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一公里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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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什么情况？”
被差使着处理呕吐物的精明小伙，或者叫他的本名，李帅西一脸黑线地看我们。躺在地上，那个自称郑吒已完全不醒人世。
讲真，我超想把他摇醒让他讲个明白的，但觉得那样未免太不讲人道而放弃。另一方面现在也不是该纠结于这个醉鬼的时候，因为恐怖片已经正式开始了。
最先传入我们耳朵的是极为官方的通知，冷淡的男声从运载车的通信器里传出：“联合政府最高动员，通告全球战备力量，受木星引力影响，全球共有四千七百七十一座发动机出现停机故障，为避免地木相撞，各部依照三号紧急预案，即刻出发，务必于三十六小时之间重启全部故障发动机。”
“居然是真的……”李帅西喃喃道。先前他看起来像已接受来到恐怖片的事，但大概从此刻开始他才真正意义上认同了。
方才，在古怪的氛围与隐隐的相互防备中，我们只简单交换了下名字。这些新人的来处和能力，我全都不得而知。我没有立场让他们信任自己，毕竟我们资深者间都还在勾心斗角。
张杰找了个侧面的座位，不动声色地摆弄他的□□。从上部片子到现在，我只见过这男人拿出这一把枪。他是和李琦一块活过多部片子的人，我才不信这人只会用枪。
再说李琦，她对醉鬼失去兴趣后就一直在研究这装甲车的门，给我一种极其不安的印象。
“哎呀，开了。”
她真的想开门啊！？我无语地在心里咆哮。李琦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特别是那两个公务员模样的人，像是从地上跳起一样激动。我能理解他们的不信任，也明白他们想摆脱我们的心情，只是……
“等下，你们……”
“如果你想出去的话，我不建议这么做。”在我出言阻止他们的想法前，楚轩却出声对李琦说，“外界室温预计在零下八十摄氏度。”
“……我说，你们也差不多够了吧。我们很忙的！”其中一名公务员迎上张杰恶狠狠的表情时，瑟缩了下，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快停下你们的表演。什么零下八十度，谁看不出这玻璃是放着冰雪图像的屏幕。要搞什么节目测试，你们自己搞去。”
“不错，直面现实的机会到了。”完全无视了公务员的抗议，李琦笑容可掬地望向楚轩，就好像所有人里，她只看重了对方一个。
“——在掌握驾驶这辆车的方式前，你还没有对我的发言权。”
然而她的话语里却包含生化危机时都没有过的尖锐。为了确立资深者绝对的权力，这个残忍无情的女人下一步会做什么已经一目了然了。
我没办法继续坐等在原地，朝李琦冲过去。意外地，和我一起动手的，还有那个自我介绍说叫零点的冷面男子。尽管没用出全力，我的身体素质也是常人的二倍，他可以几乎于我同步，这让我不由分神看了他一眼。
只是，无论我们再怎么快，也快不过已站在门边的李琦。
她施施然打开门，那动作仿佛慢到极致却无法阻止。奇怪，这个女人不想伪装成好人了吗。居然这么不掩饰她的恶趣味。脑海里划过一瞬的怪异，但我立刻将心思全都凝聚在身体上。
冰雪夹杂寒风卷入车内的瞬间，我发动了红炎。如曾经练习的那样，只为了最低限度的生存而将血族能量薄薄地附在肌肤表层。但远比北极时的消耗更为剧烈，我心知如果放任不管，车里的人会迅速被冻成冰雕！
我朝李琦跑去，每一步都伴随生命流失般的急剧能量消耗。李琦的手还放在门的开关上，是无声的威胁。她微笑说：“怎么了，你是想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吗？”
“对，带我一个吧。”根本不需要犹豫，我边点头边冲到她旁边。李琦的手放开了。我赶忙按下关门的按钮同她一起冲入风雪里。
门关上前我望向车内，被冻到的人连瑟瑟发抖的力量都已失去。张杰和零点趴伏在地上，看不出状态。那个衣着单薄的女人，铭煙薇静静地看着我们。她看起来着实有点了无生趣。另外，只有楚轩无动于衷地站在驾驶台前。他用冻僵的手将什么插入车子的仪器。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他注意到我的视线，并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跟着李琦跑出来是正确还是错误，但有一点能肯定，如果我不行动，这个女人不会善罢甘休。
李琦踏在雪中，淡淡对我说：“真是叫人讨厌。”
“……什么意思？”
“我真的好想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杀光……但那不是个好主意。”她的眼中有着之前我都未曾见过的烦躁。将她视作是完全的杀人魔远离会轻松很多，但我没办法拒绝她的洞察力和能力。想必，李琦是注意到了什么我没意识到的东西。我想知道那是什么。
