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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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人来人往，教学楼走廊上人声鼎沸，学生们都叽叽喳喳地讨论假期过得如何，抱怨不想开学，顺便开启一下对新学期的幻想。
魏染青便在这一片嘈杂声中穿梭，进了一间办公室，敲门打了个报告。
“你好。”站起来迎他的是一个中年女人，保养得还不错，不大看得出年纪，办公桌上摆着她和自己的女儿的照片，女孩看样子已经八九岁了。女人对他笑笑：“你就是魏染青吧？来，快坐。先给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班主任，王雪娟，教语文的。”
魏染青坐下点头问了声好，王雪娟则笑盈盈地对他继续道：“我看了你的表，你是安江人对吧？能转到成登的高中，你的成绩也是很不错的。你还是音乐艺术生？”
魏染青点头表示肯定，王雪娟眉开眼笑地道：“那真是太巧了，我们班上也有两个学生是音乐艺术生，你可以多和他们交流一下。没关系，新的坏境总需要适应的，不用太腼腆，有什么难处就来和我说。”
“谢谢王老师。”魏染青道，此时上课铃正好响起，王雪娟便领他去了教室。
高二的教室在二三楼，王雪娟的办公室在三楼，走出办公室，朝走廊直走第四个教室就是新的班级。魏染青抬头看了一眼班牌——高二文（3）班。
此时教室里正聊得热火朝天，只有教室后面靠窗的角落稍显安静。一个男生边抄作业边吵吵自己左边的人：“唉，祏哥，你醒醒，你怎么每天都睡不醒的？”
旁边的男生用手垫着额头，趴在桌子上睡觉。听着旁边的同桌叽里呱啦地非要叫他起来，他头也不抬，用脚像扒拉狗一样踢对方的腿：“戴家峻同学，你就不能安静点儿？我真的好困，我现在只想睡觉。”
聊着天也不影响戴家峻抄作业，他一边下笔如有神地道：“你昨晚补作业了？唉，我是因为补课没写完作业，你是因为什么？”
“你哪次见我假期到头才补作业？”符祏继续趴着，有点哀怨地道，“我昨晚练琴练到十二点，改谱子改到凌晨两点，我今天还要还课，你说我惨不惨？”
“不会吧，这么夸张。”戴家峻有点怀疑地道，“你们艺术生考的分数不是挺低的吗？”
“那是文化分行吗？”要不是符祏现在真的很困，他一定要起来掐死戴家峻，“我有时候真的很为我们艺术生鸣不平，虽然我们文化分比你们低个一两百分，但是凭什么我们做的作业和你们一样多？而且我们还有额外的艺术练习。我今儿个跟你分享一个我的人生经验——说‘我手断了’的除了骨折病人，还有音美艺术生。美术要惨点，我们只是手疼，他们还要‘下矿’。”
“行吧，那祏哥你睡吧。”戴家峻似乎是被说服了，手速飞快地抄完了手里的这一本，又换了一本抄。
王雪娟从教室外面走上讲台，拍了拍手：“大家安静一下。”
教室里的声音逐渐消失，王雪娟道：“新的学期，新的开始，想必大家都很兴奋。但是既然已经开学了，下午就要上课，还是请大家按捺住自己的心情，不要让我总是强调纪律问题。下面，我们欢迎一下新同学。”
随后王雪娟就把魏染青请上讲台，教室里开始骚动，骚动的人基本上是女生——还有戴家峻。
戴家峻抬头一看，猛地拍了一把符祏，符祏一头雾水，正打算起来对他进行施暴，就听见他一句：“卧槽，祏哥，你撞的那个人来了！”
符祏闻言倏地抬起头，他的额头被压得有些红，刘海被撩起，几缕发丝垂下，显得有点滑稽。
讲台上的少年没什么表情，并没有注意到角落的存在。他淡淡地开口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魏染青，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王雪娟担心魏染青不适应坏境，话比较少，于是便接着道：“魏染青也是音乐艺术生，以后大家可以和他多多交流。来，魏染青，你就坐靠窗倒数第二排，坐在陈麦子旁边。”
靠窗倒数第二排的女生闻言便举起手来，魏染青朝那儿走去，与女生微笑致意。女生长得很甜美，一双杏核眼水灵灵地一眨一眨，偏棕的发内扣向脸庞。
王雪娟继续道：“一会儿课代表收好暑假作业，交给各科任老师，半个小时后我们去操场进行开学典礼。符祏，上来把课表贴了。”
符祏愣愣地看着魏染青坐在他前面，被戴家峻捏了一把，才如梦初醒地应了一声。
此时魏染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后桌是谁，他看见少年从他后面的座位走向教室的储物柜，从里面拿出磁板课表，在黑板的边上贴起课表。少年的袖子挽至手肘，右手抬着贴课表，一串色泽颇深的檀木佛珠在他手腕缠着。
