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在镜子里的媳妇》叶寄舟

18、芷涵（回忆开始）

　　那一年的那一天，该也是个暖晴的天。

　　那个时候，还是青丘帝君的芷涵赴约来到当时还很繁荣的涪陵城，无处落脚的芷涵茫然站在涪陵城的街中央，被撞翻了一个不看路的小书生，并且被那个缺心眼的小书生捡了回去。

　　芷涵跟着身前的书生慢悠悠地在街道上走着，大约是觉得自己带路不好再走神。后面那一路书生再也没将怀里的书拿出来，倒是有些拘束地同芷涵指着城中的街巷和景色。

　　大约是不常同人交谈，所以那书生说话始终都有些结巴。说到后来，渐入佳境，总算是没磕磕巴巴的了。说得兴起来的时候，书生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芷涵。

　　芷涵跟着书生看书生手舞足蹈地指出来的那些街巷和景致。一边听一边还时不时的点头，把那些东西记在心里。

　　等到进了条直直的小巷，两旁也没什么特别的景色，讲了半天书生终于停了下来歇了口气儿。

　　停下来的书生终于像是反应过来身后跟了一个貌美的妙龄少女，脸上腾地燃起一抹火辣辣，被他压抑着偷偷摸摸地转到了耳朵尖上。

　　红彤彤的，像是樱桃一样诱人。

　　书生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胸口，那本厚厚的书在衣襟里边安安静静地带着。书生又想着带着人还把书抽出来看，那样挺失礼的。于是又有些不舍的将手放了下来，无处安放一样的将双手叠在一起拢进了袖子里。

　　芷涵对书生的拘束窘迫一无所知，边走边低头闭上眼在脑袋里边回忆书生介绍的话，边凭空在脑袋里画出了一幅涪陵城的地图。生怕自己走在路上，摔得不够疼。

　　地图在脑海里勾勒完成之后，芷涵笑着睁开了眼睛，弯弯的如同月亮的眼睛里闪过了一种浅淡去茶的光泽。

　　“多谢公子同我介绍涪陵城了。”芷涵往前跨了几步，在书生面前站定做了个揖，将满怀的感激都融进了那一揖里。

　　书生被她突然窜到面前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时间竟是以为芷涵发现了他耳尖上的一抹红，慌忙抬手捂住了两边的耳朵。等听见芷涵的话，才陡然发觉自己反应好像有些过激了。于是在芷涵充满困惑的眼睛里，尴尬地笑了笑，并把手从耳朵上放了下来：“某姓苏，名笙，字夜歌。芷涵姑娘可以叫某夜歌。”

　　“多谢夜歌公子把院子借给芷涵，不然接下来这些日子，芷涵都不知该何去何从了。”芷涵微微笑着。身为一个狐狸，还是青丘的帝君，芷涵的容貌是理所当然的美丽。一头柔顺漆黑的长发被水蓝色的簪子挽了起来，发簪上是个懒洋洋的狐狸，抱着簪子一样合目休憩。

　　一双眼睛弯弯的，像是天生的笑眼，总是不笑也能看出三分笑意。盖在眼睛上面的睫毛又长又浓，小扇子一样扑棱扑棱。一身皮肤又白又嫩，些微的光影落在上面都好像是格外的显眼。

　　一身茶白色的长裙，外面着了一层轻纱一样看不清颜色的大袖衫。宽宽大大的袖口衬得那双从宽大袖子里伸出来的手，更加显得纤细柔弱。

　　苏笙脸上又红了红，垂下眼避开了芷涵满是爽朗的眼神。嘴上动了动，近乎是呢喃一样的说道：“同芷涵姑娘约好的人怎么都不好好考虑清楚，让你这么一个柔弱的姑娘一个人跑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就不怕出些什么问题吗？”

　　柔弱？实不相瞒，这双手看着柔弱，徒手撕人也不是什么难题。

　　芷涵听见苏笙这么评价她，憋着笑看了眼自己那双看似柔弱的双手。再看看苏笙那张真真切切在担忧的脸，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苏笙被芷涵笑得越发的拘束，脸上红彤彤的，嘴上还带着些微弱的反驳声：“本来就是，芷涵姑娘看着这么柔弱，一个人在外边行走，肯定有不少危险。”

　　“夜歌公子，”芷涵忍住停不下来的笑声，做出一副一脸正经的样子，“不要以貌取人，我也是很厉害的。”边说着，边把手抬出来手指捏了捏。

　　苏笙看了眼芷涵伸到面前的手，指尖柔嫩，指甲也是修得圆圆润润的，丝毫看不出来有一点点杀伤力的样子。

　　然后把视线投向芷涵，目光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不信。

　　芷涵又是微微一笑，默默将手收了回来。

　　“夜歌公子难道没听说些山野鬼怪的传说吗？那些东西一个赛一个的好看，杀死人来也是毫不手软。”

　　“我不认为那些东西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我也不觉得芷涵姑娘就是那些东西。”苏笙认真地道。

　　芷涵看着苏笙认真的表情，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当然，芷涵确然不是那些东西。”青丘狐身上带的是仙气儿，当然算不得是那些山野精怪。

