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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七、
      今日是刘云川新官上任的日子,过去的半年里他攀升的很快,虽然脱不开锦瑜的照拂,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本事好,身子骨和心思都灵活,事情在他手里没有过差池,是个能担重任的人物。

      前日里接到旨意,刘云川还是惊了惊,他是卯足了劲想要出人头地,谋得一个位置大展拳脚,却也没曾想过会这样如意。

      私下里,锦瑜还问过他志向到哪一步为止。他单独对着锦瑜也敢大言不惭说一声好男儿当做将军。

      锦瑜轻笑了一声,没顾忌身份亲自为他斟酒,道:“将军之上仍有一阶,云川担得起正一品京官的位置。”

      那时刘云川接过酒杯,手悬在空中,他还没喝的糊涂,心里多少有点警惕的声音提点自己,迟疑了一瞬才含糊回答:“哈,我若是有这好头脑,就去考那文举了。说到底我不过是个耍刀剑的粗人,而京城却是谋士的场子,可不敢班门弄斧。”

      话说的不直接,但是锦瑜不是个蠢人,意思总是通的,他笑意未见弱,连说了两个如此便作罢了。

      如今升到了三等侍卫的位置,反而是离深宫更近了一步。他这么想着,其实锦瑜的心思也好理解,他们二人抛去别的不谈,互相之间的确是有互相取利的部分,锦瑜需要臂膀,他需要机遇,各取所需罢了。

      而且锦瑜筹码更沉,他无可怨怼。

      “宁嫔娘娘,这刚下过雨,地上湿滑,您可注意着点儿,太医说了……”“太医的话就光和你说是吧,怎么不对着东宫里那位说呢?硬是要我挺着个大肚子给她请安。”

      那头吵嚷着的是宁嫔和她的随侍太监,她今天穿了件湖碧色的织锦,裙面上是鹤鹿同春的图样,她最近很计较这些,还有一个月临产,哪里都图吉祥的兆头。

      刘云川见地上有不知道谁遗落的一瓣橘皮,被踏得有些烂了,颜色难看的很,贴在地上模模糊糊像死老鼠。于是他随手把这脏东西捡了抛进一旁的花盆里做养料,免得一会儿那位娘娘踩着了出事情。

      “初八的时候锦阑就回来了,你早些把送他的东西清点好,可不能比别的宫慢。”宁嫔用金灿灿的护甲轻轻理着鬓发,她这个消息是昨日皇帝探望她时透露的,其他宫还不曾知晓,且看皇帝意思也没打算声张。

      锦阑现在也算是个金贵的了,这孩子讨好起来也简单,上点儿心多拉拢不是坏事。

      刘云川半年未见过锦阑,之前算起来也只有潦草的几面,本来以为该把他模样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只是听别人这样一提,脑海里就有了清晰的一张面目栩栩如生,然后就一会是红袍一会是面纱,历历在目的叫人疑惑。

      半年前先是听说他生命垂危,严重到要死的地步,把锦瑜急得要编排他扯出一个放风筝的谎来把人拉回来。结果风筝按他说的做好了,人又没了,坐着八抬的轿子留下空落落的宫殿。

      现在回忆一番,反而因为混乱显得很不真切。

      “刘云川,过两天……也就是初八,是十一殿下回宫的日子,护驾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不必折腾太大阵仗,皇上吩咐低调行事,把人照顾周到就行。”好巧不巧,交班的时候上头就这么交代了他。

      管理刘云川这一批三等侍卫的叫做武添宝,年纪要有三十五六了,体型有些肥胖但是武力不能小觑,听闻他当年单手举起一辆马车救过锦瑜,说起话来——尤其在皇后面前,很有些分量。

      夜里,刘云川看着墙上威风凛凛的一只大鹰,一会摘下来,一会又挂回去,几番后塞到了床底下,却没忍住又拿了出来。他儿时也顽皮,没少把时间花在这些玩乐上,这风筝当时是卖了大力气做的,竹条都用火细细烤过,结实的很,纸面上糊的浆也熬了许久,哪怕闲置半年,颜色也还鲜亮。

      送去吧,留着也没用处。

      刘云川脑子里还是锦阑拿着草蚱蜢笑的表情,他肯定没玩过这些。

      “锦阑要回来了。”皇后放下笔,很平静地对锦瑜说,“你父皇已经吩咐人把他的寝宫整理了,物件也都跟内务府商量好,明日就能齐全。”

      锦瑜应了一声,答等十一弟回来,会抽空去见。

      “这些事情都是旁人告诉本宫的,皇上一字未和我提过,他总归是不相信我会善待他的其他儿子了。”皇后苦笑着,神态也憔悴。

      半年前的龙颜大怒还是伤了情分,难说到底是皇帝对皇后积了不满,还是皇后受此刺激开始自疑,总之帝后相处已经不如之前和睦。皇后说话开始愈发瞻前顾后,遇事也犹豫不决,这些表现都让皇帝觉得皇后这个后位越坐越没了样子。平日里见面,夫妻间的温情也日日消退,淡如云烟难存。

      这些锦瑜都看在眼里,他不是没有劝过他母后,可心病他人怎么医得好。

      他能做的无非是查明当时锦阑突然病发的原因,给皇帝和皇后一个解释,让他们二人冰释前嫌,不求重燃情愫,只要心无芥蒂即可。可是锦阑身体才见好就被皇帝带去了山庄,喜儿也一起跟着去了,其他人也没有对锦阑上心的,线索何其难找,有也只是几个太医的说辞,太过零碎。

      皇后叹了口气,缓缓地关上了窗户,她看着窗沿上掉落的花瓣,喃喃:“算算日子,宁嫔也要生产了,不知道这回你是多个弟弟还是妹妹。”

      日子很快就到了初八,刘云川一身行头利落干净,腰间佩上刀和玉,在侧门等候马车。他在北方人里都算得上是高挑的身量,再加常年习武,体态飒爽,在太阳下这么一杵,连地上的影子都是值得姑娘倾慕的。

      只是这日头实在是有点大,站久了忍不住眯眼,光太刺。

      在烈烈的白光里,马车缓缓跑过来,车上挂了风铃,就跟着叮当作响,车还没挺稳帘子就已经被里面的人掀开,那指头细长,区起的时候指节瞧得见一线青,像名家画兰掺的一点绿,拟作纹理。

      “远远地见了觉得熟悉,没想真是。”锦阑扶着布帘,露出半张脸来,“你原来已经做上侍卫了。”

      他从车上轻跃下来,烟灰色的宽袖一晃,衣面上绣入的银线与碎珠折开阳光,散来一道华彩。锦阑的气色是好了很多,瓷白的脸颊上透出健康的红润,眉与发都褪了原先那种枯槁的棕黄,眼下是如墨般的玄色。

      锦阑快步走到刘云川面前像是要说什么。

      刘云川却赶忙屈膝行礼,高声报:“恭迎十一殿下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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