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一公里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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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的十天匆匆即逝，我到底还是没如李琦说的那样造一个保镖，因为我看到了被她珍藏在北极房屋里的雕塑。那些破碎的四肢，美得像工艺品，却叫人不寒而栗。
怎样才能算是人？来到这个空间，我寻找的生命的意义在哪里？
至少，健全的人决不是曾经浑浑噩噩度日如年酒醉金迷的我，也不是视他人为蝼蚁唯自己独尊的李琦，更不是由制作者决定了外表和个性的造物……
可是，若说恐怖片里的角色，是创作者们的造物，他们又何尝不是真正的人……甚至，有的比我们活得还像人！
怀揣着莫名的思绪，我镇定住忐忑不安的内心，随张杰他们踏入了广场上射下的光柱之一。这几天我都没同张杰见面，更不曾说话。他就如曾经的宣言，想不被牵连地孤独生存。只是，他毕竟还是个人，没逃得过诱惑。我无意追究他和李琦是什么关系，但我得想法子告诉他，李琦已对他起了杀心！当然，这必须是在恐怖片里，李琦注意不到我们的时候……
“三十秒内进入光柱，转移目标锁定，流浪地球开始传送……”
还没等我多做盘算，我就两眼一黑，进入到了半睡眠半清醒状态中。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几乎是眨眼间，我已看清楚了四周一切。
我们似乎是在某处高科技的装甲车里，四周都是钢铁构成的铁块。若非驾驶座前方的玻璃能清晰看到远处的皑皑白雪，我都快怀疑自己是被塞进了坦克中。从驾驶用的球型方向盘，以及刷卡式驱动来看，这不是文明的退化，而是种飞越的发展。一部科技水平发展较高的片子，地点是高纬地区的大陆，可以这么理解吧。
李琦醒得比我早，在我打量车体时，她已悠然地翻起一本杂志。见我在瞧她，这女人微笑着摇了摇书：“朱自清的春，要看吗？”
“不，我的散文能力早还给语文老师了。”我毫不犹豫拒绝，同时发散性地想到，“所以我们这次是在中国。”
“也许吧，反正也不会有语言障碍。”她散漫地回答。我想起她确实对詹岚说过，自己没遇到过熟悉的片子。现在也不知她的话是真是假了。
和李琦完全不同，张杰一醒来，先是和我一样环顾四周，然后就看向地上躺着的新人。我跟他看去，发现地上有十个新人，加上我们，也就是十三人的难度了。
他皱眉道：“这流浪地球是什么鬼片，居然要十三个人，难道讲地球长腿离家出走？”
李琦歪头，笑道：“您的脑子离家出走了？”
“我可去你的吧！能不能正经点？能不能靠谱点？”张杰大骂，“我们现在连这部片子的类型都不知道！谁晓得是要打小怪兽还是逃亡历险记？”
“可能既不打架斗殴，也不用亡命天涯。”我戳了戳自己的手表，“存活三十七小时。若杭州行星发动机失陷，全队每位成员扣除两千奖励点。每修复一座行星发动机，全队每位成员奖励一千点奖励点外加D级恐怖片支线剧情一次。这听起来像是技术师干的活。”
“主神一旦给出存活任务，说明在这三十七小时内，我们会有极大的生命危险！”张杰烦躁地咂了下舌，“修修修，谁知道这什劳子行星发动机是什么。”
“……在流浪地球里，天体物理学家预言太阳即将氦闪，短时间内包括地球在内的整个太阳系都将被太阳所吞没。为了自救，地球联合政府尽全人类力量，修建一万余座行星发动机，使地球变轨，脱离太阳系，奔往新家园。”
在张杰频频报怨时，一道平淡的声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朝声音来源看去，那是新人里的一位男性。他戴着眼镜，模样普通平常，但双眼却冷静异常，给人种别有一番智慧的感觉。
反应过来的张杰抽出一根烟，无语道：“这年头的新人都是来告诉我们恐怖片剧情的？”
“就像工具人一样？”李琦反问。
听着这两个资深者不着调的反应，我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对眼镜男问：“听起来你对流浪地球挺熟？”
“说不上熟，不过毕竟是刚出不久的影片，还算记忆犹新吧。”说完他笑了下，“能告诉我这里是哪儿吗？”
