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森今天也不想破案呢》北苑南歌

38、第三十八章

　　没有任何栅栏能阻挡。
　　——艾米丽·狄金森

　　·
　　人生总是充斥着起起落落，查案也是一样。虽然已经做出了齐昊也许不是真凶的假定，但陈澄还是有些遗憾，近一天的时间，基本宣告白费——尤其是还被人催着出结果的时候。

　　秦岩倒是心态平和，他早就习惯了，如果每次查案都轻轻松松，犯人自己撞上门来，作为警察是轻松了，可他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秦岩伸伸懒腰，看向曾婷：“那我们先走？您继续忙着？”

　　曾婷笑笑：“行呗。”

　　秦岩揽着陈澄的肩膀往外走。陈澄一时没反应过来，都走到楼道里了，忽然醒悟：“队长，那付哥呢？”一边还不住回头，想回去等佛果儿。

　　秦岩似笑非笑，揽着他肩膀的手却没半点放松，更是半个身子都倚在他身上，突然加过来的重量害得陈澄脚下一个踉跄：“他等消息，我们还有别的事儿要做。”

　　陈澄似懂非懂，跌跌撞撞随着秦岩往前走。

　　齐昊这边是嫌疑人的几率变小，那其他方向就需要跟上。凶手能在男女主人都在家的情况下敲开房门且行凶成功，必须是一个足以让男主人适当放下戒心的人，无论是熟人或是伪装成入户方便的工作人员，都是有可能的。加上凶手非常顺利的行凶过程——他很轻易的将男主人捅穿五刀，力道不见减小，还能制服男主人的反抗，并且一击便将女主人击打致死的力道，都说明这个人的体格相对健壮。因为男主人181的身长不算矮，人的枕骨也并不算脆弱。

　　“宁柯，周边的走访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秦岩问宁柯。

　　案发现场不只有齐昊一个人，围观的人交给粉圆儿去问，周边其他居民就交给了宁柯。

　　“除了齐昊，楼上401以及对面301的居民昨天都不在家，201一直空着没住人，所以只有楼下202的老奶奶说昨天傍晚确实有撞击地板的声音，她以为是椅子翻倒就没在意，还有就是听到了几声门开合的声音，至于有没有人经过上下楼，说不清，因为她住在二楼，所有上楼的人都要经过她的家门，她已经习惯了，所以不会特意去注意。”

　　“有注意是几点吗？”秦岩问。

　　宁柯翻翻记录：“天气预报结束不久，也就是七点四十以后。”

　　“那有听清是几声门响吗？”

　　“两次。”

　　秦岩诧异：“这么肯定？”他只是随便问问的。

　　宁柯点头；“老太太说记得清，因为两次开门时间连得很紧，而且是在胡蝶夫妇都回家之后的时间。那楼的隔音不怎么样，楼上的门好像也有什么问题，开时动静不小，合上动静更大，老太太和胡蝶他们还打过商量，胡蝶夫妇说会换，只是一直没顾上。老太太抱怨每次听到楼上的房门打开就心跳，但昨天第二次门开之后，一直没有听过合上的声音。”

　　陈澄听着，想起了那个关于靴子的故事。

　　秦岩了解了：“还有其他吗？”

　　宁柯摇头：“没了，老太太有些耳背，除了很大的响动，别的不怎么听见。”

　　线索有限，秦岩忖度，如果假设齐昊不是凶手，结合他的口供，那第一次的开关门就是他在回家后问何双要不要吃樱桃，第二次敲响门的就是凶手——所以门没有合上，凶手不想制造更大的噪音，而且摸准了他有机会很快得手。凶手对这栋楼上住户的情况很了解。

　　“那个……”陈澄忽然出声。

　　秦岩和宁柯齐齐看向他。陈澄的脸刷地红了，有些紧张，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秦岩失笑：“说。”

　　陈澄深吸一口气：“那一楼住户呢？”一栋四层的楼，宁柯说了二、三、四楼的情况，单单没说一楼的情况，万一一楼的住户也能发现什么呢？

　　宁柯看了秦岩一眼，没说话。秦岩揉揉额角，有些头疼：“这栋房子是青桥最早的一批商品房，并且处于当时较为繁华的商业区，一楼全是商铺，他们的出入口和上面的住户不在同一面，而是临街。”

　　“……奥。”陈澄心里打鼓，尴尬得很，他是真的没想到这点，他上楼的时候没注意。

　　秦岩看他脸红得像烙铁，难得心里生出些许愧疚。这倒是他疏忽了，没叮嘱过。他们的管辖范围是整个青桥市，每个地方的情况都不一样，他们还会有一些盯梢或是走访任务，不尽早熟悉周边情况，两眼一摸黑就贸然出外勤，迟早出问题。

　　不由出言安慰：“以后出案记得关注周边情况，还有，记得多看看青桥的地形、地图，有空也出去遛遛，毕竟你不是本地人。”

