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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慕氏宗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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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衡山很高,马车上山兜兜转转了两天才到达山顶,山顶像是刀削般的平坦,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高高的围墙里是坐落有序的古朴建筑群。
到的时候明明是中午,却有朦朦胧胧的雾气笼罩着山顶,使得这些古建筑有些诡异,掉了漆的大门张开,像是一个黑洞吸着人进去。
江小厘缩了缩脖子,叫了声好冷,他内功底子差,穿的少不御寒,一旁的秦夙背脊笔直傲然站立,南十三感觉有必要抓江小厘回去严加训练一下。
门口有数人已在等候,为首的是个身材佝偻的老管家,头发花白眼神却很犀利。
慕尧与她大致说过楚衡山慕家宗族,楚衡山慕家倒是前朝就遗留下来的世族,因战乱举族迁到楚衡山,这一迁就在与世隔绝的楚衡山上子孙延绵了几百年。
这几百年间倒也辉煌过,出了不少有为之士,只是近几代生下的孩子女孩居多,子嗣艰难,便逐渐没落了,也就出了个秦西王才又荣显了起来。
慕政本想把宗族迁到秦西城,但是族中长老一再坚持,只能作罢,于是每逢族中有大祭就只能千里迢迢回楚衡山,这次出行,一是为新妇入门祭祀祖宗,二是刚好遇上宗族五年大祭。
慕家宗族里只论辈分不论在外声名,便是慕政来了也得向辈分高的人行礼。
老管家低头恭敬道“老奴恭迎世子,世子妃”
慕尧道:“谆伯伯,叫我慕尧便行,不必在意那些虚礼,这是我妻子白京墨”
南十三见慕尧一副恭敬后生态度,也跟着叫了声谆伯伯,管家面上淡淡道“世子妃根骨不俗,端的一副好相貌”
话毕转身带路,他皱起眉头,这女子,竟与那故人长的三分神似。
与掉了漆灰扑扑的外墙不同,门里面的青石板路一尘不染,古树郁郁葱葱,几个小厮爬着梯子在刷白墙,丫鬟安静的打扫路面。
管家带着他们来到一个不大不小的雅致院子,院中景观花木刚刚修剪过,闻着有股草木清新气息,略一看去这院子像是新造的一般,只能从院子角落的古井上看出本身的年代感。
老管家面有歉意道:“这几天在外的小辈都回来了,客房有些紧张,只能委屈世子和世子妃住在这个小院子了”
慕尧笑道“这院子一看就是精心收拾了许久,有劳谆伯伯了”
老管家道“世子客气了,这是老奴分内之事而已,至于族长那边,你们用完午膳再过去也不迟”
说完老管家示意了一下仆从,便有丫鬟提着食盒把菜放置在桌上,虽然都是素菜,但厨师手艺好吃着让人食欲大开。
车马坐了那么多天,便是再舒适的马车也没有踏实的房子舒服,南十三摸着手腕都感觉自己瘦了。
吃完饭有小厮带着他们去族里的议事堂,族长慕羚是慕政的爹,也就是慕尧的爷爷,慕羚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慕尧的姑母慕茹,叔叔慕玄,还有几个重要人物就是那些族老了。
未进堂前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娇俏悦耳,引的众人欢笑,小厮进去通报后堂中安静了下来,慕尧笑了笑,“待会得麻烦南宫主跟我演出戏了”
南十三眨了眨眼,“只要东西到位,一切好说”
主位端坐着一个穿着半旧蓝衣的老人,花白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正拿着烟斗吸着烟,看着精神很好。
左右次座坐了几个年逾古稀的老者,然后是几个中年男女,刚刚笑的正欢的年轻女子跟几个小辈坐在末位,此时她高傲不屑的神情毫不遮掩。
在她旁边是一个长相温润的年轻男子安静品茶,神情有点憔悴,抬头看到南十三时眼神却突然有了神采,又忙低头掩饰。
对面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瘦弱少年,时不时用扇子捂嘴咳嗽,少年旁边是一个略黑的飒爽女子,长发用红色绸带高绑在脑后,二人五官有些相似,气质却是鲜明的对比。
南十三与慕尧一起对族长行礼,“孙子,孙媳向爷爷请安”
慕羚缓缓吐出一口烟,和声道:“孩子起来坐我边上,尧小子有些年没来了吧”
慕尧笑着答道:“回爷爷,刚好五年”
慕羚打量了一下南十三,左手食指轻轻敲着椅子扶手,“孙媳妇倒是比你强多了”
一个圆脸的华服妇人掩嘴笑道:“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形容举止出挑的很,不是我们家岚丫头能比的”
“娘,您可别当着东棠的面取笑我”年轻女子一脸娇羞道。
华服妇人笑道:“你和东棠都成亲了,害什么臊”
慕尧接话问道:“姑母,这位公子是堂妹的新婚夫婿?倒是眼生”
华服妇人正要开口,却被年轻女子抢了话。
“我的夫婿可是大名鼎鼎的神笔顾东棠,不过堂哥一向留恋于烟花之地,不知道也正常”
说着女子抬了抬手上价值不菲的血玉镯,生怕人不知道她过得有多滋润。
南十三皱了下眉,她向来不喜这种聒噪虚荣的女子。
到慕珍岚眼中却是家丑被道破的恼怒之色,她嘴角上扬,自豪的看了眼身边才貌双全的未婚夫,却发现顾东棠看着南十三,眼里满是深情,她得意的笑容顿时僵持在脸上。
“好了,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长得跟慕政五分相似的慕玄说道。
慕羚把烟斗搁在旁边桌上,直起背脊略往前倾。
“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吧,这几年我没过问外面的事,都是你们这几个小辈在张罗,承益,百草堂管的怎么样?”