　　不知不觉的，苏笙总算是将芷涵带到了一座宅子面前。门上朱红的漆早就已经掉得七七八八，还不用推开门就能看见院子里那棵病病歪歪的桐树。

　　芷涵感受了一下院子里的气息，确实是一个人都没有的。至于院子里的其他东西，算不得人，自然是当它不在。

　　那书生把门推开以后，对着芷涵做了一个“里面请”的手势，自己倒是稳稳当当地在门口站住了，避嫌一样的不再进去：“芷涵姑娘，这便是我家了。平日里我都是住在城东的私塾，没什么事应该不会回来。屋子里的东西有需要的话随便用，就是太久不在家似乎没什么柴火和食物什么的。”

　　芷涵跨进了大门，在院子里转悠了好几圈。回头看见规规矩矩站在门口说话的苏笙，听他说完后笑着对他行了一礼：“劳夜歌公子费心了。”

　　“没事，芷涵姑娘再去瞧瞧，若还有什么缺的就同我说说，我去帮你找来。”苏笙站在门口摆了摆手，又道。

　　芷涵闻言意思意思进屋转了一圈，屋里的东西尚且算得上是干净。只有些许东西上边落着微尘，正是苏笙所说的一个人又不长在家的模样。一圈转完芷涵连忙从屋子里出来，对着还是没进院子的苏笙道：“东西都齐了，没什么缺的。夜歌公子不进来吗？”

　　苏笙摇了摇头，道：“不了，我该回私塾了。我先走了，芷涵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来私塾找我。”说着他便同芷涵挥了挥手，转过身从来时的小巷返回去了。

　　芷涵上前，扶着门目送苏笙离去的背影。等苏笙走远了往旁边一折，折进了其他的巷子不见了身影，她才将门合上，脸上的笑容刷的一下，丝毫都不剩下。

　　“看上去，他就是个傻书生。”在芷涵把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有个清冷的女声突然在芷涵的背后响起。

　　芷涵像是早就已经有了预料，丝毫没有惊讶的模样。慢悠悠地转过身，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子，一张漂亮的脸蛋冷得比她还严重。头发像是为了方便，被一根发带高高地束成了马尾，带出一股子干练的气息。

　　“毕竟如果换做是我，我是绝对不会把来历不明的人带回自己的家。哪怕那个地方自己根本不会住。”见芷涵没有反应，那个女人又接着说道。

　　“嗯，的确。”芷涵点了点头，“这书生确实是有够缺心眼的。不过也多亏他缺心眼，我们才能这么轻松就在涪陵城里边住下来。不然以那家伙的惯性，我们得回去等她来了。”

　　“芷涵大人，您说，这涪陵城真的是那个吗？”女人问道。之前跟着那书生在城中走的时候，女人就仔细地将涪陵城勘察了一遍，实在是没有什么鬼气。这涪陵城，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干净。

　　芷涵同样也没从这城中感知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表面看起来，这涪陵城竟他们之前见过的每一个城都要干净。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走了那么多城，就是那灵物镇压也赶不上涪陵城这么干净。而且涪陵城又这么排外，说不定这城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正好趁她还没过来的时候好好查查，到时候也好直接处理。”芷涵抬头看了眼天，碧蓝碧蓝的。在其他城里，这么蓝的天可是很不容易看到的。

　　因为鬼气森森，那些城镇的天空大多都是灰蒙蒙的。情况好点的，大约能看见一抹稀释过一样的微蓝。

　　“狐月，这几天好好调查，一定要注意安全。”越看越觉得那抹蓝色有些虚假的芷涵选择不再看天，而且侧过头对着那个黑衣女子说道。

　　狐月应了一声，按照惯例对芷涵关心了一句：“芷涵大人，你也要注意安全。”说完以后，人就没了影。

　　像是来的时候一样，丝毫不惊动人。

　　芷涵见狐月人不见了，气息也渐渐地越飘越远。于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布匹一样柔软的纸张，然后将身体里的灵力运行起来，将之前在路上就已经构思出来了的涪陵城地图展现在那张纸上。

　　等所有的线条都完成以后，芷涵在地图的右边落上了涪陵两个大字。

　　这一切都弄好了以后，她便把这张放进了一叠同样是落着地图的纸张上面，固定住。

　　不知道风是从哪里吹起来的，吹的那柔软的纸张哗啦啦的翻着。隐约瞧见那一叠地图里，闪现出一个有些眼熟的名字。

　　泗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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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小剧场：
“给，给你。”长得漂亮的小人儿手里举着一朵漂亮的花递到了帅气勇武的女将军面前。
女将军愣了一下，常年握着刀枪剑戟的手没忍住哆嗦了一下，差点没拿稳那朵轻飘飘好像没什么重量的花。
小人见她接了，本来就红彤彤的脸显得越发的红了。那双眼睛欲言又止，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又突然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刷的一下跑的没影了。
女将军身后的帐子里走出来一个人，看着捏着一朵花的女将军愣了一下：“这是……”
女将军收回了视线，道：“刚刚来了个小姑娘，送我的。有什么瓶子吗？”
多年后，
凤吟刷的从梦中惊醒，边说着：“我不是小姑娘！”
醒来看见床头水晶一样的细口瓶里，正是插着那朵漂亮的花。
怀里还没醒过来的长风被他吵的皱了皱眉，还是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凤吟拍了拍长风的背，然后低低的在她耳畔说道：“还有，我爱你。”
长风带着睡意碰了碰凤吟的脸：“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