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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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风】
罗晓那句话是情不自禁，她想要表达的只是心疼，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毕竟，来之前严涛的那些话她不得不在意。
“小江很不容易，家里有个弟弟常年住院，妈身体也不好，她大方地养着这一家子，轮到自己呢，吃喝都得抠吧着，就咱这儿最便宜的13一碗的面她都舍不得吃，这会儿估计又在天台啃烂菜叶子。”
江归然不知道严涛和罗晓说了这些话，即使知道也不会明白罗晓的心情，她的本能反应只是自己无意隐藏的秘密被人发现了。
江归然一点也不在意贫穷，可她不想因为贫穷影响别人。
现在，罗晓的心情似乎因为她变糟糕了。
糟糕…
江归然目光一闪，快速推开罗晓转身往前走，经过椅子时顺势捞起外套，走到一边背对着她穿衣服。
罗晓攥紧发烫的掌心，沉默看着。
江归然的这一反应是不是代表她猜对了？
罗晓心口细密的疼渐渐清晰。
穿好衣服，江归然拧上红花油的瓶盖，拎起午餐准备下楼。
步子刚动，罗晓伸手挡住。
江归然没反抗，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弯腰鞠躬，把一个底层员工对顶层掌权者卑躬屈膝的模样做得恰到好处，“罗总，我先下去了。”
罗晓心口的疼变成了星星点点的火，“江归然，你明明不是会低头的人，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江归然直起腰，低着头，语气很淡，“您是领导。”
“领导？”罗晓气笑，一开口却像受了委屈的小女人一样翻旧账，“你先前把我扔地上不管，后来管也不好好管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领导？”
江归然理亏，想了下，还是哪几个字，“您是领导。”
罗晓，“闭嘴！”
江归然求之不得。
罗晓气闷地盯了江归然一会儿，见她没有一点觉悟，随手一撩衣服坐在了她跟前。
“我是领导对吧？”罗晓拨了下头发，一改刚才气呼呼的模样，和蔼可亲地问。
江归然恭敬地回答，“是。”
“那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是。”
“很好。”罗晓拍拍身旁的空位，面带微笑，“坐在这里吃饭。”
江归然皱眉，抬头时撞到她含笑的目光立刻闪开。
这是本能动作，却让罗晓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陌生和疏远。
罗晓的笑绷不住，嘴角慢慢沉下。
在罗晓的表情还没完全冷下去的时候，江归然动了动，走到凳子另一边坐下吃饭。
罗晓侧过头，一瞬不瞬地望着江归然从塑料袋里拿出餐盒和筷子。
羡慕慢慢从罗晓瞳孔深处浮出来，顺着柔软的眼波细细流淌。
罗晓第一次知道江归然是在小学四年级开学，她在那个夏天转到了他们学校，高她一级。
江归然一进去就因为成绩优异，热情外向成了学校里的小名人，连躲在阴影里不愿意和人交流的小罗晓也忍不住偷偷去看过她，都是在没人留意的午饭时间。
那时候的江归然就有自己带午饭的习惯，菜品很简单，但一周七天不重样，还都摆放得格外漂亮。
小朋友天性喜欢好看的东西，她的餐盒只要一打开，总能在千篇一律的大锅饭面前吸引无数目光，其中就有罗晓的。
她不敢和其他人一样围着江归然看，只能远远地羡慕。
那样的羡慕持续了四年之久。
物质不丰富的小时候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江归然的餐盒应该更漂亮了，食物更……
罗晓所有的猜测，在江归然打开餐盒的瞬间化为乌有。
“你的午饭只有这些？”罗晓压着发颤的嗓子，望着干米饭上一层泛黄的青菜问。
“嗯。”江归然刚往嘴里拨了一大口米饭，声音含含糊糊的。
罗晓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椅子边缘。
原来这就是严涛说的啃烂菜叶子，一点也没有夸张。
江归然没觉得尴尬，自顾吃得认真。
罗晓一直看着，嗓子堵得慌。
等那几片菜叶也被吃完的时候，罗晓终于忍不住开口，她不敢直接问，玩笑似的说：“你信佛啊，怎么饭里一点荤腥都没？”
江归然摇头，一个大力的吞咽动作结束后，再次将餐盒放在了嘴边，“信佛，也吃肉，但是买不起。”
