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我入明火》七哥有酒窝

48、第 48 章

　　“姐，你看那里。”小林子指着厂房大门后露出来的脚提醒江归然。
　　江归然也看到了，随手抄起墙边的木棍往里走。

　　张老四昨天赌了一晚上，这会儿刚找着地儿休息，哪儿顾得上留意周围情况，两人都站他面前了也没点反应。

　　“我去找找有没有凉水。”小林子低声说，他之前帮人干过不少‘醒脑’的事，对付这种人手到擒来。
　　江归然没否决也没答应，寂静目光让人怵得慌。

　　“我……”马上回来。
　　小林子话到一半，就看到江归然忽然抡起木棍打在了张老四膝盖上，疼得他顿时清醒，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那叫声听得小林子汗毛倒立，但看江归然，眼睛都没眨一下，冷静得不可思议。

　　“哪个狗日的打老子？！”张老四缓过来，气得破口大骂。
　　江归然表情很淡，“我。”

　　“你他妈谁啊？！”张老四揉着腿站起来，眼神凶狠。
　　江归然直直和他对视，“大学城后面饺子馆。”
　　张老四愣了几秒，拔腿就跑。

　　小林子顿时急了，赶紧上去追。
　　江归然站在原地没动，平淡目光锁着张老四，在他准备跳窗户出去的前一霎，拿出侧边口袋的刀扔了过去。
　　不多不少，刚好扎在他脚边。

　　张老四被吓得跌下窗台。
　　小林子立刻过去，两手往后一扣按住人，娴熟地扇了一巴掌，“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
　　张老四欺软怕硬惯了，这会儿知道跑不了立马变了脸赔笑，“小哥看着挺眼熟啊，都是一个地方混的兄弟，有话好好说。”
　　“谁跟你是兄弟！”小林子说着又招呼上去几巴掌，打得张老四眼前冒金星。

　　“昨晚的事你做的？”已经走过来的江归然问。
　　张老四被打得耳边嗡嗡响，没听清，扯着嗓子一个劲儿嚎。

　　小林子火大，抓住他的手猛往上提，“问你话呢！”
　　张老四疼得呲牙咧嘴，连喊几声饶命。

　　江归然蹲下，提高了音量，“昨晚砸店的事是你做的？”
　　张老四眼神闪躲，“意外，真是意外，有个兄弟喝大了。”
　　“姐，你站远点，这狗东西交给我！”小林子自信满满地说，他年纪小，但见的事儿多，张老四的话是不是糊弄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江归然没说什么，起身后退几步靠在了锈迹斑斑的提花机上。

　　这事儿交给小林子也好，他混得久，下手凶但不重。
　　江归然不一样，这会儿心里正憋着气，真落她手里下场不会好过，到时候他们有理的事都会变得没理。

　　就是江归然走神的这几秒，满脸痛苦的张老四已经松了口，“我说，我说。”
　　小林子朝他后腰踢了脚，把人扯过来扔到江归然脚下，“说！”

　　张老四抱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是一个女人让砸的。”
　　“什么女人？”小林子踩着张老四肩膀给他翻了个，“一次把话说完会不会？这还要爷教你？”

　　张老四连忙摇头，“公园的花卉市场，她给了我一千块，让我砸个饺子馆，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一千块就能买你这狗日的良心，啊？！”小林子下了狠手，打得张老四缩成一团。

　　拳头马上要落在他脑袋上时，江归然突然抬手拉住，“可以了。”
　　小林子面露不解。

　　江归然没解释，放开他，亲自问张老四，“那个女人是不是很瘦，左眼用头发挡着？”
　　张老四，“对。”

　　“姐，你认识？”小林子疑惑。
　　江归然点了下头没出声，继续对张老四说：“告诉昨晚跟你一起那些人，同样的事，没有第二次。”
　　张老四忙不迭地点头，“是是！”

　　“走。”江归然对还一脸怒气的小林子说。
　　小林子前后接不上，“就这么算了？”
　　江归然，“嗯。”
　　小林子怒气未消，又踢了张老四几脚才小跑着跟上已经快走到门口的江归然。

　　“姐，你刚说的砸店是什么？”小林子问。
　　江归然在想事情，精力不济中，随口回，“我家楼下的店，挺小一饺子馆，我妈看着。”

　　“操！我打死那个老混蛋！”小林子暴脾气一上来就要回去揍人。
　　江归然扯着他后领给人扯回来，笑问，“你现在的脾气怎么一点就着？以前不挺软一小孩？”

