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他》图吹

4、第 4 章

　　周一上班时叶亭敏锐地发现气氛有些奇怪。
　　她奇怪地问:“怎么了？”
　　柳琴阴阳怪气:“这不是没事么？活蹦乱跳的。”

　　王萍萍瞪了她一眼，对叶亭说:“叶姐，刚领导说你请一周假，大家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儿呢。”

　　叶亭捏了捏手心，呵，动作真快。
　　她面无表情，“哦，是出了点小事儿，不过现在好了。”
　　王萍萍见她脸色不好，撇撇嘴，没有说话。
　　叶亭回到座位，准备工作，蓦然发现文件已经不见了。
　　*
　　“哎呦，小叶，”领导笑眯眯地让她坐下，“这可就是你不对了，你怎么不说你是程总的女儿呢”
　　“昨晚上程总向我打了电话，说你身体不舒服，让我好好关照你，你看你怎么又跑过来了呢？”领导双眼眯起，脸上的肉将眼镜往上挤。
　　这个小叶平时太低调了，如果不是程总亲自打电话给他请假，他还不知道叶亭居然是程总的女儿。
　　“……我只是有一点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叶亭说。她本是来质问的，但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不管说什么领导都一副好脾气为她着想的样子。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最主要的是奋斗事业，但也要爱惜身体，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反正请假条我已经给你交上去了，你就安安心心在家休息。”

　　叶亭有气无处发。

　　*
　　“叶记者。”有人在背后叫住她。
　　从电视台出来，叶亭随意跳上一辆公交车，在某一站人群蜂拥而下，她随波逐流，下车才发现那是一个旅行团。她看着不远处庄重森严的寺庙，抬腿跟了上去。
　　叶亭以前来过，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四处走。
　　再停下的时候眼前矗立一座白塔。白塔痕迹斑驳，甚至遍布青苔，侧面有不知名的植物蜿蜒而上，交织成网。
　　有种历经岁月的沧桑和寂寥。

　　她停了脚步，准备往回走。
　　没想到会碰见陈越。
　　“陈老板。”她淡淡地打着招呼。
　　“没想到真的是你，我还怕叫错人了。”陈越朝她走过来，刚刚他出来的时候瞥到一眼，感觉有些眼熟。
　　她穿着和那天一样的衣服，白色的不规则衬衫和黑色的半裙，只是原本扎起的头发被放下。在阳光下，她的皮肤接近苍白。
　　有种墨守成规又冲破篱蕃的美。

　　“你来这游玩？”他刚刚往四周看了下，并没有摄像机。

　　叶亭摇了摇头。
　　见她不欲多言，陈越没有追问。
　　“一个人？”
　　叶亭点点头，正想反问他，后面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哥哥”。
　　陈越扬了扬下巴，叶亭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穿着碎花的裙子，正从白塔里走出来。

　　叶亭意外，没想到他有个这么小的妹妹。
　　“哥哥。”女孩又叫了声，紧紧牵住陈越的手。眼睛直勾勾盯着叶亭。
　　叶亭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善和戒备。
　　“这是我妹妹。陈桐。”
　　陈桐扯了扯陈越的衣角，陈越摸了摸她的头，对叶亭说“失陪。”然后拉着陈桐走过两步。
　　叶亭将头转向别处。一阵风吹过，有汗凉透的舒爽，陈桐忽然大叫了声，她看过去。
　　旁边有一颗树，细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在他们身上。如果忽略女孩的表情，应该是一副很温馨的画面。
　　陈桐似乎有点负气，推了他一下，踢走了脚下的石子，转过身，面朝树干。
　　陈越看起来并不恼，半蹲着哄她，过了一会儿女孩才别扭地转过身。
　　看着那么高大粗犷的一个男人，哄起孩子来却温柔细致，没有丝毫不耐，内心应该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吧。叶亭想。

　　他直起身，对叶亭还站在原地有些意外，陈桐还紧紧牵着她的手，介绍说：“桐桐，这是叶……？”话到嘴边，陈越忽然忘了她叫什么。
　　他有些抱歉地看着她。
　　“叶亭，你可以叫我叶姐姐。”叶亭笑着对陈桐说。
　　陈桐转过头去，一声不坑。

　　叶亭有些尴尬，但饶是她再没眼力，也看得出女孩似乎有些不对劲。她没有探究别人生活的习惯，还是笑着说：“没关系。”
　　陈桐有扯了扯他，他有些为难地对叶亭说：“叶记者，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叶亭应了声，站在原地看着陈越牵着陈桐的手离开。
　　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陈老板。”
　　陈越转过身来。
　　“那晚我借了你的伞，什么时候还你？”
　　陈越皱着眉头，似乎在回想。片刻后，他想起来，内心感叹真是巧。
　　“你顺路的时候可以把它稍过来，还有，”他笑着说，“我的朋友都叫我陈越。”
　　叶亭也笑着回：“陈越，我的朋友也叫我叶亭。”

　　陈越和陈桐出了寺庙，周围没有什么饭店。陈越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肯德基。
　　“明天就去上课，好吗？”
　　陈桐咬着吸管，摇了摇头。
　　“你不是答应我，过完今天就回学校吗？”
　　“……”
　　“陈桐，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