罗晓后悔了。
多明显的答案，她何必明知故问，让江归然难堪，不对，她的表情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不过四五分钟的时间，江归然将满满一餐盒米饭吃光，收拾好东西站起来问，“我可以走了吗？”
罗晓看着她漠然的眼神，点了点头，“可以。”
江归然转身离开，步子又快又稳，经过门口时还看了眼一路目送她的黄瓜，黄瓜受宠若惊。
罗晓坐着没动，脑子里反复回忆着江归然刚才的表情。
吃饭对她来说似乎只有一个作用——续命。
罗晓攥了攥手，猛地站起来朝门口走。
黄瓜见她过来立刻拦到了路中间。
罗晓看见了，步子却不见放慢，吓得黄瓜急忙抱住自己紧缩成一团，生怕哪里露出来一点被罗晓踩扁。
罗晓经过门边时准确无误地解拉开牵绳，同时弯腰捞起黄瓜，顺势走下台阶，整个动作流畅得黄瓜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她肩头坐着了。
罗晓带黄瓜回了办公室，路上碰到刚吃完饭的蔚蓝和松果，手一勾，说道，“跟我来。”
罗晓的态度太严肃，两人不敢迟疑，立刻跟上。
进了办公室，罗晓一边把扒着笼子不放手的黄瓜往里塞一边问，“我下午有哪些安排？”
蔚蓝不用思考，牢记于心的东西脱口而出，“一点半华南分公司视频会议，汇报上个季度业绩，两点五十云平台发布方案评审，四点……”
蔚蓝每说一项，罗晓的眉头就多皱一分，列到六点的时候，罗晓直接打住，“我今天要正常下班，六点之后的工作能推的推，不能推的你和松果看着处理。”
蔚蓝，“…………嗯？”
“嗯什么嗯？处理不了？”罗晓走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投入工作。
蔚蓝和松果跟过去，一个站着，一个桌上坐着。
“倒不出处理不了，后面都是例行，各部门主管自己都能处理了。”蔚蓝说。
罗晓，“那你嗯什么？”
蔚蓝看了眼松果，后者发亮的眼睛明显在等她自己往罗晓的枪口上撞。
没办法，她好不容易才把人哄顺了，这点苦吃着不亏。
蔚蓝组织了下措辞，问道，“问题在于你为什么要正常下班？”
罗晓快速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下，抬起头看向蔚蓝，一脸坦然，“我一个月发你们那么多工资就是让你们来替我打理公司的，所以，我正常下班有什么问题？”
蔚蓝，“好像没什么问题。”
罗晓，“嗯哼。”
“晓，那我换个问法，你怎么突然想正常下班了？”
罗晓眸子一垂，模棱两可地回答，“有点私事处理。”
蔚蓝听到这个回答，已经到嘴边的追问被咽了下去，转而说道，“急吗？急的话下午的会我另外安排时间。”
罗晓摇头，“不用，六点刚刚好。”
“行，那我先去安排其他，有情况你再通知我。”
“好。”罗晓简单回答后便又投入了工作。
蔚蓝和松果在旁边待了一会儿，见罗晓实在没空搭理她俩，只好自觉离开。
“晓，要没别的事，我们先出去了。”蔚蓝说。
罗晓摆了摆手，头都没抬，“去吧。”
蔚蓝拉着一步一回头的松果出了办公室。
过了很久，在罗晓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认真工作时，门口忽然传来偷偷摸摸地交谈。
声音不大不小，刚够她听到。
“蔚蓝，你说晓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没有，我计算了时间，她平均每三分钟就能处理好一份文件，比平时的效率高了百分之三十，刷新了最高纪录。”
“这么凶？！”
“另外，她每隔五分钟就会看一次时间，看时间的时候眉头紧蹙，这是急不可耐的典型表现。”
“急不可耐？这么认真的词，难道是……”
短暂沉默之后，两人异口同声，“勾搭女人。”
一个兴奋，一个意味深长。
罗晓握着笔的手控制不住想抖的欲望，随手抄起一块小饼干砸向了四仰八叉，睡得格外霸气得黄瓜后脑勺。
黄瓜一个激灵，从昏睡状态弹坐起来，呆滞地望着落在一旁的小饼干。
确认它是自己的真爱后，黄瓜将小饼干捡起来抱在怀里又倒了下去。
罗晓看着黄瓜的蠢样，笑得直不起腰。
说是正常下班，罗晓真就在六点刚到时关机走人。
整个16楼望着她潇洒离开的背影一片死寂。
罗晓直接下了负一取车离开，但她没有走远，而是将车子停在了公司对面的树荫下。
十几分钟后，车子发动，走走停停地跟着一辆往南的公交车。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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