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在镜子里的媳妇》叶寄舟

6、买狐狸

　　长风一边在心里感叹着人类的作死程度，一边舒舒服服地跑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清清爽爽的出门了。

　　既然知道了是青丘的小辈着了道，再袖手旁观好像也说不过去。再说了青丘狐族这么护短，帮忙救了小辈也算是给了份人情了，日后若是有什么事，也算是件方便的事。

　　从各方面来说，都是这样的呢。就是可能钱袋子里的钱不太够用。

　　已经穿好了衣服的长风把搁在桌子上的钱袋子拿了起来，然后在掌心上轻轻颠了颠，感受了一下里边银两的重量，忍不住生出了这样的忧虑。这钱是她下凡之前，在凤吟的小金库里拿的。因为凤吟总是会对着长风语重心长道：“小镜子啊，以后你若是化了形，去人间游玩，记得带上银子。没钱不要紧，东殿里的银子随便你拿。凡人们辛辛苦苦攒点钱也不容易，就别拿法术糊弄人家了昂，乖。”

　　当然，最主要的是长风是个只会化形的，也不会拿法术糊弄人。

　　长风又将手上的钱袋子颠了颠，带着点担忧的挂上了腰间。这才将门打开、，下了楼。

　　楼下店小二因为已经冷得不像话的生意，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堂中央的一张桌子上，懒懒散散地擦着原本就干干净净的桌子。掌柜则是一如既往地守在柜台里边，面前摆着账本子和原木的算盘。带着风霜痕迹的手规律地拨动着算盘上的珠子，哒哒哒地响着。

　　“姑娘是需要这什么？”懒懒散散的店小二拿着帕子转身正好看见长风踏下最后一阶台阶，连忙打起精神挂着殷勤的表情凑上去。听见声音，掌柜手上停了停，抬头看了眼店小二，又低下头算账去了。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想去西市那边逛逛，怎么过去？”虽然长风知道路是怎么走，但是看着店小二脸上的殷切，还是假装自己不知道。

　　“这个啊，”店小二笑道，连忙带着长风到了客栈门口，对着大路指到：“姑娘你先先跟着这路直走，然后左转，再右转，那就是西市了。听说那边热闹的紧，不仅有各式各样的玩的，还有各种小吃什么的。”

　　“嗯······”长风看了眼眼前阳光照射映出来的阴影，笑了笑：“谢啦，对了。”说着她又朝着客栈里探了探头，对着啪嗒啪嗒打着算盘的掌柜道：“掌柜的，你别急，湖里那事马上就要结束了。等结束了，你的生意肯定能回来的。”说完她就笑笑，对着已经抬起头来看她的掌柜的挥了挥手，走了。

　　掌柜看着长风头也不回的背影，愣了一下。再回过神来，发觉店小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到柜台前，双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看着我干什么，干活去啊，别以为没客人你就不用干活了啊。”掌柜动了动嗓子，最后一巴掌落在店小二的头上。

　　挨了这一巴掌的店小二揉了揉几乎算得上是不痛不痒的头，还站在柜台前问道：“掌柜的，你是不是准备关店不干了。还有张厨子，他是不是不干了，但是你怕影响到我所以才说他是请假了。呜······掌柜的！”

　　“你想多了。”掌柜面无表情地将店小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用算盘挡住，然后用力往前推了推：“张厨子的确是请假了，而且你也看见了，这几个月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少，亏得我老婆本都搭进去了。我再这么开下去，恐怕棺材本都得跟老婆本一样亏进去。所以我想不干了，很正常的吧。”

　　店小二往后退了退，一屁股坐到了身后搭着的长凳上：“那掌柜的，客栈不开了之后你要做什么啊。”

　　“我有手有脚还怕找不到糊口的吗，就算当不成账房，去当跑堂的也行啊。”掌柜道，他把算盘收了回来啪的放在柜台上，把放在一边的账本翻了一页，又啪嗒啪嗒地算了起来：“再说了，这姑娘不是说这件事很快就要结束了吗？再撑撑，实在不行再把这店子盘出去。”也希望这姑娘说的是真的，毕竟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这么倒在自己手上，心理肯定是过不去的。更何况，还有个拖油瓶也不是说关就能关的。就是这么久了，掌柜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想法而已。

　　也不知道这店小二有脑补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双眼含泪地冲进柜台抱着掌柜道：“掌柜的你太好了呜哇哇哇哇，我这辈子就跟着你，下辈子还要跟着你做牛做马。”

　　被晃得完全没法专心算账的掌柜抄起算盘就往店小二脸上怼：“放开我，赶紧给我干活去，我可不是白养你的！”

　　孟子衿站在柜台前，把手抬了又抬，根本没找到可以插话的时机。

　　这头，长风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热闹喧哗的西市。这里热闹的不像话，人来人往的。刚进来就看见一堆人站在一起，围着喷火的；旁边还有胸口碎大石、转盘子之类特别好玩的杂耍。