　　真麻烦。秦岩摸摸鼻子，他自己是本地人，没为这个事情操过心，其他像粉圆儿、王洋他们他也没管过，都不知道当初徐峰怎么把其他人练出来的。

　　宁柯盯着他俩来回看了几眼。

　　秦岩注意到了宁柯的眼神，问道：“怎么了？”

　　宁柯浅浅提了提嘴角，眼皮垂下来，遮住了眼里的神色：“没什么。”她理了理鬓角的头发，重新抬头看向秦岩：“队长，现在还要做什么？”

　　秦岩察觉到宁柯不是想说这个，但他也无意探究宁柯的心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世界，不想说也就不用勉强——又不是面对犯罪分子。听宁柯这么问，自然将宁柯这一瞬的不自然放到了脑后，想了想：“你和刘海儿再去小区周边看看有没有其他目击者，尤其关注当时区间内在小区附近徘徊的可疑人员，比如久停不走的送餐员、快递员之类的……”

　　这可是个庞大的工作。

　　其实在审讯齐昊的时候，秦岩有一点是说谎的，他们根本没有查看到齐昊进入单元楼的监控，七点三十二分的时间是秦岩自己根据齐昊的行走速度以及从小区门口到单元楼的距离估算的。那个小区的防卫工作简直漏洞百出，除了正门的监控正常运转，其他地方的监控都是摆设，王洋去查的时候甚至发现有条线直接被老鼠啃了，都不知道业主们怎么忍下来的。

　　秦岩转头招呼陈澄：“走，去看看老嗨那边。”

　　陈澄颠颠儿地跟上。

　　宁柯看着他俩相携离开的背影，微不可闻地叹口气，拿出了手机：“喂，刘海儿……”

　　·
　　老嗨那边的压力同样不小，不光要盯着网上与这个案子的消息，还要从各种新发出的信息中筛查有价值的线索，最重要的是，舆情。

　　“怎么样？”秦岩一手撑在老嗨的显示屏边上。

　　“头儿。”察觉是秦岩来了，老嗨打招呼，眉头皱的死紧，“你看。”他指头动了几下，打开记录页面。

　　“现在几个大渠道的现场图片都被我封了，但现在有困难的是现场去过的人数不少，而且有附近居民在不断爆料，我们的每一步侦查工作都别人实时播报。”

　　他点开一个视频，解释道：“你看，王洋他们在周边走访的过程都被记录下来了。”

　　这个角度应该是小区的其他高楼层的住户从自家窗户录下来的。

　　说话间，一个新的直播页面又跳出来，王洋随手点举报，然后开始联系管理员关闭禁封直播间：“这已经是第七个了，”王洋示意秦岩看人气指数，“而且每个直播间观看人气都不少，追踪下去，直播间的主人也都是与胡蝶夫妇基本不相干的人。”

　　管理员封的很快，老嗨短暂地松口气，放开了键盘和鼠标：“但是我和王洋联系过了，现在还有很多人还在不断往周边赶，没有赶上第一波热度的人，现在都在寄希望于将镜头对准还在附近探勘的警员，他们的工作现在不怎么好做，还有些人看见有警察直接拒绝问询。”

　　秦岩有些烦躁的隔空弹着手指。舆论永远是把双刃剑，媒体的监督在很大的程度上确实改善了很多情况下的懒政行为，给许多得不到问题解决的人提供了发声的机会。也拓宽了公民行使自己监督权、知情权的渠道，但现在……秦岩咬咬牙。

　　陈澄听着老嗨的话，不由捏了把汗，他犹豫几分，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说出了他自己、也是秦岩和老嗨最担心的事：“那如果，凶手也在看直播……该怎么办？”

　　“凉拌。”老嗨不忘说个冷笑话，转手又是一个举报。

　　陈澄抿着唇，说不出更多话来。只是沉默的刷着手机，查看着网上的动静。

　　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秦岩问起了其他：“关于其他网上传播的现场照片或是视频你收集的怎么样了？”

　　老嗨头也不回，继续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斗智斗勇：“今天下午十五点过后，基本没有再发现新的照片和视频出现，过了最开始的热度时间，可以说收集完成。一部分已经给了大橙子，新出的一些我已经交给粉圆儿去整体分类处理了，一会儿让大橙子过来拿就行。”

　　陈澄上次在刘长北案里展现在图像分析上感知力和敏锐度不错，这次就被秦岩分配了这个任务——能力只有用起来才叫能力，否则就只是占用大脑内存的垃圾BY秦岩

　　“辛苦。”秦岩拍拍老嗨的肩膀，以示慰问。

　　“啊——”老嗨发出一声惬意而韵味悠长的叹息。

　　秦岩一抖。

　　“别停啊队长，再给我捏捏~”老嗨一把按住秦岩的搭在他肩上的手，他一直坐在这里，肩膀确实已经僵了。

　　秦岩强硬地抽走了手，声音冰冷：“干活。”

　　老嗨垂头丧气，哎，真无情。

　　“队长，”忽然，陈澄的声音响起，他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秦岩面前，“你看——”

　　屏幕上的文字，让秦岩瞳孔遽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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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关于秦岩撒谎说“掌握了齐昊三十二分回到单元楼的监控”的内容，参见第三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