“你好，我叫陈麦子。”魏染青一旁的女孩正在和他搭话，陈麦子笑着问他，“你也是音乐艺术生？你学的什么呀？”
魏染青回答：“小提琴。”
只见陈麦子笑得灿烂，继续道：“我是学钢琴的，你后桌——他叫符祏，就是上去贴课表的那个，他也是学钢琴的，他的同桌叫戴家峻。对啦，戴家峻同学，采访你一下，被音乐生围着有什么感想吗？”
戴家峻的字迹可谓是龙飞凤舞，他一边狂草一边说：“有，麻烦以后如果本音痴糟蹋了你们的听觉还请多多担待，就算不担待也不要公开处刑请我去唱K，还有——你们谁有空帮我抄一下作业？祏哥说他已经练琴练到手断了，我不敢劳烦他。”
陈麦子微笑：“自求多福。”
戴家峻哭丧着脸说几句陈麦子狠心，又专注地和假期作业战斗去了。最后好说歹说补完了作业，半个小时后，学生们排队去操场上。
符祏和戴家峻身高差不多，都一米八几，不过符祏一般都站在后面。魏染青则比他矮一点，此时正站在戴家峻前面。符祏拉了一把戴家峻：“峻哥，换个位置。”
于是戴家峻就和他把位置换了，符祏站在魏染青后面，直到队伍走动了才开口道：“哈罗，兄弟。那什么，真巧。”
魏染青闻言回过头去看他，朝他点点头。
符祏问他：“那伤口，没发炎吧？”
魏染青一愣，随后摇头道：“没有。”
“那就好。”符祏道，边走边开始找话题尬聊，“你也是音乐生啊？好巧，我也是，我学钢琴的。你看，这就是缘分，一个班、前后桌、音乐生，现在咱俩站队都挨一起。对了，你个儿有多高？”
“一米七八左右吧。”魏染青回应，“我听你口音……你不是成登人？”
“啊，对，我北匀的。他们都说我儿化音有点儿重。”符祏笑道，此时已经走到操场了，一排排地学生成队站在一起，符祏趁着王雪娟从后面走回前面的空隙又和魏染青说话，“以后就是前后桌了，要互帮互助团结友爱共同发扬民主精神，你懂我意思吧？”
……这在胡扯什么，我到底要懂什么。魏染青迟疑地看着符祏疯狂眼神暗示，有点怀疑这人是个弱智，随后忽然福至心灵地回了一句：“我不作弊。”
“……我哪儿跟你说的这个。”符祏有点头痛地扶额，“我是说……唉，算了。回头你就懂了。”
魏染青一头雾水，此时开学典礼也开始了。随着老师组织纪律的声音，学生团体安静了一阵子，但只要校长一在上面发言，学生们就开始聊天，隔壁班居然还有人在嗑瓜子儿，好在那人也不算缺德，手上还拿着个塑料袋装瓜子儿壳。符祏好像还和那人认识，两人嘀咕了几句，符祏就从对方口袋抓了把瓜子儿，还问魏染青要不要。
魏染青礼貌地回绝，符祏就和戴家峻一人一半分了。教导主任在上面滔滔不绝地说着废话，魏染青听得昏昏欲睡。少年的身材匀称，背总是挺得笔直，即使穿着校服也不显得臃肿，反而还平添了几分青春阳光的学生气。
最后终于把校长的发言给等完了，各班班主任组织学生回班，领这学期要用的教科书。等学生们把教科书整理完，也该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早上开学典礼，下午就要上课，一中真的是惨绝人寰。”戴家峻抱怨道，“对了，祏哥，午饭去哪儿吃？”
“去外面吃吧，叫麦子她们一起。”符祏一边整理书一边道，“我请客，魏染青，你去吗？”
魏染青道：“不用了，我在食堂吃就好。”
“一起去吧，”陈麦子在一旁说，“食堂饭菜可没外面好，开学第一天，吃点好的呗，反正符祏请客。”
陈麦子和符祏关系好，知道符祏溜进学校打球的时候撞到了人，也知道这人好巧不巧就是魏染青。于是便悄悄对他道：“他为之前撞到你那事儿过意不去呢，你就让他请你吃回饭吧，他人就是这样，老担心自己对别人做错的事。”
魏染青闻言一愣，女孩便笑嘻嘻地站起来叫自己的前桌：“嘉晴，一起去吃饭呀。”
陈麦子的前桌叫叶嘉晴，挺活泼开朗的女孩。一行人一路走出学校，到隔壁小吃街的途中，女孩就一直在说话，叽里呱啦，嘴就没停过。
到了饭店，一行人选了张桌子，戴家峻把符祏往里面赶：“祏哥你往里面去，每次和你吃饭最痛苦的就是位置一不小心坐错了就要和你手肘打架。”
符祏是左撇子，家里人从小就矫正，矫正一段时间后发现也没什么太大效果，干脆就随他去了。所以符祏两只手都会用，吃饭写字用左手，打球一类的用右手，其他的随缘。于是符祏不满意道：“峻峻，你这语气很嫌弃我啊？你怎么不干脆说要我出去呢？”
戴家峻道：“那好吧，你出去。”
戴家峻和符祏在一边闹，陈麦子叶嘉晴和魏染青扎堆聊天。叶嘉晴说：“魏染青是学小提琴的啊？真好，我小时候也想学小提琴，后来发现没有这个毅力。唉，要是我肯坚持……”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符祏在一旁毫不留情地说，“以你这个差不多聋了的听觉，你去学小提琴，会把老师活活给气死。”