　　长风刚弓着身子钻进圈子里，那火就正好喷到她面前。火舌长长一根，泛着漂亮的颜色一下子就冲到了她面前。长风惊叹一声，想起了凤吟原型时候，落在羽毛尖上烈烈的火焰。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摸，在她还没化形的时候就想着要去摸一把看看了。

　　只是长风还没来得及将手摸上火舌，那串火舌就慢慢的消减下去。表演喷火杂耍的人把手上的火把晃了晃，转了个面又将火把放到脸的面前噗嗤一口喷出来，火蛇就像是从火把上分流出来，长成长长的一条。

　　长风双眼瞒着光，分外给面子的拍掌拍得格外用力。

　　旁边看杂耍的人被她这拍掌的阵势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姑娘这是第一次看这些吗？”

　　长风闻声转过身，双眼放光地对着那人点头，手上还在用力地拍掌。

　　那人被长风搞得微微一笑，像是在看一个晚辈一样充满了慈爱：“这些都不算什么的。我跟你讲，那些修仙的人才是真的厉害。什么御剑飞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要不是我没根骨，我早就去拜师学艺了。我跟你讲啊，当今三皇子出生那年刚好就有修仙的大能打京城上路过，一眼就看中了他的资质，死活要收他为徒。要是我也有那资质就好了。唉。”

　　长风低头看了眼自己什么都变化不出来的手，微微低落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假的，什么都不回。

　　“救······救救我······”虚弱的声音藏在人声鼎沸之中，是人类听不见的微弱。长风听见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瞬间的收敛。然后在身旁人微微困惑的神色中又恢复原来的模样：“抱歉，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急事，失陪了。”微微躬身之后，长风一边说着“不好意思借过借过”一边从人流之中挤了出去。

　　等长风挤出圈子的时候，插在发间的发簪都微微倾斜，连带着由它固定住的发丝也微微散乱。长风松了口气，随意摸了摸有些凌乱的发丝，朝着青丘气息最多的的方向走过去。

　　最后停在了一堆笼子堆叠的地方，呼救的狐狸小小的，乖顺的皮毛上还沾着各式各样的污垢。许是最想将小狐狸卖出去的缘故，装着小狐狸的笼子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几乎是一眼就可以看见的位置。

　　“大哥，你说这狐狸到底卖得出去吗？”坐在边上的一个男人把手上的蒲扇扇了扇，一只手抹了把满是水光的额头。被问的老大烦躁的看了他一眼，又盯了眼笼子里晒得恹恹的狐狸：“最好是能卖出去，不然我们就只能吃狐狸了。”

　　边说着，眼睛里凶狠的颜色一闪而过。那光闪着，将原本就蜷成一团的狐狸吓了一跳，蜷得更紧了。

　　“诶，老大老大，你看那人是不是来买狐狸的？”

　　长风在笼子面前蹲下来，看着精神气一看就不太好的小狐狸，伸着手给它遮了遮阳光。边上的人立马凑上来，热情似火道：“姑娘你是要买宠物吗？眼光可真好，这小狐狸是我们刚从山里抓来的，听话得不得了。”

　　“多少钱？”长风站起身来，拿着身子给狐狸挡阳光。总算是清凉一点的小狐狸睁着眼睛朝长风看了一眼，等看清了她的脸之后又仔细的耸了耸鼻子，这才像是放松了一样，身体也没绷得那么紧了。

　　“一百两！”坐在原地的老大听见长风问，懒懒地睁了睁眼睛道。

　　“便宜些吧，毕竟是青丘的狐狸，可是个麻烦的物什。这么久没人买，你也该反应过来了吧。”

　　“不行，毕竟是我们辛辛苦苦抓过来的。”

　　“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青丘最出名的就是护短。你把人家的子民抓走就算了，还待遇这么差，你说你会被怎么报复？”

　　老大冷笑一声：“那你呢，你又怎么不怕？”

　　“我当然有的是办法。十两如何，若是不买的话，我瞧着狐狸好像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若是死了，你卖不出去就算了，还会被青丘的人追杀。这笔买卖很划算，你好好考虑。”长风回想着凤吟坑人时候的气势和言行，跟着记忆的样子做。说完之后怕露馅，连忙蹲下来艰难的把手伸进笼子摸了摸狐狸已经不顺滑的皮毛，像是在安慰它一样。

　　贩子看着长风蹲下，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这句话正是他所担心的。原本还以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想着趁此坑一把。就算到时候青丘的人找上门了，他也有的是办法脱身。

　　“老大·······”

　　“十两就十两，给钱吧。”

　　长风笑了笑，这一刻再一次的生出了“凤吟果然是个坑货”，然后起身从钱袋里掏出碎银递过去。这才轻柔地将脏兮兮的狐狸从笼子里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