　　小林子不说话，慢慢低下了头。
　　江归然看到他这副样子，笑也跟着散了。
　　没人管的小孩能活着就不错了，谁还会管性子好不好，况且以前，以前谁会想到今天？

　　“走吧。”
　　“好。”

　　江归然调头，带小林子去了花卉市场，再回饺子馆已经临近傍晚。
　　楼下大门紧闭，乱糟糟的院子还没收拾。

　　江归然怕吵到屋里的人，没敲门，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给罗晓发了条微信。
　　很快，门里传来脚步声。

　　“不要说我们认识。”江归然低声对旁边的小林子说。
　　小林子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门打开，罗晓快步走过来问，“事情处理好了？”
　　江归然，“好了，我妈怎么样？”

　　“中间醒了一次，问你，我说你回趟公司，后来一直睡着。”
　　“辛苦了。”
　　“跟我客气什么，你这么久去哪儿了？”
　　罗晓一上午猜来猜去，手机不知道拿出来多少回，最后还是忍住没打给江归然。
　　这会儿见她平安回来，心里的着急可算是有了着落，疑问自然也跟着出了口。

　　“一会儿说。”江归然牵着罗晓的手往里走。
　　罗晓没动，视线紧落在一旁的小林子身上，“他怎么会在这里？”

　　小林子下意识去看江归然。
　　江归然含糊其辞，“路上遇到的，在之前那里混不下去就带了回来。”这种一问就露馅的理由也就罗晓愿意信她。

　　“让他待这里？”罗晓问。
　　江归然其实也没想好，“暂时吧，后面再说。”家里刚出事，留个人照看她能放心点。

　　罗晓没再说什么，和江归然往里走。
　　小林子走到门口停住，拘谨地说：“姐，我帮你把这里收拾一下行吗？”很小心的态度，和打张老四那会判若两人。

　　江归然一开始想说‘你是客人，这种事轮不到你’，话到嘴边变成了，“行。”
　　小林子在外面混了几年，早已经习惯看人脸色，也明白听话才有饭吃，江归然要真让他安稳歇着，他估计没办法安心。

　　小林子听到这话喜上眉梢，立刻跑去搬桌椅，动作挺麻利。

　　江归然和罗晓没多待，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上楼去了天台。

　　“我去找砸店的人了。”江归然主动开口。
　　罗晓一想就是，反应还算平静，“找到了？”

　　“嗯，基本确定，是之前得罪过的人。”
　　“要不要我……”罗晓想说，要不要她找人处理，中科有这方面资源，话说了一半被江归然打断，“我能处理。”

　　罗晓不语，她不喜欢江归然跟她划清界限的样子。
　　江归然自然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可，算了，迟早会被发现的事再藏着没什么意思。

　　“我刚住南边那会儿找麻烦的人挺多，烦，为了一劳永逸，就把那片老大送进了警局，有生之年肯定出不来。”江归然平静地说。
　　罗晓直接听愣，“你，一个人？”

　　“嗯，杀鸡儆猴这种事最怕拖泥带水，所以我当时也没多想，后来……”
　　江归然俯身，胳膊肘撑在膝头，看着远方的城市，“后来他老婆找上门，我没理，晚上回去才知道，她追我的时候和拉型材的三轮车撞到一起，坏了只眼睛，肚子里一个多月的孩子也没了。”

　　“这不是你的错。”罗晓不知道怎么安慰。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说不清到底是不是我的错。”江归然笑笑，声音遥远飘忽，“我潜意识里觉得混蛋的家人肯定不是好人，过了很久才听说，在没遇到那个男人之前，她也是好人的姑娘，遇到他之后，她的善良也没有被消磨，如果我当时动哪怕一点点恻隐之心，她可能就不会出事。”

　　这是江归然下午在花卉市场再见那个女人时才意识到的错误。
　　那个女人变了，因为自己片面的看法，从当初的坚韧善良，变得睚疵必报。
　　她说：“江归然，等着吧，你的好日子到头了。”那个眼神，触目惊心。

　　江归然站起来，走到天台边。
　　晚风很大，吹得她睁不开眼。

　　“罗晓，如果有一天……”
　　“那黑的终点可有光……”罗晓的手机铃声盖过了江归然的低语。

　　是蔚蓝的电话，罗晓给江归然打了个手势，接通电话，“喂，方便。”
　　江归然笑笑，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她刚想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如想象的那么正直善良，会不会不要我？’，这种假设的问题多半没什么意思，明确的答案只是不自信的人想给自己要一个心里安稳。
　　江归然承认自己不自信，可如果让她不自信的对象是罗晓……

　　“呵。”
　　应该是她庸人自扰。

作者有话说

　　感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