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他》图吹

5、第 5 章

　　叶亭一毕业就进了电视台，做惯了这一行，这一下忽然要改行，她无从下手，只觉什么行业都做不来。她拒绝了程敬的帮助，每天从各大招聘网站投出数份简历均石沉大海。
　　她收拾桌面，一本书下露出一张名片。
　　她刚刚离职的时候，林微约她出来喝茶。
　　“叶亭，你真的不考虑来我们报社？”咖啡厅里，林微和叶亭相对而坐。
　　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做传媒了。”不是不想做，而是要做好打算，程敬能不让她在电视台做，也能让她不在报社做，思来想去，只有不再干这一行。
　　林微不知道这些事情，关于家里的事，叶亭没和任何人讲。
　　“那你想做什么？”
　　叶亭沉默一阵，“我不知道。”
　　林微手指轻扣桌面，“叶亭，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辞职，但是既然你做出了这个决定，我也不好劝你。”
　　“但是你得想清楚，你学历普通，现在又是春招时期。如果不做你擅长的方面你拿什么和那些高校应届生争？我相信，那种谁都能做的工作你也是不愿意去的吧？”
　　说着，她掏出一张名片，推到叶亭面前，“这是我舅舅的名片，他是市二中的副校长，他们那里正缺一名英语老师，我认为这份工作会适合你。”

　　那天她回来就将名片随意丢在桌上。
　　事实上，自从程敬建议她应该去做一名教师后，她投简历的时候就有意识地避开了教师的岗位。
　　但是现在，她又有点想去试试了。

　　电话拨通，她礼貌地向对面说明情况，并约在周四面试。

　　天气越来越热，中午午睡的时候能听到外面的蝉鸣声。
　　苏果和宋明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西瓜。她将西瓜切成块，用玻璃碗盛着，放进冰箱冰镇。

　　苏果是个居家的姑娘。
　　从前叶亭在这儿住的时候，客厅除了房东本来就有的电视机和沙发外，什么也没有。但苏果来了后，她们购置了花架，盆栽，贴了好看的墙纸。苏果每天下午回来时会买好菜，做上一段美味的晚餐。厨房里有她搬家时带来的烤箱，有空的时候她会做一些甜点。
　　苏果将这方寸之地变得像家。比起苏果，叶亭简直不像是生活。

　　叶亭本来还有些担忧，毕竟室友有男朋友，有时候便免不了在这过夜，多多少少会有些不方便。
　　但事实是她多虑了，苏果和宋明都是很有分寸的人。
　　而宋明和乐队的人一起生活，晚饭的时候，经常会过来。
　　苏果经常会邀请叶亭一起，次数多了，叶亭心里过意不去，便提出均摊饭钱，除此之外，她还揽收了刷碗的任务。

　　苏果将冰镇好的西瓜拿出来，听苏果过两天就要去面试，简直比她还激动。
　　“市二中虽然不是重点中学，但听说待遇很不错啊，不过，叶亭你不是记者吗，考了教师资格证吗？”苏果说。
　　叶亭点点头，她英语还不错，大学的时候她跟风考了证。
　　“当老师多好啊，每天和学生在一起心态都会变得年轻，而且你还可以考公务员啊，到时候比你原来的工作还好。”
　　“嘻嘻，”苏果将一块西瓜叉到宋明口里，“你说对不对？”

　　宋明自然依她：“对对，你说得都对。”

　　叶亭被她这一番言论逗笑：“借你吉言了。”
　　“哎对了，市二中有点偏啊，好像没有直达的公交和地铁。”苏果胳膊肘捅捅宋明，“你不是有辆闲置的电动车吗？骑过来用用呗。”
　　叶亭笑着说不用。
　　“要的，现在天气热，打车要不少钱呢，反正他那车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别客气了。”

　　叶亭这两天在恶补中学的内容，并在网上找了些面试的技巧。
　　中学内容相对简单，她做记者的这些年也经常接触一些外文报道，加上林微的关系，她对这次的面试很有把握。
　　但一大早，苏果就给她煮了两颗鸡蛋。
　　“我妈妈说吃两个鸡蛋能给人带来好运气。”

　　市二中在南丰区，离她这儿□□公里，不算远，骑上电动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她估摸着时间，给黄副校长打了电话。
　　黄副校长四十多岁，人不高不胖，看起来很有领导风范。
　　“微微给我打过招呼了，不过该有的程序还是要走，你沉下心，冷静应对，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
　　叶亭道了谢。

　　叶亭并不惧面试场面，二十分钟试讲和提问环节都大方得体。
　　两天后，她接到入职通知。

　　“……初二（3）(4)班，上个月他们班英语老师辞职，我们学校老师本来就少，所以招人招得急。本来是要统一九月入职的，但这不还有一个多月就放假了吗，你就当是实习，不过该有的待遇都会给你，下个学期再办手续。这儿是办公室，”
　　初二的教导主任赵主任向她介绍情况，赵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材微胖，在学校工作十多年了。
　　“你的课表在桌上，周一就过来上班，还有其他问题吗？”
　　“暂时没有了，谢谢赵主任。”
　　“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遇到问题可以和我说。”赵主任推了推眼镜说。
　　她对这个新来的老师还是挺有好感的，给人的感觉是不卑不亢，处事淡然。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讲话的时候站在离她一人远处，对她的交代都很认真地回复，时不时提几个恰到好处的问题。不会给人距离感，也不会让人觉得迎阿。