然而，在零下八十度的雪地里行走，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寒风只是灌进一口，就叫人遍体生寒。我抿住嘴唇让自己不被冻死在地上。
环顾四周，这里是我没到过的地方。看起来像是覆盖积雪的高速公路，或者说是一处废弃的服务区。我伸手抹开遮在招牌上的雪，被冻住的牌子上写着“窦庄服务区”。
窦庄，沪宁高速上的服务区，我们距离南京不超过一百公里。
李琦看着我的动作，淡淡地叹了口气：“果然不妙啊。”
“你发现咳咳……什么了？”
“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关键线索。我可不是侦探……我只是在想，假如没有你我这样行动的能力，该怎么前往南京而已。”
被风雪呛到的我实在不想回应她装腔作势的话，只是跟在李琦的不远处，不断观察周围的情况。怎么看，这里都不是有人住的地方，也很难想象这里会有游客。冰雪下确是一派萧索的末日光景。
但这不意味着寥无人迹。我在雪上发现了新留下的脚印。
我迟疑了下，决定俯身摸过去看看情况。再怎么想，这种冰天雪地里，两个衣着单薄行走的人，肯定有大问题。我不想大大咧咧现身，然后被人乱枪打死——尽管以前天朝是禁枪的。
李琦也发现了，她落到我身旁：“我不太想去南京。”
“什么？”
“如果有机会，我会找别的行动法。呵呵，无论你选择哪条路，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只有杀了张杰，我们才能活得更快活。”
这女人，为何总是教唆我去杀？她自己动手分明会比我快得多。她是有什么理由吗。无法亲自动手的理由……
将怀疑暂且放下，我慢慢沿脚印走去，看到了正在打劫的一伙人。说打劫可能不怎么妥当，因为他们只是单方面地搜刮地下室里的物资。能看到有食物和衣服。
打劫的人穿着黑色的行头，四肢裹着像是个走在地上的太空人，密不透风，还有安全头盔，连着个氧气瓶。想必这套衣服里定有恒温装置，我心动了。但这不是洗劫人的理由，犹豫着看向李琦——在意识到自己有点希望她动手打劫后，我慌张地想收回视线。幸运的是她没发现我的小动作。
因为李琦已经冲了出去。
她从视野死角发动了袭击。我在主神空间研究才几天打架的方法，但瞧见她的动作才明白，我根本想不出能架住她那只手的方法。再强悍的身体素质，不会打架也无意义。我后背发冷，但不打算继续旁观。
在地下室里的共有三人。李琦先发制人解决了一人。另外两个都有枪。他们反应过来后就对李琦举起枪托。他们喊了什么，但在头盔的遮挡下传出的只有一片朦胧。
我试图绕到他们背后，但这并不成功。因为我没怎么学过遮掩脚步声的办法，其中一人发现后，立马将枪口转向我。危机感让我蛇行逃窜两步，一梭子子弹已打在我原本站的地方。脚猛得踏了下地面，我俯身躲开他下一轮的攻击，拉近距离。这套衣服显然笨重，对方没办法避开，我趁势抓住他手里的枪管。
那发热的枪管在此时的温度下烫到可怕，但我相信自己体内的血族能量，就这么向上抬起。枪□□出的子弹一股脑地飞向天花板。接着一手刀斩向对方的手肘。
对手的力量远比想象中的大，手臂也硬得不像常人。我眼瞳骤缩。但还比不上我！反手掌握枪支的使用权，我扯住对方的胳膊，将枪托重重砸向他的腹部。接着在他体势崩坏的瞬间，抢过枪，再度敲在他的后背上。
连续承受的重击击溃了他的意识。对方手脚一软倒在地上。发现另一边李琦也击败了剩下的人，我舒出一口气。我们都没下死手。我看向自己手里的枪，抓过枪管的手掌被撕下一层皮，还没愈合就被冻出薄薄的血冰。
剩下的血族能量已不多了。我看了下摆在一边的白色备用衣服，试着把它套在身上。这好像是通用的样式，可以自由调整松紧。穿上后调整温度，总算是能解除血族能量的高速使用状态，我努力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也许不只是因为能量消耗的缘故，更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凭借自己的意识，去袭击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看向李琦，她到底也没有狂妄到继续衣衫单薄地在雪地里走，同样换上了套白色的衣服。我不知道使用气功的感觉是怎样的，但我猜想她这般的运用一定不同寻常。如她的姓子，平和的外表下是彻底的疯狂。
我们试着搜刮屋子里的东西，没拿多少水和食物，地面开始剧烈地震动。我们只来得及拖出一个晕厥的黑衣人。
回到车上时，我惊讶中又有几分了然地发现运载车被发动了。楚轩和张杰正在看地图，他们注意到我们后，直接发动车辆，运载车载着所有人冲了出去。我听到后方传来崩裂声，通过摄像头，能看到背后追赶着我们的白雾。崩塌的雪地寒气逼人，追来的雪雾宛如振臂的雪女，想让所有人埋藏在她的臂膀里。
碰撞，震荡，摇晃。人在自然的灾难面前是如此渺小。这就是与生化危机完全不同的片子，这就是灾难片！
所幸主神还不打算让我们简单在这里团灭，我们勉强在千钧一发之际脱离了暴雪，将其远远地甩在背后。
别的新人们都还惊魂未定，我却听到楚轩叹了口气：“如果你们晚回来一分钟，我就要抛下你们了。”