我迟疑地看向张杰，他老神在在地吐了口烟后，说：“等人都醒了再说吧。职业解说也不想干重复劳动的。”
行吧，也不跟职业解说抢一百奖励点。
眼镜男的视线在我们三人中徘徊了会儿，很配合地点头：“那我稍微讲讲流浪地球的剧情吧。影片的故事就发生在地球脱离太阳轨迹，全功率开动发动机，使地球飞出太阳系的过程中。为了躲避介于火星与木星之间的小行星带，地球偏离计划轨迹，在借用引力弹弓时被木星巨大的引力捕获，接近洛希极限，即将坠落到木星上。这时地球行星发动机组发生故障，为了重启杭州发动机，主角一行平民被征招……”
“停一停停一停，乍一大早就听人说小破球。谁看破球谁是友，打死那边剧透狗……嗝。”
就在我们听得云里雾里时，一个粗鲁的声音打断了眼镜男的话。我一看，是个脖子通红的年轻人，一看就是喝上头了。他梳着通常只能在艺术家脑袋上才能看到的油光翘发，后头还留了个小辫。
有他起头，别的新人也跟着坐不住。一个头发花花绿绿，嬉皮士打扮的青年一拍地面，开口便是一套粗口：“妈的搞毛啊，老子们在网吧上网，怎么突然就来到这里了？”好家伙，他还不是一个人，将两个难兄难弟也带来这里了。三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泡在一起，俨然是初始就完成扎堆的小团体。
和他们相比，想到那两个资深者为了保命各谋鬼胎，我心就发凉。不敢暴露出自己的半分心思，我努力表现得和他们一样，为了一时苟命，就能全然蔑视别人的性命。
我看向其他人，在座只有三混混看上去极其不耐烦，两个大肚皮的商务人士将公文包死死抱在胸前挤在一处，显然是把我们当成了匪徒。除了他们，还有一个冷若冰霜却锻炼得很精练的男人，一个看上去有那么几分精明的小伙子，和一个穿得单薄正在打哈欠的女人。
这女人的睡衣着实性感，肉色的肌肤在薄薄的纱包下若隐若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故意勾搭人。实际上，被她那幅诱人模样吸引的确实大有人在。
三混混色眯眯地顶着她看，那视线毫不掩饰贪欲如狼似虎。精明的小伙子离她很近，脸羞红的同时，轻咳两声想站到女人面前帮她挡一挡视线，却被混混里为首的家伙凶神恶煞地瞪了眼，一下子吓得僵在原地。
“哟，小妞，这么香是穿给老子们看的嘛？来看看嘛，哈哈！”为首的混混打得脸上到处都是钉子和金属环，笑得猥琐又粗鄙地朝女人伸手。
我皱眉，一句“喂”刚到喉咙口，却生生咽了下去。因为有人比我更快。这个人却出乎了我的意料，竟是李琦。
她那让我本能感到畏惧的手指把上混混的手腕，轻柔的动作像是拈了一支娇嫩的花。李琦的神情也柔和明媚，看得让混混动情。
“你，你也想加入……”
“您这只手本可以做很多有用的事。”李琦淡淡道，“可是现在它却什么都做不了了。”
“呃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你妈逼！”
只听清脆一声，混混的手腕就被暴力拧断。他完全来不及反应，等痛呼出声，李琦早已安静地落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怎么也遮掩不了的白骨刺破血肉，混混发狂地朝李琦冲来，却被张杰用□□抵住了额头。
他冷笑道：“不要浪费老子时间啊。也许你连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巴子。”
这样一番闹剧里，我看到那两商务人士小声惊呼后开始交头接耳，作为当事人的女人懒洋洋伸了个懒腰，精明的小伙子看着李琦两眼放光，冷面的男人绷紧了浑身的肌肉。我听到醉鬼咂嘴后嘀咕“这是在拍什么？”，还有眼镜男在推了推眼镜后低语：“……内功吗。”
真是有特色的新人们。我瞅了瞅越发不耐烦的张杰，在他脾气暴发前靠近眼镜男。也许是詹岚的影响，我对看起来聪明的人物挺有好感。
“你看起来不怎么惊讶啊。”
“不，完全相反，我很吃惊。你们是怎么把我带到这里的？瞬间移动到一个恐怖片的世界。”
眼镜男的话差点让我噎住，仔细瞅了两眼，我还是没看出他哪里吃惊，于是问他：“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笑了笑，给我看腕上的手表，不是主神给的那只：“很简单。我作为国宝级研究员，戴的手表会一直往基地发送位置信号。现在我明明已经不在基地里，手表却还显示我在原地。这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尽管它很匪夷所思，那就是我瞬间离开了我所在的空间。”