　　“那你答应我，明天去郑医生那里，好吗？”
　　“……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你嫌弃我是个麻烦是不是？我总是拖累你，”陈桐越说越激动，尖利的嗓子吸引不少人往这边看过来。
　　“不去不去，桐桐乖，”见她情绪似乎又要失控，陈越急忙安抚她。
　　“……我不喜欢那些人，我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不想和他们说话，他们都是坏人，他们都要害我……”

　　陈越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
　　苏果正在做直播，她戴着兔子耳朵，穿着lo裙，梳妆台上摆了一水儿的瓶瓶罐罐，对着镜头“……往颧骨周围轻轻抹开，然后用腮红刷蘸取粉色的，轻轻往上斜扫，你们看，这样是不是好看很多？”

　　屏幕上刷了很多消息，她挑了一些，然后回复。看了看时间，她说：“今天超时了，就先到这儿吧。”

　　她关掉电脑，换下身上的装备，敲了叶亭的门。
　　叶亭已经两天没上班了。

　　起初她很好奇，叶亭只说没什么。虽然她这么说，但苏果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叶亭，我们出去玩吧。”她央求叶亭，“今晚我男朋友唱歌，你陪我去看看呗。”

　　叶亭知道她是好意，主播是她的副业，她还是一家机构的舞蹈老师，出去的时候总是要和她说一声，借着机会和她聊天。她有些感动，对这个只认识了几天的姑娘。

　　“等等，”快要出门的时候叶亭说。
　　苏果看她折返回去，站在门口等她，不一会儿，她的手里拿着一把伞，那种老式的，陈旧的黑伞。
　　“天气预报说今天不会下雨啊。”
　　“这是还给朋友的，”她说。
　　这两天她没有出门，也就没有还伞。

　　她们先去了雨石巷。小小还记得她，说：“姐姐，你把伞放那儿就成。”
　　叶亭将伞给她，笑说：“你们老板呢？”
　　听到小小说陈越不在，叶亭默了会儿，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那，我们先走了，替我谢谢他。”
　　“没事儿，我们老板经常借伞给过路的行人，”小小说，“你们吃饭了吗？要不要吃点，我们店的饭很好吃的。”
　　叶亭拒绝了，来时的路上她们已用过晚饭。

　　虽然白天燥热，但是五月份的晚上是最宜人的。有时候微风吹过，空气里散发淡淡的清香，让人心生懒怠，将白天的烦恼忘光，恨不得席地而坐，一个人，默默地感受。

　　苏果似乎找不到路，手机里的导航提示音一直在响。
　　她不好意思地说：“宋明和原来的酒吧解约了，今晚是他第一次在新酒吧演出，我没去过。”
　　叶亭了然，怪不得她今晚打扮得这么隆重。苏果穿了一件墨绿色的吊带长裙，化了浓妆。这一路没少有人往这边看。

　　最后叶亭看了路线，是一家叫“爱琴湖”酒吧，离这儿不远，她认路。

　　许是工作日的原因，酒吧里人并不多。
　　台上有一支乐队唱外文歌曲，叶亭看了看并没有宋明。
　　她们坐在方桌旁，问过叶亭的喜好后，苏果叫了一杯酒和果汁。
　　苏果有点兴奋，坐了不过十多分钟便说要失陪。
　　她无所谓地点了头。
　　昏黄的灯光打在玻璃杯上，映照流光溢彩的色彩。叶亭目不转睛盯着，直到那一抹色彩溜走，她才端起抿了一口。
　　辛辣入喉。
　　她很少喝酒，人压抑得久了，总是要找到一个宣泄口。而她只是想在这个合适的晚上，这个合适的地点，稍稍放纵。
　　气氛忽然躁动起来，台上换下一支乐队，主唱声嘶力竭的吼着一首摇滚歌曲。台下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欢呼。
　　叶亭歪着头看过去，其中一道色彩斑斓的身影叫得最卖力。

　　热恋的小情侣们都是这样，在每一个有意义的小日子里都希望能牵着彼此的手，许诺下一个美好的明天。

　　她淡淡得笑了下，然后转过头去。

　　不知过了多久，台上忽然有人叫着：“苏果！苏果！”
　　苏果快步走过来，喘着气说：“叶亭，刚刚上面有个抽奖活动，被抽中的人只要上去唱一首歌就能拿到奖品，”她央求道,“你知道我唱歌不好听，你替我去好不好？”
　　有次苏果直播的时候她去看了下，苏果让她给粉丝们唱首歌，她唱了两句，苏果说她唱得很好。
　　“这……”她有些为难，不是她不愿意帮忙，只是她不擅长在这样的场合。她耐不住苏果的请求，硬着头皮上。
　　她选了一首歌曲，宋明将麦克风交给她，带头在台下叫：“苏果加油。”
　　叶亭紧了紧手，闭上眼睛。
　　就这样吧，给自己一个放纵的晚上，将所有的事情丢到脑后。过了今晚，她就告诉程敬，然后重新开始。
　　人就像一只蜘蛛，为了生活每天勤勤恳恳地织网，有时候被一场雨，一场风吹得支离破碎。
　　但是生活还得继续。人活着，不只为了一张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