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在镜子里的媳妇》叶寄舟

3、泗淮城

　　泗淮城位于孟子衿门派往西一百廿七里，因为是个多水的城，这也是城名带这么多水的原因。泗水横穿整个泗淮城，充分保证了城中居民用水的需求。

　　而城西繁华一带，则是泗淮城中闻名的泗淮湖。湖泊很大，周遭一众花销之地将泗淮湖团团围住。一到了夜里，两岸接连的烛光也将湖面映透，也是泗淮城中的一种景色。

　　还有湖上画舫随风而动，画舫上戏曲咿咿呀呀唱的不知是哪遭哪时的故事，附着戚戚婉婉的乐曲，催人泪下。台下人影交叠，酒香四溢。

　　若是赶上了湖畔烟花之地在湖中给楼里的花魁搭了台子，湖上画舫必是争相斗艳，挨挨挤挤的像是水上的居民。灯火通透，映满了破碎的湖面，又是一种美景。直到夜深，画舫褪去，湖面才恢复安静。

　　“不过，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可没这样的景色了，就连湖畔那些店家的生意都冷清了不少。”店小二将长风领到了一间临着湖的房间，一边帮她收拾着，一边介绍道。房间的窗户大开着，在桌子旁边坐着就能够看见窗外的湖面泛着阳光金粼粼的。还有湖面上吹过来的风，带着点湿气，凉飕飕的。

　　长风原本还坐在桌子边上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边听着店小二介绍这座城，脑子里还在畅想那些画面。一听见店小二说那是之前才有的景色，脸上憧憬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连忙追问店小二原因：“为什么？”

　　这时候店小二已经收拾完了，他听见长风问他，对着窗朝外边望了一眼：“大约是年初刚开春的时候吧，有家公子当天在画舫上失踪了。明明当时画舫上那么多人，突然就失踪了。第二天的时候，那位公子的尸体就被人从湖里捞了起来。原来城中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喝醉了酒站不稳从画舫上掉下来也不是没可能的事。直到后来，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好几起，这才发觉出几分不对来。
　　那之后，湖上的画坊渐渐就少了。可是就是这样，城中照样有人失踪，第二天的时候尸体从湖里捞起来。城主听闻之后，当即去请仙人回来，希望能解决这事。可是请回来的仙人说他学艺不精，看不出这湖底究竟是什么妖怪。不过他会回去找师傅来，一定要将此事解决掉。
　　所以姑娘，真不是我家掌柜的不乐意做这门生意。夜里时候，你可要小心一点。”

　　店小二说的时候，长风已经走到了窗边，探出头朝下看了看微波的湖面。湖上飘着一叶小舟，舟上有个白衣的女子仰面躺在上边，宽大的衣袖被她盖在脸上，像是在遮渐渐大起来的日头。湖上微风轻轻拂过，将她白纱一样的衣服吹得微微摇动。
　　像是感觉到了长风的目光，那人动了动，从船头上坐了起来，然后抬起头来朝着长风看了眼。黑黝黝的眼睛落满了日光，亮晶晶的像是夏夜的星。

　　见她望过来，长风不由得笑了笑，对着她微微挥了挥手。女人愣了一下，呆呆地给长风回了一个笑容和一个挥手。

　　店小二也跟着在窗口看了一眼，回头时再看了眼站在窗边上微微笑着的长风，一阵冷汗就从后背上冒了出来。不过店小二面色不改，只鬓角渗出几滴比豆子还大上几分的汗滴，也不敢那件上的汗巾抹掉；“客官我就先下去了，若有什么事你再叫我就是。”

　　长风回过头，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店小二后背又渗出一身汗，连忙出去，顺带还带上了门。门一带上他便再也稳不住，风一样的下了楼，对着在柜台上闲得无聊扒拉着算盘的掌柜的道：“掌柜的，我怕那客人，不是人啊。”边说着，脸上慌慌的。又怕声音太大被楼上的客人听见了，压得低低的。

　　掌柜的翻页的间隙抬头朝他瞧了眼，被他一脸汗水吓了一跳：“你这是怎的？”

　　“掌柜的，我刚刚给客官收拾的时候，看见她站在窗边对着泗淮湖笑，不止如此她还在招手。我在一旁瞧了眼，那湖里什么都没有，该不是湖里的妖怪出来了要害人吧？”店小二边说着，边抖了抖。后背的冷汗渗了出来，将衣裳湿透，显出一大块水痕。

　　“真的假的，你确定你看清楚了吗？”掌柜还没慌，保持着冷静道。

　　店小二连忙摇头：“我还怕看错了，特意看了好几眼，真的什么都没有。掌柜的，你说她是不是妖怪啊。我还这么年轻，还没娶亲我不想死。”

　　“冷静点，再哭她就听见了。”掌柜提醒道，又想了想：“也别慌，万一人家是个有阴阳眼的呢。不过为了安全，你先去打听打听那仙人说的师父是不是快要到了，若是可以就带他来咱们店里。这样你安心了吗？”

　　店小二连连点头，掌柜松口气又道：“还不快去，要是那仙人住了别家，你可别哭。”

