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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事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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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里,几人围坐着一同吃饭,慕尧一早就被唤去慕羚那里还没回来,南十三夹着一筷子青菜在发呆。
江小厘叹了口气,“宫主肯定跟我一样吃素吃傻了”
青桃夹了一筷子鲜嫩蘑菇吃的津津有味,“我觉得挺好吃的”
祭祖这几日禁荤腥,这让江小厘面对着满桌的青绿食之无味,不吃又饿。
南十三把青菜吃进嘴里,她倒不是因为素不素菜的原因,只是来了慕族以后,内力运行缓滞,才短短两天就消散到五成,其他同吃同喝的人却没有异常,她仔细看了这些菜,吃的上面应该没有问题。
“哎!天上有只大鸟掉下来了”江小厘睁目结舌的看着空中,“这是,送上门给我们开荤的吗”
南十三抬头一看,果然一只白色的大鸟扑腾着翅膀往下掉,原来是被一支羽箭射中了,眼看着这只鸟就要掉在饭桌上。
江小厘忙一把抓住掂了掂,欣喜道:“哇!宫主,这鸟肥的跟鸡似的”
南十三想了想,说道:“红烧?”
青桃道:“炖汤?”
江小厘已经快流口水了,“要不咱们直接烤吧”
三人一人一种做法,可怜那只鸟还在垂死挣扎着,于是三人齐齐看向安静吃饭的秦夙,“你说怎么做”
秦夙面无表情的咽下嘴里的饭,道:“有人来找鸟了”
来的人是慕承绯,一身劲装英气十足,身后跟了两个丫头,瘦一点的丫头拿着弓箭,另一个胖丫头扛着一只麻袋,麻袋里隐隐传出鸟的哀鸣声。
慕承绯不知为何对眼前这个清婉绝色的女子很有好感,在议事堂时她中规中矩并不多话,但却让人无法忽视她。
这个秦西王府的世子妃,就像那个表面上无所事事的慕尧一样,让人猜不透。
她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她的院子就在那个从小就讨人厌的大喇叭慕珍岚隔壁,昨天她跟她的新婚夫婿吵闹了一番,砸了不少物件动静不小,大约是顾东棠多年前见过白家大小姐,一直念念不忘。
慕岚最后一句话倒是奇怪,她说“顾东棠,就算你再怎么想着那个贱人,她也是个将死之人”
“她,就这么走了?”
江小厘惊讶的长大嘴巴,他以为这个杀气腾腾的女人是来要鸟的,谁知道她跟自家宫主一个问“承绯姑娘吃了没?”
一个答“没吃”
又问“一起吃吗?”
答“不了,多谢”
然后慷慨的扔下几只肥鸟说了一句“别被族老发现”
后补一句“被发现了可别卖我”
然后潇洒离去。
几个人喜滋滋的不用纠结于哪一种吃法,片刻后小院飘出一股诱人的肉香。
静谧的房间里药味很浓,但还是盖不住血腥味,慕尧身长玉立的站在床边,面无表情的握紧了双手。
片刻之后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肯罢休”
老人闭目躺在软榻上,嘴边残留着血痕,声音仍然沉稳有力:“尧儿,你隐忍这么多年,现在明白了吧,这些年他们用尽手段来害你,就连我这条老命,都敢谋害了,真是慕族的好儿孙”
慕尧的眼里有点湿润,“爷爷,难为您护我这么多年”
老人睁开仍旧有神的眼睛,看向手把手教出来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年轻男子。
“我护你,什么都教给你,是我知道,只要你是我慕族人,定能重振慕族百年前的辉煌,血脉什么的有何相干,这些不肖子孙,非要逼你走上那条路”
老人咳了一声,将嘴里涌出的血腥味压下“恐怕我死的时候就是他们明目张胆杀你的时候,一切我已经安排好了,孩子,你就放手做吧”
慕尧在老人面前缓缓跪下,坚定道:“爷爷,我清了这些人后,定会还你一个干干净净的慕族”
另一边的小院里,南十三好奇的看着眼前疼出一头冷汗的顾东棠,刚刚院子里“扑通”一声,就看到这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四脚朝天结结实实的摔在青石板上。
顾东棠忍痛站定,与南十三拉开距离说道:“白小姐,恕顾某唐突,深夜翻墙进来有紧急事情跟你说,可否进屋相谈?”
