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我入明火》七哥有酒窝

49、第 49 章

　　蔚蓝的电话不长，半分钟说完的事，罗晓反复听了好几遍才沉着声说：“已经对中科产生的影响没办法挽回，现在只能尽力控制。”
　　“明白。”那头蔚蓝挂了电话立刻去办。

　　江归然走过来，坐在罗晓旁边问，“公司的事？”
　　罗晓摇摇头，脸色很难看，“严登辉非法销售毒品，被警方抓了个正着。”
　　江归然顿了下，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以你对严登辉的了解，你觉得这事是真是假？”江归然问。
　　“不好说。”罗晓和严登辉的接触其实不多，准确来说是厌恶他那类酒囊饭袋，这种人起哄还行，真有事绝对第一个往后躲，就这欺软怕硬的德性……

　　罗晓皱眉，“严登辉没那个胆子。”
　　“嗯。”江归然也这么想，而且，关于罗晓和罗懿喝的酒有问题这事，她还没来得及查就似乎有了结果，这时机未免太凑巧了。

　　“他的死活我不管，但不能因为这给中科抹黑。”罗晓站起来，看了眼江归然，“你跟我回，还是留下照顾阿姨？”
　　江归然，“抱歉。”两个字足够说明答案。

　　罗晓理解江归然的心情，自是不会怪她，还在临走前亲了她一下。
　　挺重的，罗晓走了很久，江归然还觉得舌根疼。

　　江归然一直没下去，一个人在天台从暮色将沉坐到炊烟袅袅。

　　七点多钟，江母醒来，小林子领了命上来叫人。

　　“姐，阿姨找你。”小林子站在楼梯口说。
　　江归然没回头，“好。”

　　小林子在楼梯口站了会，见江归然没动的意思，只好先下去汇报情况。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江归然的手机屏一直亮着。
　　她的联系人里存着一串没署名的号码，很久没碰，像是盖满了灰的盒子，一旦打开，灰尘吸入肺腑的感觉能让人崩溃。

　　在窒息之前，江归然拨通了许久不联系的李龙飞的电话。

　　“哥。”
　　“不是缺钱。”
　　“想请你帮个忙。”
　　“……帮我把鸣哥约出来。”
　　“谢了。”

　　————

　　江归然下去的时候，小林子正站在床边和江母说话，小身板直挺挺的，低着头，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紧张。

　　江归然走进去，拍了下小林子肩膀，吓得他差点原地蹦起来。

　　“姐，你来了。”小林子磕巴地说，真不知道他这易受惊体质之前是怎么混的。
　　江归然点了下头，问他，“会不会做饭？”

　　“啊？会。”
　　“去做晚饭。”
　　“好。”小林子一脑门懵着走人。

　　江归然走近，坐在床边没说话。
　　女儿是自己生养的，江母对她自然最了解，这会儿她不说话江母也能猜到一二，“这次的事有眉目了？”江母问。
　　江归然知道瞒不住，也没想找理由，直接回了实话，“我惹的事，连累了您。”
　　“说什么连累，我是你妈，又不是外人。”江母笑，“只要我姑娘平平安安的什么都好说。”

　　“妈……”
　　“行了，这事就这么过了，别告诉江恒，他现在状态刚好点，不能受刺激。”
　　“我知道。”江母强行将江归然攒了一肚子的话塞回去，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愣坐在床边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归然再次开口，“妈，您老实告诉我，我爸怎么死的？”
　　“被人寻仇，意外坠楼，这事左邻右舍都知道。你爸那人脾气冲，惹了多少事他自己都数不清，让人找上门理论是迟早的事，怪只怪他命薄，从三楼摔下去人就没了。”

　　江父去世那么多年，江母早就看开了，这会儿再回忆语气没多大起伏，平静得像是在说旁人家里的事。
　　江归然心里搁着事，这话听进耳朵完全变了味道，“我爸坠楼那天，我和江恒没上学。”她的声音比黑压压的夜幕还沉。

　　江母映着灯光的瞳孔缩了下，嘴唇在抖，“你说什么？”
　　江归然没说话，静静走到床头柜前蹲下，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本老旧相册，一直往后翻，翻到江恒考上大学那年停下。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这是江恒苦读三年考上的大学。
　　江归然也在这里毕业。
　　大一入校那天，她站在门口拍下了象征梦想的第一张照片。

　　照片是江恒拍的，他当时年纪还小，取景全凭直觉，洗出来才发现重要的几个字都没了，为此他郁闷了好几天，后来到他自己考上才兴高采烈的拉着江归然补了张。
　　江归然那时候已经剪了短头发，左看右看还是想留着长马尾做念想，就把取景完整的放在了家里，自己留着那张只能看到‘大学’俩字的旧照。

