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羊花]大师兄的男人天下第一》写经换鹤

18、番外·莫思归·尾声

　　裴元悠悠醒转之时，身侧早已是空无一人，连软枕都被拍打回了原本的形状。他随意拢一拢头发，便去揭那黄历。这会子他可在那行小字上留了神，只见上头分明批着：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莫名其妙的一天好歹算翻了篇儿，裴元细想洛风昨夜的古怪光景，暗叹所谓福祸吉凶倒还有三分信得的。只是他从未提过忙里偷闲削了一根长笛，不知洛风是从何处打听了来。果然如洛风所言那般，笛尾处新系了一段红穗，看模样儿已用了好些年岁，样式亦颇为眼熟，约摸他自个儿的剑上也有这么一段。也不晓得洛风是从哪儿翻找出这么个玩意儿，倒把两样不相干的物什生生凑作了一对。老实道长虽老实，倒也会在不起眼的小事儿上留心。

　　眼下距授课还早，裴元将自个儿收拾利索，笛子别在腰间，还余了闲暇慢慢寻朝食去。才到了赏星居，便瞧见阿麻吕指挥着小孩儿们布菜布汤，安置碗筷。洛风与孙老神仙站在边上闲谈，一问一答，有来有往。观孙老神仙手持的书卷，应还是论着昨日的《关尹子》。

　　裴元打忙乱乱的小孩儿堆里穿过，先同师父道过早，而后便问洛风道：

　　“你的心事解了？”

　　洛风只觉莫名，道：“我有何不解的心事？”

　　裴元更比他莫名十倍，道：“你分明说心里有事，还引经据典地自道六欲三毒等语。昨夜添的心病，今朝便好全了，莫非是特地来骗我的药方？”

　　哪知洛风神色一凛，竟回身拱手同孙老神仙道：“孙老前辈。”

　　孙老神仙捋一捋花白的长须，道：“洛道长应子虚乌有两位老弟之邀，于觅星殿论道长谈，彻夜未归。为师可以为其作证。”

　　这话在裴元听来无异平地间起了个惊雷，然洛风神情凝重，自家师父亦不似戏谑说笑，只得勉强信了这番言语。再一回想昨夜那人诸般可疑情态，本不是端倪的现下想来也成了端倪。洛风眼神儿本就好使，见他急急抽了腰间长笛，便默默握着剑身将剑柄递去。两段穗子毫无二致，只是一为殷红，一为月白。

　　裴元看得发怔，洛风将那红穗捻了捻，方才颇为笃定道：“这个不是我的。”

　　他拨弄几下自个儿的穗子，又添道：“我的剑穗不曾沾过血。”

　　裴元摩挲着还不大光润的竹笛，喃喃道：“竟当真是他……”

　　孙老神仙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末了呵呵地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傻小子，分明被人摆了一道，你还不醒悟么？”

　　洛风替裴元将笛子别回腰间，道：“昨夜有幸蒙子虚前辈指点，且前辈不顾劳乏，亲自点穴设阵。那阵法于四更天大成，你在四更前见的，确是心魔无疑。”

　　裴元点点头，道：“那他此时……已回去了？”

　　洛风道：“我说过他是走错了门。只要替他开的门是对的，他自然会回去。”

　　二人心思各异，却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只静静立着。倒是孙老神仙精神头颇好，嗅见米粥香气，便拄着拐棍去了桌前，堪称健步如飞。末了还不忘乐呵呵地招呼他二人道：“别光站着，过来。吃饭，吃饭。”

　　洛风亦道：“咱们吃朝食罢。”

　　裴元道：“且等等，还有一件事。——你同他，说过甚么没有？”

　　洛风道：“说过的。”

　　杏林一脉人数众多，吃起朝食尤为热闹。爱喝米粥的捧着碗稀里呼噜，中意馒头的为着咸菜将筷子使得虎虎生风。欣忭欢喜的喧闹声中，裴元只听见洛风道：

　　“是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