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他》图吹

8、第 8 章

　　陈越将车开进天和小区。
　　她坐在沙发上，陈桐也很意外地没有离开客厅。她仿佛知道今天闯了祸，回来的路上到现在一声没吭。
　　她只是经常不能控制情绪，怎么会不知道自己闯了祸呢？叶亭纠正自己的想法。
　　“陈桐。”叶亭唤了她一声。
　　陈桐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她有些婴儿肥，因为刚才的厮打，她的头发有些乱，白色的T恤也沾了点灰。
　　见她有所回应，叶亭试着再靠近她些。
　　“能告诉老师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桐不语。
　　叶亭知道和她的交流急不来，茶几上有遥控器，她打开电视机。
　　听到开机的声音，陈桐你扭过头，看她手机的遥控器。叶亭将遥控器递给她。
　　陈桐调了台，电视里正在放一部热播剧。叶亭经常在微博上刷出这部剧的消息。男主她不认识，但女主是一位红了很多年的港星，许梦如，叶亭中学那会儿经常看她演的戏。
　　陈桐看得并不认真，但是眼睛一直不离屏幕，偶尔有的时候眼神微微发亮。
　　叶亭随口问：“你喜欢安宁？”安宁是剧中女主角的名字。
　　陈桐摇了摇头。
　　叶亭心中微动，“那，你是喜欢许梦如？”
　　这回陈桐没有摇头。
　　“我也喜欢许梦如，”叶亭说，“她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不是吗？”
　　陈桐一直没回话，叶亭也没再说话。

　　玻璃杯里的水见了底，她自己到饮水机那接了水。
　　厨房里一直有翻炒菜的声音，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忙活这么久。
　　叶亭有些无聊，走到了阳台上。
　　那一排种着仙人掌和仙人球里的泥土都干出了裂缝，显而易见被主人疏忽已久。不过，也有可能是主人为了省事。
　　视线朝外，太阳已经落山下去，但是地上还铺着一层柔软的金黄色。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那两颗桂花树，白色的面包车安安静静地停在那。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她一直站着没动，直到陈越叫她她恍若惊醒。

　　陈越将桌子往外移出，又从里面拿出一个塑料凳。
　　她手不方便，陈越让她坐高度合适的椅子。他自己坐那个小塑料凳，因为人高，他坐着也没什么不合适。
　　一共四个菜，菜色看着很清淡，还有一道炖得奶白色的鱼汤。
　　陈桐夹了菜坐沙发上，电视还没完。
　　叶亭没动，陈越说：“吃啊，愣着干什么？”
　　“你说有事儿和我说，是什么事？”叶亭本以他是要谈谈陈桐的事，没想到他一回来就说留这儿吃晚饭，吃过再说，然后进了厨房。
　　“也没什么，就是想好好感谢下你，还有……”陈越有些吞吞吐吐。
　　“还有什么？”
　　“今天赵主任叫我去旁听那事儿……”
　　叶亭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听到这话她没忍住，笑出音来。
　　陈越有些窘迫，觉得耳后有些发烧，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这事儿我说了可不算，再说，这不还有一个星期吗？”叶亭没忘记刚赵主任叫他去旁听时露出的表情，有些惊愕，有些难受，被训是他是有些不耐烦的，但是被克制住了，叶亭推测他以前是不爱学习，但不见得怕老师。
　　陈越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赵主任，兴许就是一阵儿。”
　　陈越点点头。
　　叶亭吃相很斯文，小口小口的，像只小猫。
　　而陈越虽然不粗鲁，但是男人胃口大，叶亭还没吃完一半，陈越已经添过一回饭了。到最后，她还没吃完，陈越也不下桌，就在一边等着。
　　叶亭被他时不时飘过来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饭吃完后，陈越又主动帮她盛汤，如果不是她明确表示吃不下，陈越能将大半锅的汤都盛给她。

　　之后，又坐了一会儿，陈越叮嘱陈桐之后，送叶亭回家。
　　路上，趁着陈桐不在，她问：“陈桐经常情绪失控吗？我看她在家的时候状态似乎还不错。”
　　陈越说：“在家里大部分时间还是很安静的，有时候在家里的时间长了我都以为她快要好了，但是一回学校，总是会出点问题。她应该是不喜欢人多的环境，医生说人多的情况刺激会变大。”
　　“嗯，”叶亭点点头。

　　车继续向前开着。
　　到昨天那个位置，陈越将车停下，他下车，绕过车头到另一边帮叶亭打开车门。
　　“谢谢。”
　　“医药费多少？”
　　叶亭愣了下，说：“不用了，没多少钱。”
　　“叶亭，我已经感觉很对不起你了，你的伤我得负责到底。”
　　她报了个数字，陈越说：“我没有带现金，微信可以吗？”
　　叶亭点点头，说：“直接查我的手机号就可以。”