我迷惑了：“我们赶回来了，这不好吗？”
他淡淡地看了看被我们带回来的黑衣人，边以娴熟的动作操控才刚接触的车，边回答：“那套衣服是属于救援队的。我们检查过，这辆车上运有火石，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辆救援队的车。试想一下吧。若队伍里没有你们这样会特立独行的人。发动不了车的情况下，最后很有可能我们会得到一个司机，而不是得到一个意识没有恢复的敌人。”
虽然他说得婉转，但我还是感觉到了那一丝挖苦。楚轩明白这个队伍里充满了不安定要素。首当其冲是不知怎么不想装嫩的李琦。若她还是正常状态，我们应该会在车上摸索，而不是去袭击发现的黑衣人一伙。
这样，若这真是他们的救援车，黑衣人会回到这里，我们可以得到能交谈的角色，而不是多一个挺尸的人。
我只能淡淡地反驳他：“还不能确定和他们是一伙的。假如不是，他们不怕冷，从门口开枪，你是想被冻死还是打死？”
“从状况来看，我们和他们分属不同阵营的概率不到二成……”
“他们不认识我和李琦，至少，我觉得他们不认识。”我打断了他的话。楚轩瞥了我一眼，点点头，嘀咕：“这样就有了别的解释……”这种不放在心上的态度真让人觉得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你搞错楚轩的意思了。”向我搭话的，意外地，是不发声音的零点。就站位而言，他看起来似乎比较看好楚轩的样子。“假如他没掌握驾驶这运载车的技术，我们可能就死在暴雪里了。”
我哑口无言，只能捏捏掌心，叹出一口气。要承认自己莽撞的感觉并不好，但难道我要放任李琦一个人跑吗。
这时，张杰冷笑一声：“现在这样也有好处，起码掌控这辆车的人是我们，而不是不知底细的剧情人物。”
他这句话说得巧妙，我看到零点绷紧肌肉。说不知底细的剧情人物，难道我们这里的人就相互了解彼此了吗。何况他故意说“我们”，但谁都明白真正掌控这辆车的，是凭自己本事掌握了发言权的楚轩。难道他是想刺激李琦与楚轩对立？可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我想到李琦说过有机会她会单独行动。这也许是件好事。起码叫人头疼的人物能减少一个。只是减少一个罢了。张杰，零点，楚轩，都不是省事的料。
再看别的新人，那两个想逃出去的公务员正缩在毛毯下瑟瑟发抖。三混混光是发现我看向他们就龇牙咧嘴，一副想恐吓人的可怜样。酒鬼还在睡着，李帅西小心翼翼中又有点兴奋地摆弄着黑衣人的装备。算上黑衣人和我跟李琦拖来的，我们总共有六套可以在外面行走的服装，倒也不是不能分他。
我的视线最后落在孤零零的女孩身上，实在没忍住，从混混手上抢上毛毯递给她。这个叫铭煙薇的女孩冷眼看着我，没接过去。我把毛毯盖她肩上：“不冷吗。”
“身体再怎么暖和，心冷就热不起来了。”她淡淡地回我，却没有拒绝毛毯，就那么半搭在肩上，用几根手指松松地扣住，别有种姿色。
我何尝不是感到同样的心寒，但要是沉浸其中，就会被那丝寒冰捕获，再也动弹不得了吧。
微笑了下，我对她说：“我们有导航，这里离南京不远，再绕也不需要几小时。也许到了南京，我们能有机会去喝点热的。”
说着，我不由瞅了眼驾驶座的两人。我们在角落里说悄悄话，他们没听见，自然不会出现被打脸反驳的情况。
回过头，铭煙薇也在瞅我。那美艳的脸上浮现若有似无的笑意：“你难道觉得到了南京自然后得到困境的解决法吗。”
“不是吗？路都是那么一步步走来的。”
“不会的。我们所有人都会葬送在这里。”她静静地诉说打压士气的话。那种平淡等死的口吻叫我光火，要不是她是个柔弱的女人，我大概会忍不住去扯她衣领。然后，铭煙薇又语气一转，轻笑道：“死前，要是能喝点热可可也不错。”
不知为何，我从她的口中听到了些许希望，焦躁的心又平静了。我想起詹岚，那个可以说是同伴的女孩，心底燃起火焰。
“所以，在喝到前可不能随便死啊。只靠一个人，想也知道肯定没办法完成任务。但幸运的是这里的能人很多。大家齐心协力总有办法……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一起活下去吗……”
铭煙薇呢喃般地重复了我的最后一句话。我为了表示肯定而点头。哪怕这是匆匆结识，一盘散沙的团队，我也看到了闪光点。作为重要驾驶员的楚轩自不用说，他已经是团队里最宝贵的存在。张杰在韬光养晦的同时担当了副驾驶领路的角色。哪怕是李琦，她也为团队带来了物资。
不需要伟大的口号，生死关头，只要每个人献出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就足以撑起团队动作。我如此相信，也希望铭煙薇能收起她的悲观，成为队伍动作里的一员。
然而……
“你真可怜。”铭煙薇叹了口气，用那漫不经心中又掺杂了无尽冷漠的口气说，“你没发现吗，还是说不想发现。你已经是这其中最没立场，最被孤立的人了 ”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一公里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