名为承益的瘦弱少年起身道:“回爷爷,孙儿不才,这几年只扩了三十六家店铺,鉴于两年前南边几个城镇疫情严重,药商胡乱抬高价格,所以我把五成的利润用于经营药田。
目前药田已有万亩,各类药材长势极好,一些常用的药材我们已经可以自给自足,成本上低了不少。”
慕羚满意的点了点头,“做的不错,自己把控源头就不用受制于人了,你爹都没你的魄力”
被提名的男人略微尴尬,他慕胥一生普普通通,也就一双儿女能力出众得族长赏识。
慕羚抬手示意承益坐下 ,看向他旁边的女子,不禁笑道:“承绯,听说你在朝中都当上三品参将了,说来有趣,族里本来想让你进宫为妃,你倒一气之下跑去参军,女孩子每天扮做男人打打杀杀,爷爷担心你嫁不出去”
慕承绯并不起身,只挑着英气上扬的眉道:“谁说女子生来便是要嫁人的,我偏要娶个俊俏男人回来”
慕羚听了笑道:“你爹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再次被提名的慕胥擦了擦额角冷汗,咳嗽了一声示意女儿不要多话。
南十三越发觉得慕族很不简单,百草堂在江湖上口碑很好,看病抓药价格很公正,碰上流年不利给穷人看病一文不收,因此短短几年间店铺飞快扩张。
而慕承绯大约就是朝廷武将新秀,扮做男子改名慕程非,骑着一匹红鬃烈马战无不胜,是不少京城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南十三觉得有趣,难得有这样清奇的女子,很合她胃口。
接下来掌事的人轮流汇报了情况,士农工商倒是样样占全了,还有几个江湖上颇有名气的门派。
其中天夙阁和万贤门明争暗斗多年,被称为宿敌都不为过,任谁也想不到他们竟是一体。
族祭定在三日后的九月十五,走出议事堂时天色已有些发暗,丫鬟踮着脚点起走道两边的灯笼。
夜风有点冷,南十三拢紧了外衫,“想不到慕族远居在楚横山上,手却伸的不短”
慕尧嗯了一声:“宗族势力盘纵复杂,所以慕政到现在都不敢脱离慕族”
“对了,这老头子好像时日不多了”南十三说道
慕尧面色一紧,“你怎么知道”
南十三放低了声音,“一走进去我就闻到虎魄的味道,应该是老爷子烟斗里燃的,这东西虽能压制病痛提精气神,但是药效一过就病如山倒,怕是他在强撑”
“我知道了,多谢”
说罢慕尧面色凝重,陷入沉思。
夜深,青桃打水进来给南十三洗漱,她拿出一个青色的小瓶打开往水盆中滴了一滴,把柔巾浸湿仔细擦拭起南十三的脸。
她脸上用精细的妆容扮成白京墨的的样子,白京墨这几年待阁闺中,相貌鲜为人知。
她和白京墨脸型相像,只需把五官修饰的柔和些就不会有人怀疑,就算顾东棠见过白京墨几年前的样子,但对眼前之人也毫不怀疑。
这房子虽然翻新过,但是家具还一应是老物件,身前的铜镜四周梅花纹檀木包边,镜面老旧泛黄。
青桃站在南十三身后取下头上的发簪,突然她惊叫了一声,取发簪的手猛的一颤,扯痛了她的头皮。
南十三转身看见青桃小脸吓的煞白,眼睛死死的盯着铜镜。
“青桃,你怎么了”
青桃深吸了口气,声音还有点颤抖“宫主,我刚刚看到,镜子里有鬼,白衣服,长头发,它的脸就是个骷髅,而且有一阵阴风,好冷”
南十三轻拍着青桃的背抚慰道:“别怕,你可能是到了山上水土不服出现幻觉了,刚刚我看见灯火晃了一下,你看看窗,是不是没关紧”
青桃小心翼翼的走到窗边,舒了口气“果然是窗没关紧,吓死我了,我最怕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了”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南十三,“宫主,我晚上能不能跟你睡”
南十三笑着点头答应了。
秦夙是被江小厘的呼噜声吵醒的,他睡眠一向很轻,还听到江小厘说着梦话,什么红烧肉松子鸡酱牛肉什么的,倒被他说得肚子饿了愈发睡不着。
“秦夙你个王八犊子”江小厘嘟囔道,翻了个身倒安静了下来。
无缘无故被骂的秦夙干脆坐起身,盘腿打坐调息内力,突然窗外不知什么东西发着幽蓝的光,诡异的一亮一亮,他起身穿上外套衣推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