　　似乎，那张照片遮住的不只是几个字，也是她的过去——义无反顾地从警，然后一身狼狈的离开。
　　这么多年过去，不论谁问，江归然都是一个答案——没读过大学，这是送人时拍的。
　　久了，她自己都快忘了事实到底是什么，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谁有能力抹平？

　　“那天我刚送江恒到幼儿园他就肚子疼，老师怕留着出事就让我带回家休息。”江归然凝视着照片里笑容灿烂的姐弟，笑不出来，“我们走到路口，一抬头，爸从楼上掉了下来。”
　　“……”江母震惊的发不出声音，她一直以为江归然不知道这事，没想到竟然是她亲眼所见。

　　“江恒没看到。”江归然补充，“大家都说是爸自己没站稳才掉下来的，可我看得很清楚，他是被人活生生打断腿从楼上扔下来的。”
　　“然然……”江母声音哑涩，江归然那时候也不过十岁出头，一个人把这么可怕的事藏在心里，她要有多大的勇气？
　　江归然笑笑，不让江母替自己心疼，“血缘这东西好像挺神奇的，考大学，选专业，我和江恒都不约而同地认准了一个专业——子承父业。”

　　最后几个字一出来，江母一直忍着的眼泪直直砸了下来。
　　子承父业，他们承的那是命啊。

　　江归然合起相册，单膝跪在地上，抬手帮江母擦眼泪。
　　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净。
　　江归然索性不擦了，任由她把压抑了半辈子的担心一起哭出来。

　　哭够了，江母抱着相册靠在墙头，笑得和刚定情的小女生一样开心，“这辈子能嫁给你爸，值。”
　　江归然点头，“嗯，即使受伤退役，即使死后无名，我爸也始终是那个不惧生死的英雄。”
　　一个普通的缉毒警，一种永垂不朽的灵魂。
　　江归然和江恒承它庇佑，受它感染，最终，选它所走之路，成为一名缉毒警。
　　本以为是命运的沿袭，不想戛然而止……

　　“妈，三年前我答应过你不再接触任何有关毒品的事，也尝试着努力忘记，现在，我可能要食言了。”江归然望着江母，做好了承受一切责骂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江母一句重话都没说，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为了谁？”

　　“罗晓。”

　　————

　　江归然离开的时候，江母没送，小林子忙着做饭也顾得上，只有她一个人踩着月慢慢走远。

　　夜不凉。
　　夏天要来了。

　　————

　　李龙飞约的地方没什么新意，就在他的拳击俱乐部。
　　江归然到的时候，李龙飞正在拳台上和帮江归然约的人对打。

　　江归然没打扰两人的‘雅兴’，远远站在一边看只守不攻的李龙飞被逼到拳台角落之后趁机猛攻对方肋部。
　　他们这拳打得没一点感情，倒像发泄。

　　过了十来分钟，李龙飞实在撑不住，躺地上耍起了无赖，“不打了，老子骨头都快让你打折了！”
　　拳台上另一人摘了手套，无情地嘲笑他，“十几号员工看着，脸不要了？”

　　李龙飞手一抬，指向看戏正投入的江归然，“脸早丢得没边没际了。”
　　对方不解，回头。

　　和江归然目光撞上的霎那，两人俱是一愣。

　　“鸣哥，好久不见。”江归然率先开口，说了句最俗套的问候。
　　申展鸣从拳击台上跳下来，快步走到江归然面前，强压着情绪不发火，“一消失就三年，还知道找我？！”
　　江归然但笑不语。
　　三年前她走得狼狈，再回去……经不起那些议论和注视。
　　现在的她，怂得连一个电话都不敢自己打。

　　李龙飞走过来，单手搭在申展鸣肩头插科打诨，“够了啊，我还活着呢，你俩少在这儿眉来眼去。”
　　申展鸣斜他一眼，问江归然，“坐下聊？”
　　江归然，“好。”
　　李龙飞咬着粘扣摘拳击手套，咬字不清，“去我办公室，火锅让人备好了。”

　　三人都没什么意见，边聊边朝李龙飞办公室走。

　　一坐下，李龙飞就下了菜自己吃，把两人干巴巴地晾在一边。

　　“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申展鸣语气沉重，“一晃三年过去了，江恒怎么样，他的腿……”
　　“老样子。”江归然今天回忆过去太多，不想继续，打断申展鸣直入主题，“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今天找你，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说，只要我能帮上的义不容辞。”

　　申展鸣和江归然认识得早，两人一路从同学到同事，后来又带过江恒，既是战友，也是知己，老关系在那儿摆着。
　　不过申展鸣现在还在职，大好前程看得见，如果可能，江归然最不想麻烦的就是他，可形势所迫，她不尽快搞清楚放心不下。

　　“我想见两个人。”江归然说。
　　“谁？”
　　“一个是三年被我送进监狱的地头蛇，另一个，你们刚抓的严登辉。”

作者有话说

　　感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