窥探我的过去。当然，是在报告分析完成之后，我会让他们交给你。

　　那里面一定有很多你难以理解，或者畏惧的东西。但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它们，因为你不是我，你仅仅是一个旁观者。”

　　语音缓缓走到了最后十几秒。

　　“时间不早了，看来今晚我说得过于多了。”淳于桓轻声吐出一口气，像往常一样温和地笑了，“晚安，今晚的街道很安静。祝你也有个好梦，坚定美丽的玫瑰小姐。”

　　苏萤看着语音留言停止，脸颊微红地深吸一口气关闭留言框，打开打车界面。

　　对淳于桓的心理治疗还是任重道远啊。她忍不住摇头笑起来，为他终于肯主动求救而高兴。

　　——

　　晚上八点整，苏萤准时走进竹火烧饭店侧间，差点没被侧间里的镭射灯光闪瞎眼。

　　“江易厌，安晴，你们怎么唱起来了！”

　　苏萤捂着耳朵，冲着差点把饭店变成舞厅的一群人大喊，下一秒就被一身朋克装的江小夜拉进了人群中。

　　“组长说了，破了大案大家都需要放松放松，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

　　江小夜一边蹦蹦跳跳地拽着苏萤站在镭射灯底下，一边同样朝她喊，“反正这家酒店隔音效果好，上烤肉之前先热络一下，等下吃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