“……”叶嘉晴微笑，“符祏同学，今天新同学在这里，你要不要想一下你有多少黑料在我这里？”
符祏噌地站了起来，讨好道：“姐姐要喝什么奶茶？弟弟去买！”
叶嘉晴豪气地一挥手：“草莓布丁，去吧弟弟。”
符祏轮着问了一圈，魏染青只要了一瓶矿泉水，符祏出去买奶茶，点完单，叶嘉晴就开始爆符祏的黑料：“来来来，今天来说说我们三班祏哥的英雄事迹。你记不记得到今天黑板上课表是祏哥贴的？”
魏染青点点头：“记得。”
叶嘉晴绘声绘色地道：“不要看它是一件普通的小事，其实，它后面有一段故事。”
那是高一下学期的事，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符祏睡了一早上，觉得下午有点无聊，于是他做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决定——用磁板课表和戴家峻打牌。
他们还规定星期一一类的牌是最小的，班会是小王，班主任的名字是大王，于是两人开开心心地在课间打起了课表牌。
“星期一星期三星期五，要不要？”
“要，物化不分家。”
“哟，祏哥牛逼。政地姐妹花！”
打到最后的决战时期，符祏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张牌，他胜券在握，把牌往桌子上一拍：“王雪娟！”
王雪娟笑盈盈的声音此时显得无比冰冷：“干嘛呀？”
他们班上的座位每周换一次组，符祏坐最后一排，那周正好坐在门边。戴家峻反应快，把牌全塞桌箱里了，因此逃过一劫，于是符祏就光荣地被王雪娟带去办公室了。至此之后，三班的课表就一直是符祏贴。
魏染青问道：“你们高一就在一个班？”
叶嘉晴道：“对啊，正好我们四个从高一就一个班，高二也分在一起了。”
“是呀，所以相互知道的也比较多啦。”陈麦子补充，“我和符祏认识得比较早，我俩都是一个琴行的，假期就认识了。高一刚开学那会儿，符祏和戴家峻当同桌，戴家峻在吃早餐，给他说名字的时候有点口齿不清，他早上又迷迷糊糊的，听完他名字琢磨了半天，来跟我说：‘你们南方风土人情好丰富啊，上个学还带家具’。”
魏染青忍不住笑出声，符祏此时正好买完奶茶回来，拎着几杯奶茶和一杯矿泉水往位置上一窜：“唉唉唉，咋回事儿啊陈麦子，你也跟着叛变啊？”
“人家从来没和你站一边好不好？”叶嘉晴把奶茶拿过来和众人分了，“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那也可以，魏染青刚刚听完一小部分你的英雄事迹，你可以找他要个听后感。”
说罢，符祏和魏染青就诡异地对视了一眼，符祏递给他矿泉水的手没松开，好像真的是在等他一个听后感。
魏染青掂量了一下用词，最后隐晦地道：“那什么……挺搞笑的，有前途，以后可以去当行为艺术家。”
戴家峻听到这等评价后开始爆笑，魏染青默默抽走符祏手里的矿泉水打开喝了，戴家峻抬手猛拍一下符祏：“祏哥，加油！引领时尚艺术潮流！”
“峻峻，找抽呢？”符祏对他握拳警告，说话间已经开始上菜了，符祏把一盘菜往他面前一塞，“快吃，小心嘴皮子都给整豁了，一会儿再吵吵我给你扔这儿抵饭钱。”
一行人把饭吃完，该回家午休的回家午休，该回学校的就回学校。下午的课上完符祏和陈麦子就走了，没接着上晚自习，说是去上专业课去了。
一中的高一高二年级不强制住校，但是要上晚自习上到十点。晚自习结束，魏染青收拾书包离开班级，戴家峻在后面喊：“青哥，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在一起接触了一天，差不多混得比较熟了，戴家峻就开始‘青哥’‘青哥’地叫。魏染青回头看他一眼，笑道：“谢谢，你也注意安全。”
蓝岚回家时间不定，于是魏染青一个人搭地铁回了家，到了楼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打开□□。
中午的时候他和符祏他们加了□□好友，魏染青想了想，点开了符祏的对话框。他的头像是他自己略微模糊的漆黑背影，照片里面的人面对夕阳，橙红与黑混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分钟后，符祏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过手机，上面赫然是一条□□息：
魏染青：中午饭，谢谢。
符祏嘴角一勾，往椅子上一靠，回复他的消息：
-祏：不用谢。
-祏：明天见。
-魏染青：好的。
-魏染青：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