看到南十三没有回答,他脸一红,举手发誓道:“在下绝不会将今晚之事说出去,定不坏你清誉”
南十三在小院里的房间装饰的古典婉约,暖色灯光下的女子容颜静好的像是他手中的画一般,顾东棠一时有些呆了,一想到今晚来的目的,忙言简意赅道:“慕族有人联手要杀你跟世子,就在明日祠堂族祭之时,你现在就走,越快越好”
南十三看着有些狼狈的顾东棠有点想笑,原来她这条小命还能让这位极有君子之风的顾东棠大晚上翻墙,要是知道自己只是个冒牌的,不知道作何感想。
顾东棠一脸担忧,都来不及好好看眼前人,他这些年一直把那个巧笑倩兮的少女放在心上,从未想过此生竟还有机会再见她。
当慕珍岚失口说出那些人的阴谋时,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护她周全,只恨自己没有卓绝的武功带她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我知道了,你走吧,多谢”南十三对他微微一笑。
顾东棠急的秀挺的眉毛拧在一起:“你要是不走,留下来会死的”
南十三摇了摇头,神情诚挚道:“顾公子,白京墨是不会死的,你相信我”
顾东棠沉默了半晌,道:“白小姐,只要你安好便好”
他走出房间轻轻合上门,动作笨拙的爬墙离开,其实南十三本想叫秦夙送他回去,不过想来他应该不想被人看到这样狼狈的一面。
“南宫主真是魅力无边,连这位大才子都拜在你裙下”
说话的人推开门,带着一股不知是夜晚的冷气还是肃杀之气。
南十三睡意朦胧道:“人家好心叫我逃命呢,怎么,不让我逃?”
最近她是怎么了,经常感到困。
慕尧走到床边,弯腰与南十三对视,“夫人就这般不信你夫君?”
南十三笑了,“我可不像那些笨的人,你秦西世子隐忍了这么多年,怎能小看,对了 ,马上要改口叫你云昭大公子了”
慕尧欣赏道:“不亏是南宫主,这么快就全都知道了”
南十三打了个哈欠,“不就是你那假爹找回了亲儿子,联合慕族那些早有异心的人一起端了你。
也就慕老爷子是个明眼人,深谋远虑隐忍这么多年,对你倒是真心实意,当年立储之争慕族站错队,被新皇打压被迫归隐在楚衡山,也只有迁族到云昭才能扬眉吐气。”
慕尧赞同的颔首道:“确实如此,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他起身道:“接下来要委屈南宫主等我几日”
南十三伸出手,道:“我的东西何时给我?”
慕尧随手点上床边安神的香炉,“事成之日必定奉上”
江小厘躺在床上装睡,到慕族的第一晚他半夜尿憋醒,看到对面床上没人,被窝早已凉透,天快亮时秦夙才回来。
昨晚他假睡等秦夙出去,等着等着假睡变真睡,今晚他倒想看看秦夙这厮大半夜上哪乐活去了,难不成跟哪个娇美的丫鬟姐姐好上了?