　　店小二一听也不顾其他什么，连忙对着掌柜说：“那掌柜的我先去打听了，你一个人要小心点。”便匆匆出了门。

　　等店小二急匆匆的背影越来越远，逐渐不可见的时候，掌柜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长风的那间房间。抬头就瞧见长风倚在门口的栏杆上，不知道站了多久，掌柜不由得吓了一跳。等看见长风脸上笑嘻嘻的表情，也不管是真是假心底已经是松了几分。

　　“客官是需要些什么吗？你说说，我马上就给你送上来。”

　　长风摇了摇头，示意并不需要什么：“我小时候看的话本子里，那些客栈都是掌柜的、跑堂的、厨子好多人。怎么到了你这，就你们两个人？”

　　掌柜心里提了一下，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答案小心地回复道：“因为泗淮湖常常出事的缘故，客栈的生意冷淡了不少。就辞了些人，溜了三个人。另一个人前几日回家照顾老母去了，要过些日子才回来。”

　　“是吗，”长风将掌柜的害怕看在眼里，又不戳穿：“这生意慢慢地就会回来了，可以再招些帮工了，也省的到时候生意回来了忙不过来。”

　　掌柜闻言叹了口气，道：“倒是借你吉言了。”

　　长风看了他一眼，见掌柜不怎么信便也作罢。只是回房扣上门的时候，没忍住又说了一句：“我不是妖怪，不会杀你们的。我只是听说泗淮湖景色不可错过，特意过来瞧瞧的。若是不信，待会等丹雪派的大师兄来的时候，你问问他我是不是妖怪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的时候，正好听见长风将门口上的声音。掌柜听见这声音，没忍住出了一会神。等回过神，正好看见不知道去了多久的店小二眉开眼笑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丰神俊朗的少年郎。

　　店小二回来边跳边说话，兴奋得一点都看不出出门前的惶惶不安：“掌柜的。掌柜的，你瞧我带回了谁，是丹雪派的大师兄！”

　　掌柜愣了一下，抬了头又细细将店小二身后的少年瞧了瞧。不怪他不信，毕竟见过多少仙人或多或少腰间都挎了一把剑，这丹雪派大师兄却不如此。

　　孟子衿感受着掌柜的视线在他腰间转了几圈，像是真的确定了他没带佩剑以后，不由得低下头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孟子衿听着那声不能再明显的叹息，也说不出话，脑子第一反应是想起了剑池长风说的那句话。

　　正当他沉默着，年轻的店小二连连指了指楼上紧闭的房门，压低了声音道：“仙人，那间房里住的那人就是我说的那个。你瞧瞧她是妖怪吗？”

　　闻言孟子衿松了口气，仔细将客栈瞧了瞧，着重看了看店小二指的那个房间。这客栈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妖气。孟子衿在客栈里转来转去的时候，店小二也跟着一起转了好几圈。只有柜台前的掌柜约是年长些的缘故，在柜台前纹丝不动，看起来颇为沉稳。

　　等孟子衿将客栈看了个遍，到他面前开口询问的时候，这才将那几分疑惑明晃晃的摆出来：“如何，那位客人是妖怪吗？”

　　“不是。”孟子衿又将客栈环顾了一周，这才慎重回复道。

　　旁边就等着一个答案的店小二闻言立马松了口气，那一口气松的那叫一个气吞山河。松完气又颠颠地跑远了，毕竟店小二可忙着呢。这会快到午时了，厨子不在，饭菜都是他给包了的。再不做，时候就有些迟了。

　　“这位仙人，你今儿要在歇着吗？”掌柜看着站在柜台前还没走的孟子衿，算盘也打不下去了，只得抬头招呼一声。

　　“住，”孟子衿毫不犹豫直接答应，紧接着问道：“泗淮湖的事，你能跟我讲讲吗？”

　　掌柜从柜台里走出来，领着孟子衿往楼上走，边走边说道：“泗淮湖的事最开始是从三月七那日开始的，我记得那日春日楼正在湖上搭了台子让楼里的花魁登台。湖上画舫挨挨挤挤，像是天上的星火。失踪的公子的画舫就在这间房窗口的位置。”掌柜顺手指了指路过的那间房，想了想这也是过来除妖的仙人，又将门推开了。

　　这房间大约是许久没住人，也没收拾的缘故，刚刚开门就闻到了一股灰尘飞扬的味道。掌柜边拿手在鼻子前挥了挥，挥散了飞扬的尘土；边领着孟子衿走到了窗边，咔哒一下将窗打开了，指着一块地方道：“那日那画廊就停在此处，店里的店小二当时就在这间房里偷闲，结果就瞧见那个公子自己从画舫里出来，一边笑着像是跟谁说话，一边从画舫上跳了下来。我那店小二当场就吓疯了，说是有妖怪。当时也不是没找过人来，可就是瞧不出什么。等后来事情闹大了，这才上丹雪山请贵派来瞧瞧。”

　　孟子衿站在窗边将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依旧是没瞧出一丝妖气。

　　掌柜站在一边将孟子衿盯着，没忍住问道：“怎么样，这湖里到底有些什么？”

　　孟子衿收回眼神，回道；“暂时瞧不出等什么，等到晚上我再仔细瞧瞧。那时候你们若是听见了什么动静也不要管，只管睡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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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长风：没错，我就是那个手拿剧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