　　她吊着绷带进门，苏果一看大吃一惊，忙问发生了什么。
　　叶亭挑着和她讲了一些。
　　“还有这么可怕的事啊？学校也真是的，怎么能接受这么一个隐患？这好歹伤的是手，要是是脸可怎么办？”苏果愤愤不平。
　　“不是没伤到脸吗？”说到这个，她也很庆幸。其实她事后也很后悔，只是当时不知怎么脑子一热就挡上去了。
　　“伤到了就有你后悔的了！”苏果说，“我今晚要去爱琴湖，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没事。”
　　“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啊。”
　　叶亭笑着点了点头。

　　苏果走后，她一个人玩了会儿手机，忽然微信蹦出一条验证信息，备注是陈越。
　　她同意，对方马上发来转账和一句谢谢。
　　叶亭接受之后想了下，不知道回什么干脆装作没看到。

　　她正发愁不知道怎么去学校，没想到下去的时候见到一辆熟悉的车子。

　　陈越倚着车身，安静地抽烟，烟灰落在身上又掉下，他毫无察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今天换了件白色的T恤，整个人看起来更透亮些。叶亭一直没问过他的年纪，只是猜想他有三十。但这个时候，叶亭发现他身上还有点少年感。

　　他像是有所感应，朝这边看过来。
　　“我知道学校上课时间，猜想你应该差不多这个点出门。”
　　叶亭朝这边走来，他使劲吸了一口，然后丢下烟头，用脚踩灭。
　　“你怎么来了？”
　　陈越笑着说：“我昨天不是说了会对你的伤负全责吗？”
　　叶亭一愣，想起他昨天确实说了这么一句话，只是她以为他的意思只是给她医药费而已。
　　“上车吧，我送你去学校。”
　　叶亭今天上午下午各一节课。中午的时候 ，万坤的妈妈专程来学校道谢。
　　“真是谢谢叶老师了，昨天我们家万坤都和我说了，如果不是你，他肯定要受伤。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
　　万坤的妈妈是一个近四十岁穿着很时髦的女人，万坤站在她身后，低着头。
　　她将万坤推到前面来：“坤坤，快老师道谢。”
　　“谢谢叶老师。”万坤小声说。
　　“你这孩子，不会大点声？”万坤妈妈说完万坤后又看向叶亭，“老师，您别见怪，这孩子胆儿有点小。”
　　叶亭摇摇头，说：“昨天事发意外，这是作为一个老师该做的。”
　　万坤妈妈又道了一遍谢这才离开。
　　赵主任笑着说：“小叶啊，这次真的是多亏你了，你可不知道，这万坤的家长可是个泼辣性子，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常出了点什么事都要找领导。这次估计是知道你受了伤不好追究，要不然啊，我可是又有得烦。”
　　叶亭又说了点这是应该做的等等场面话。赵主任越听越满意。
　　等到大家都去午休了之后，她把万坤叫到办公室。
　　万坤站在办公桌前，还是低着头，仿佛犯了什么错。
　　叶亭晾了他一会儿，十多分钟后说：“万坤，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万坤仿佛被吓到，抖了一下，“不……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叶亭冷着脸。
　　“真……真的。”万坤绞着手指。
　　见到万坤这副样子，叶亭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你明明知道陈桐经常失控，为什么还要去惹她？”
　　“不！”万坤忽然大声说了一句，然后又嗫嚅，“我……我没有。”
　　“真的没有？昨天已经有同学打电话和我说了，我这是在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万坤，你平时表现好，成绩也不错，老师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做。你真是太令老师失望了。”
　　叶亭说完这句话，继续冷着万坤。

　　万坤站在原地，双腿有些发抖，头越来越低，看起来十分紧张。
　　差不多之后，叶亭唤了语气：“老师知道这事不能全怪你，只要你说出来老师既往不咎。”
　　良久之后，万坤似乎做好了心理建设，问：“真的吗？”
　　“当然，老师只是希望自己的学生是个诚实的孩子。”
　　“那……你要保证不会说出去。”
　　“我保证。”叶亭说。
　　接下来，万坤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原来，他们班上的同学都看不惯陈桐，认为她是一个神经病。他们想捉弄陈桐，又怕陈桐发疯打人，于是就想了个法子，推选出来一个人，由他去“招惹”陈桐，让陈桐犯事。而其他人就打掩护，将所有过错都推到陈桐身上，让事情闹大后将她赶出去。

　　而昨天陈桐返校后，由万坤当这个推选出来的人。如果这个推选出来的人不做，就会被全班同学孤立。
　　叶亭越听越心惊，而后转化愤怒。她猜到了一点苗头，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是全班同学共同实施的暴力。这些都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啊。
　　因为陈桐本来就有缺陷，加上全班同学一起“作证”，学校的领导就认定是陈桐的错，事实上，他们不想查也没法查。毕竟，这样一个学生，他们本来就不想收。
　　而这次，若不是叶亭起了点疑心，加上万坤胆子比较小，又因为叶亭替他挨了一下，他面对叶亭心虚，也没有那么顺利被套出话来。
　　怪不得陈桐在学校更容易失控，有这样一群充满恶意的同学，就算她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的吧。
　　她挥了挥手，让万坤出去。
　　万坤如大赦，匆匆跑出去，撞到了门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