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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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风】
罗晓心神恍惚地从巷子里走出来，外面视野很开阔，她站在路边左右望了望，忽然觉得冷，可五月的暮色，应该是有温度的才对。
罗晓拉紧外套往路边走了几步，刚站下，揣在口袋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罗晓不想接，又怕有紧急工作，犹豫片刻，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中科的员工数以万计，即使她现在想闹脾气也不该拿他们用以谋生的东西开玩笑。
罗晓靠在路边的电杆上，拿出手机，看清来电人的姓名时脸上慢慢露出笑容，一开口，声音也跟着明朗起来，“姐。”
来电人是罗晓同父异母的姐姐——罗懿，国内知名综合性娱乐集团老板，也是一手把罗晓带大的人。
罗懿大罗晓6岁，13年前她们第一次见。
那时罗懿已经考入大学，一年到头住在学校，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次回去纯属偶然，看到客厅里拿着刀，满身敌意的罗晓时，她觉得是天意。
罗懿在众人惊恐的目光里走到罗晓面前，弯着腰，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她，“以后你跟我。”
往后13年，罗懿没有一次食言，她把所有的好都给了罗晓，时间，金钱，精力，关心，疼爱，她有的，罗晓必定享有。
有着罗懿无微不至的好，罗晓自然也对这个姐姐百般依赖，在她面前常常‘生活不能自理’，反过来，也对她的要求有求必应。
有罗懿在，罗晓所有的坏心情都会被化解。
不过，近几年两人都在为事业忙碌，见面的机会不多，今天忽然接到罗懿的电话，罗晓怎么能不高兴。
电话那头，罗懿其实刚回国，正从机场往家赶，见时间差不多，想着提醒罗晓吃饭，这才有了这通电话。
“吃完饭了吗？”罗懿笑问，声音里满是溺爱。
罗晓拨拨刘海，脸上露出小女人的娇气，“还没，等下吃。”
罗懿虽然在打电话，但还是准确无误地在秘书递来的文件上指出了一处低级错误，然后无情地丢给他两个字，“重做。”
罗晓听到罗懿的话，忍不住笑，“姐，你温柔点啊，别又把人吓跑了，我可不想再给你挑秘书了，要求简直非人类。”
一听到罗晓的声音，罗懿身上的凉意立刻被柔软的笑容覆盖，“万一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了，我们晓晓要不要委屈下？”
罗晓吸了下鼻子，似乎觉得罗懿这话问得没有任何价值，“那还用说？”
罗懿假装没听懂，尾音上翘，反问，“嗯？”
罗晓大声回答，“当然没问题啊，你的要求我什么时候说过不？”
“呵。”罗懿低声笑了出来，柔软模样看得秘书一愣一愣。
玩笑结束，罗晓娇里娇气地问，“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最近很忙？”
罗懿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风景，声音又软了几分，“已经回来了，四十分钟后到家。”
“啊？”罗晓嗔怪，“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我好去接你呀，咱俩都多久没见了。”
罗懿嘴角上扬，眼底暖意藏都藏不住，“怎么，想我了？”
“当然！”
“那你今晚回家住，我们见一面说说话？”
“……”罗晓迟疑，家是她的禁区。
罗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目光一凛，快速圆了回来，“就我在南边的房子，年前你去过一次。”
罗晓松了口气，“好，我现在就过去，大概十来分钟吧，比你早，要不要我带点吃的回去，咱俩边吃边聊？”
罗懿，“不急，晚上还有个商业酒会要参加。”
罗晓无语，“不是吧，你才刚回来，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没办法，给我们晓晓的嫁妆还没攒够，辛苦点是应该的。”罗懿打趣道。
罗晓臊得慌，揉揉脸求饶，“姐......”
罗懿心情大好，降下车窗笑得畅快，“好好好，不逗你了，说正经的，晚上陪我一起去？”
罗晓摇着头哼哼，“不想去，公式化的话说多了恶心得慌，你知道的，我胃浅。”
“你啊。”罗懿无奈，“就当是陪我？”
罗晓耸耸肩，假意不情不愿，“好吧，勉为其难。”
说完姐妹俩都笑了，简单又幸福。
约好见面的时间地点，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时间不长，内容琐碎，但罗晓心底的阴雨因为这份自然一扫而空。
罗晓走到路边，回头望着洒满夕阳的悠长小巷。
巷子里炊烟袅袅，孩童打闹，浓烈的生活气遮住了它破旧的本来面貌，让人心变得容易满足。
罗晓笑了笑，对着夕阳的方向低语，“江归然，谁管你现在喜欢谁，哼。”
一声带着娇嗔的哼淡去，罗晓步调轻扬地离开。
不多时，她站过的地方，江归然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从那里经过。
巷子里，有两个小丫头在等着她的奖励。
她们答应她，以后再也不闹别扭，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送完奖励，江归然顺着小路往住处走。
途中，她收到微信，顺手回了一句，不想就是低头的那几秒，一个醉汉迎面撞上了她。
江归然没抬头，低声道歉，“抱歉。”
她以为无意造成的碰撞道个歉就完了，谁想到醉汉竟然不依不饶，指着江归然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妈没长眼睛啊！找着找着往老子身上撞！”
江归然收起手机，看了醉汉一眼，没还嘴，“对不起。”
生活在这种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为一两句争执闹出人命的先例，她听了不止一两次。
醉汉又骂了几句，觉得没意思，撞开江归然的肩膀，晃悠着离开。
醉汉的力气很大，江归然被撞得侧身，目光无意从他手上划过时定了下——他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江归然住在最东头，回去要穿过整个东村，一路上很多人看她，却没人主动打招呼。
这就是底层的生活，各人自扫门前雪，冷漠又无情，看热闹时落井下石的讨论也许是他们一辈子仅有的交流。
江归然目不斜视地从那些满是探究的目光中穿过，然后，打开一扇生锈的铁门走了进去。
这栋楼住满了租户，江归然在七楼，小单间，一层能隔出来十几个，里面住的人形形色色，每到晚上光是听各家千奇百怪的对话就能脑补出一部完整的生活剧，有时大半夜碰到‘爱情剧’，能闹得整栋楼破口大骂。
江归然住最旁边一间，房间三面向阳，冬冷夏热，还没有空调，没几个人愿意租，江归然却一住近三年，从没有抱怨。
走到门口，江归然从裤兜里摸出钥匙开了门。
房间很小，但很干净，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和一个老旧的木质衣柜。
衣柜门半开着，隐约可见里面叠放整齐衣服，寥寥可数，黑灰白，没有任何惹人的彩。
江归然随手关好衣柜，走到窗前坐下，长腿伸直搭在窗沿，舒展的身体向后一靠，椅子前腿离地，后面两条腿一晃一晃地撑着地。
这是江归然每次回家都会做的事情，进了这间房，眼前这扇窗就成了她与世界唯一的交集，看不到外面乱哄哄的街道，听不到男女粗鄙的谈话，这片狭小天空下，只有她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这片天空她格外珍惜。
暮色渐渐被黑夜取代时，江归然收回腿，拉过椅子坐到了桌前。
桌上铺着一页空白的宣纸，笔墨放在旁边，往上，一个相框立在墙根，里面是江归然的单人照。
照片里的江归然扎着高高的马尾，一身白色运动装阳光又干净，她站在宏伟的校门前，微仰着头，身后是绵长宽阔的林荫道。
照片取景不好，天窄地宽，还有些歪，校门上的字迹被砍去大半，只能隐约分辨出最后两个字——大学。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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