就在江小厘快撑不住的时候秦夙终于动了,他听到穿外套的声音,还有拿剑的声音 ,然后开门关门的声音。
确认秦夙走远后他一个激灵起身,先到窗户边上戳了个洞看秦夙的去向,却看到他并没有出院子,而是站在院子角落黑漆漆的古井边上。
等等,他人呢?怎么不见了,江小厘顾不上穿外套,跑了出去。
夜晚冷的渗人,江小厘哆嗦的跑到古井边,更渗人的是,黑黝黝的古井里面竟然时不时发着幽蓝的光。
他没看错的话,刚刚秦夙就是从井里跳下去的,他想跟着跳下去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又想起青桃说的鬼啊怪的故事多半跟井有关,难不成下面是狐狸精的老窝,专门引诱男子吸取阳气。
貌似这两天秦夙脸色是挺差的,不会真被采阳补阴了吧,虽然秦夙这小子整天臭着个脸装酷,但还是救他一把吧,嗯,到时候让他好好谢谢他爷爷我。
古井并不深,井底积了厚厚一层腐叶,踩上去有种湿腻的感觉,江小厘知道古井为什么会发蓝光了。
井里比外面暖和很多,某种会发蓝光的小飞虫吸附在井壁上,被不速之客惊扰在井中飞舞,一闪一闪的倒是很好看,古井井壁光滑只能下不能上,井边有个半人高的黑漆漆的洞,看来只能硬着透头皮进去了。
江小厘出来匆忙什么都没带,他脱下衣服抓了一把蓝光虫把衣服扎紧,拿着这个虫灯笼弯腰走进去,这样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后通道宽敞了许多,江小厘直了直酸痛的背有点后悔进来。
这通道明显是人工开凿的,没有想象中的妖魔鬼怪,他既舒了口气又觉得不够刺激,索性往前大步走去,突然脚下一空身体猛的失去重心往下掉去。
飞虫灯散开,蓝光虫四处散开,周围一片漆黑。
江小厘左腿钻心的疼,掉到地上的时候大腿扎到一个尖锐的东西,他疼的直吸气,突然他停住了呼吸,因为此时有个冰凉锋利的东西正贴着他的脖子。
“你是江小厘?”就在江小厘想喊大侠求饶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贴着他脖子的剑已移开。
“秦夙你还认识你爷爷我的啊”
江小厘破口大骂道:“都怪你小子大晚上不睡觉跑井里,我还以为你被狐狸精勾走了来救你,完了完了,这下我腿都废了”
“谁叫你来跟我”
秦夙点燃火把插在地上,蹲下身仔细看了江小厘的腿,扎进他腿里的是一把短刀,秦夙握住刀柄准备开拔“这刀应该无毒,你忍着点,我要拔了”
江小厘最是怕疼的,小时候混迹市井一点皮肉伤都能让他疼上好几天,一看他这阵仗吓的连忙喊道:“等等......”
秦夙握住刀手飞快的一拔,漠然道: “已经拔出来了”
江小厘疼的直吸气,左手无意识的攥紧秦夙的衣服,目光涣散的看着秦夙的脸,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溅上几滴鲜红的血,在这诡异的环境里竟说不出的妖艳。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瓶药粉撒在他的腿上,利索的撕下一块布将他的腿绑紧打结。
如果江小厘清醒的话就能看到他掉在尸体堆里,坑里横七竖八都是尸体,看样子刚死了没多久。
秦夙皱着眉拍了拍江小厘的脸“你男人点,腿没废,我背你”
直到被秦夙背到背上江小厘才缓过神,看见一地的尸体他因失血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他哆嗦道:“这里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秦夙示意江小厘拿着火把,凑近看了看旁边一具尸体,秦夙的脸上闪过惊讶,“竟然是他”
江小厘问:“你认识?”
“他是慕族暗卫的人”秦夙又接连看了几具尸体,神色越来越凝重。
“暗卫?”
江小厘突然想到青桃说过,暗卫隶属于族长,慕族嫡系子孙每个人都有一名暗卫贴身保护,派到慕尧身边的就是秦夙,那这些死去的人岂不都是秦夙的同门?
秦夙背着江小厘回到通道一言不发的走着,江小厘也配合的搂着他的脖子不说话,秦夙的肩膀很宽,温暖的体温从他背上传来,江小厘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竟有了困意。
前面出现了三条岔路,秦夙想也不想就往右边那条走去,江小厘打破寂静问道:“秦夙,这条路通到哪”
秦夙闷声说道:“这条路我第一晚来探过,出口在库房,我带你出去疗伤”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迅速熄灭火把,“有人进来了,我们得换个出口”
江小厘虽然不太重,但是背了这么久秦夙的呼吸有点急促,江小厘挣扎着要下来:“秦夙,我下来自己走”
“别废话,还是我背你走得快”秦夙说着把江小厘往上提了提,脚下有点踉跄,他的右脸蹭过一个温软的触感,留下湿湿的水渍。
江小厘尴尬的伸手擦去秦夙脸上自己的口水,“那个,我看不见不小心蹭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