这一串话说得我发愣，摸摸脑袋后，我没忍住，问出钻到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疑问：“你是研究员，方便说说研究什么的吗？”
眼镜男沉吟几秒后道：“用你们能理解的话来说，应该是非物质文化遗产。”
“居然是非遗吗？？”我张大嘴表达吃惊。
“我说，你们是来度假的吗！”或许是我们这里的动静太大，把混混打服到说不出话的张杰，气恼地朝我吼。
我耸耸肩：“不度假，我就开始解说了。”
“滚滚滚，老子金牌解说，不要你和我抢饭碗！”张杰恶狠狠踹了脚连啜泣都不敢发出大声的混混，“听好了，我只说一遍，你们是来到了恐怖片的世界！不知道是神明还是恶魔的游戏，你们会被扔到一个又一个极度危险的空间，完成任务积累积分才能活下去。”
“噗嗤！”
“我去！谁笑的？谁给老子笑场的？”
从人群里突然飞出的笑声让张杰脸色一僵，他破口大骂破坏气氛的人，活像是有人在极度安静的音乐厅里放了个屁。
发现笑场的人是醉鬼后，张杰也无力地叹了口气，看来他的气量还不至于小到和发酒疯的人过不去。然而酒鬼却没打算放过他：“不是吧，都9102年了还有人炒无限恐怖的梗啊？比起生存流大家更喜欢一开始就龙傲天了的装逼流啊！你们编剧也太不专业了！”
“啪——”张杰绝望地拍向自己的脸，对别人说，“不管他。你们只要知道，每生存过一部恐怖片就能得到一千奖励点，可以兑换武器或者强化身体就行了。好的，我不干了！”
“解说的奖励点到手了，你倒是能爽快撂担子了。”我非常瞧不起他的行动，致以鄙夷的视线。
眼镜男看着我们的互动，好奇似地问：“就像这手表上显示的，除了一千点奖励点外，还有别的奖励可以获取是吗？”
“没错，根据我们行动对恐怖片的影响，主神会相应地给予奖励……不过像这样的扣分我也是第一次见呢。”终于对这边的话题有了兴趣，一击后就不再作声的李琦收回望向室外的视线，淡淡地看向了在座的人，“修复行星发动机，这种活，各位有谁能说愿意一试的？如果没有，我们就得做好负两千分的准备了。”
“我也看过流浪地球。”精明的小伙子举手示意，看了眼眼镜男后继续说，“如果要修复我觉得重点不在于我们会不会修，而是要帮会修的人抵达发动机的基站。”
“继续？”李琦的视线完全落在了小伙子的身上。我能看出他顿时紧张起来了。哎，我竟从他脸上瞧见了李潇逸的影子，真希望他不至于成为第二个被抛弃的小孩。
“呃……具体来说，我们要先找到主角，这样才好确定我们是在怎样的时间点。”他舔舔嘴唇，在具体操作上犹豫起来。
“你的想法不错，但是我们最先要做的……”
“我们最先要把握的是自己的位置，还有，有没有人能驾驶这辆车。”在李琦笑盈盈地说出自己想法前，眼镜男淡淡地打断了她。我有点佩服他了。这个男人是不通人情心思太直，还是故意要和李琦一争话语权？至少，在我有能力打过那个变态前，我是完全没胆子打断她的，我也没这个逻辑胜过李琦的思维。
无论眼镜男是否有心，李琦都不是个如外表一样温柔可欺的女性。她极度自恋和高傲，却能压制在冰山下。因此，李琦只是不动声色地微笑道：“不，在一切计划开始前，我们最先要做的，是自我介绍。显然这里不适合各自为政，对吧？”
她的眼泪扫向张杰，另一个资深者点点头，作为新人的眼镜男就没有反驳的立场了。于是他扶了下眼镜，淡然地笑了下：“说得对，我有些急功近利了。我是楚轩，比较擅长研究分析。”
“我……”“嘻嘻，楚轩。”
李琦刚想开口，那个酒鬼却又一次不知神经哪里错乱了地嘻笑着打断。一瞬，我以为他会就这么被李琦折断发出笑声的脖子，然而，救了他一命的，却是那之后的疯话。
“嘻嘻，笑死我了，你是楚轩，你楚轩，我还郑吒呢。”
“……啊？”
我发出狐疑的声音。
觉察到李琦和张杰的视线都投向了我，那个还没醒酒的自称郑吒也跟着看了过来。
他歪了歪头，发出“啊？”的一声后，爽快地吐了一地。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一公里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