　　这个办公室有六张桌子，就在教学楼里面，靠右第三张是她的，整个工作环境很敞亮，明净。
　　因为周日的缘故，办公室里没有人，她整理了下桌面，然后关上了门。刚刚赵主任给了她一把钥匙。

　　市二中不算大，有三栋教学楼，在校师生一共两千五百多人，每个年级十六个班，各占一栋楼。

　　教学楼从前到后叫厚德楼、修远楼和致真楼。初二教学楼便在中间。

　　她草草逛了下，便回去了。

　　许是对教师这个职业带有敬畏，她昨晚备课到很晚，且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天微微亮就醒了。

　　老实说，她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的。对于教师，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上大学以前。大学老师的任务就是上课，上完课便可以离开。而中学老师还要关注学生的方方面面，她不确定，能否胜任这份工作。

　　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来了两个老师了。一个年轻点的男老师是3班的数学老师，叫李运，另一个女老师是4班的班主任，欧阳珊，教语文。
　　过了会儿，其他老师都断断续续来了，钱老师和余老师，最后来的是赵主任，也是3班的班主任。
　　这些老师除了李运，其他老师最年轻的也有三十岁。看起来都很好相处，甚至还有一个英语老师主动传授她教学经验。教她对学生不可太亲近，也不要太严厉。叶亭一一收下。
　　第一节叶亭没课，伏在桌上写教案。
　　第二节是3班的课。
　　一打下课铃，叶亭便带着课本去了教室。走廊上站了许多同学，见她走过都窃窃私语。
　　这些孩子们正处在好奇爱玩的阶段，学校没什么娱乐，一点小事都能成为谈资。
　　她面不改色，径直走到教室。
　　等打了上课铃，班上同学叫了都到齐了，她开始做自我介绍。
　　面对台下大大小小几十双求知的眼睛，说不紧张是虚的，有几次讲话都错了词。
　　但她也是经过场面的人，很快调整好自己，不疾不徐地讲起来。
　　到第四节上4班的课时她已经适应，只是看着教室后面空着的座位时，她问了一句。
　　班长蒋宏飞站起来，说：“老师，陈桐经常不来学校，就算来了老师也不管她的。”
　　听到陈桐这个名字，叶亭还愣了下，反应过来，她又问陈桐为什么不来上学。
　　蒋宏飞说：“她有病啊。”
　　随着他说完这句，底下有几个同学发出哄笑，继而窃窃私语。
　　十几岁的孩子，情绪都摆在脸上。叶亭做记者几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这些同学好像都不喜欢这个叫陈彤的同学。
　　她摆了摆手，叫蒋宏飞坐下。
　　因为有了这个小插曲，下课的时候拖了会儿堂。
　　回到办公室只剩了李运一个人。
　　李运看她放下书本，发出邀请：“叶老师，一块去吃饭吧。”
　　李运长得高高瘦瘦的，面容白净，笑起来露出一颗虎牙，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叶亭有些犹豫，然后笑了下：“好啊。”
　　二中的老师和同学是共一个食堂的，因为食堂外包，菜色还不错，大多数老师选择在食堂吃。
　　“怎么样，还习惯吧？”李运问她。
　　“挺好的，同学们都很听话，”说道这，叶亭有些不好意思，“一开始我还怕学生们太调皮。”
　　李运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那是你刚来呢，学生们还没摸清你的套路，等时间一长你就会知道了。”
　　“是吗”叶亭笑笑，没说什么。
　　李运很健谈，告诉她班上哪些学生学习好，哪些学生很调皮，哪些学生可以重点关照，又跟她聊了些学校趣事，语言幽默风趣，相处起来让人愉悦。

　　下午五点下班，叶亭走出教学楼被李运叫住：“叶老师，需要我送送你吗？”
　　李运的住处与叶亭顺路，在她的入职信息上他看到了叶亭的地址。
　　“不用了，我骑车来的。”叶亭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
　　李运耸耸肩，“那好吧，注意安全。”

　　叶亭没有回家，她去了雨石巷。
　　下午的时候她问了欧阳老师关于陈桐的情况。
　　“那孩子……管也管不过来，在学校经常打架滋事，有时候无缘无故就说别人欺负她，狠起来要两个老师才能制住，”欧阳老师指了指脑子，“听说是以前受过刺激，这儿有问题。”
　　“那她父母不管么？”
　　“她没父母，只有一个哥哥。外地人，在这儿开一家饭店。”
　　叶亭的心忽然砰砰跳起来：“她哥哥，是不是叫陈越？”
　　欧阳老师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你们认识？”
　　叶亭点了点头。
　　欧阳老师一拍大腿，“那感情好啊!”
　　对上叶亭疑惑地目光，欧阳老师解释道：“那孩子从外地转过来的，初一念了两年，初二也念了两年，照这么下去初三不用说，肯定考不上高中。自己不读也就算了，打架滋事你知道多少家长来这儿投诉过么？要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制度在这儿摆着，学校早把她开除了。”
　　欧阳老师顿了顿，“我也是为她着想。既然你们认识，不如你去劝劝她哥哥，让陈桐念个中专比在这儿强。”
　　“……你们以前劝过？”
　　欧阳老师喝了口茶，一时间说了这么多话她的嗓子有些干：“劝过，怎么没劝过？陈桐倒是没什么意见，难搞的是她哥哥。”
　　“你别说，他哥哥看着人高马大的，倒也放得下姿态。每次陈桐惹了事都来和校领导求情，我这个外人看了都心酸，不过，”她话锋一转，“看着好说话，但唯独对陈桐退学一事寸步不让，很多老师做过他的工作，都被他客气的话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