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他》图吹

3、第 3 章

　　一直到周五晚上，任务终于完成，叶亭舒了口气，周末终于不用加班。
　　母亲叶蓉给她了打个电话，问她周末有没有空。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问:“那周六晚上回家吃饭吗？”
　　母亲的声音有些惶惶，“你都几个月没回家了。”
　　叶亭答应了，不忍拒绝母亲的请求。

　　周六叶亭本想好好休息一天，八点的时候屋外传来搬动重物和人说话的声音。想起前两天房东说起今天有人搬进来。
　　叶亭一下毫无困意，想着应该出去打个招呼，又不知对方性别，怕此时身着睡衣有些不妥。
　　正踌躇的时候房门被敲响，叶亭思考不急，扒拉了下头发便打开了。
　　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穿着吊带热裤，素面朝天，头发有些凌乱，额头冒着细汗，看来是新来的租客了。她有些懊恼:“是叶小姐吧？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关系，有事吗？”
　　她咬了咬下唇，说:“我的柜子在门外卡主了，我一个人搬不进来。”
　　叶亭懂了，微笑:“没关系，我帮你一起吧。”
　　是个一人多高的衣柜，楼梯处有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搬着一个大的箱子，箱子没处放，被衣柜挡住去路。
　　衣柜看着不大但很有分量，两个女人搬进房还是有些吃力。
　　她们放好衣柜，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也将箱子放下，苏果向她道谢，说:“谢谢叶小姐，我叫苏果，大家都叫我果果。”
　　叶亭扯了下衣服，说:“不用客气，叫我叶亭就好了。”
　　男人在她们讲话的间隙拿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喝起来。他穿着黑短T和工装裤，脚踩一双高帮帆布鞋，手臂有纹身，左耳戴了耳钉，看起来不像搬家公司的人。
　　苏果看出她疑惑，将男人拉过，说:“这是我男朋友，叫宋明。”
　　叶亭点了点头，心里浮起忧虑:“你们是两个人一起住吗？”
　　“不是，他住别处，”苏果解释。

　　底下还有东西要搬，苏果和宋明很快又忙起来，叶亭无所事事，洗漱完毕便去楼下买了早餐，然后在房内看书。

　　临近中午的时候叶亭准备做午饭，宋明早就离开了，苏果在房里鼓捣着什么。

　　叶亭多做了一个人的饭，邀请苏果一起。
　　苏果今年二十三，长相可爱，是一家平台的签约主播，男朋友是酒吧驻唱歌手。她能说会道，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就好像和叶亭是久别重逢。
　　一听叶亭是电视台的记者，苏果更是缠着她问这问哪，最后央求她有机会帮她拿偶像的签名。
　　叶亭虽然不负责娱乐这块，也表示有机会的话会帮忙。苏果听了开心，主动帮她刷碗。

　　下午两点，叶亭坐公交回家。她家在城郊，公交要一个多小时，她没玩手机，就这么干坐这，偶尔转过头去，看窗外飞逝的风景。

　　叶亭从公交站一直走到程宅，张妈先看见她，热情地迎上去：“亭亭回来啦。”
　　张妈是程家的保姆，自从她来到程家她就在这。

　　程家住的是一栋三层的小别墅，外面绿化做得很好，还有两颗高大的香樟。

　　她进门，叶蓉早就给她备好了换的鞋。“我妈呢？”
　　“在厨房呢，太太说你要回来，一早上就叫我去买菜，都是你爱吃的，这不，从中午一直忙活到现在。”
　　叶蓉听到动静出来，叶亭叫了一声，叶蓉让她进去坐，将洗好的水果端给她：“你说你，这么久也不打个电话，最近工作还顺利吗？”她摸了摸叶亭的脸，“我怎么瞧着瘦了一圈呢？我就说你不要做什么记者，刮风下雨都要出去跑，又没人给你做饭，当初你就应该听我的……”叶蓉还想说什么，又怕女儿不愿听，呐呐着住了嘴。
　　毫无疑问，叶蓉是极漂亮的，穿着打扮一下就像八十年代的歌星，今年的她四十六岁，可良好的保养让她看上去年轻了十岁。戴着全套的珍珠首饰，据说是程敬托人从国外带的，真正的上品，看起来雍容华贵。反观叶亭，一张脸太寡淡了些，如果硬要说出一个点，大概只有眼睛有几分相似。
　　叶亭记得以前念书的时候叶蓉不止一次说过如果她的相貌多随她些该有多好。叶蓉平生自恃美貌，脸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砝码。

　　叶亭剥了跟香蕉递给母亲，又给自己拿了一根，细细宽慰她。

　　叶蓉知道女儿从小话不多，看着温顺，实际很有主见，当初考大学选专业，一意孤行学了传媒。后来找工作，考了几次才考进电视台，从基层做起，从没和她叫过苦。
　　以前总觉得她吃不消了便会回来求助，但是一次也没有，甚至将大学所有的花费都还给了她，后来她明白了，她这女儿不仅是犟，更是一种无声的对抗。
　　叶蓉叹了口气。

　　大概五点多钟的时候，程敬回来了，叶亭站起来，等他换完鞋，有些局促地叫，“程叔叔。”
　　程敬向她点了下头便进了书房。
　　程敬是本市一家企业的董事长，公司上市多年，多年商场的浸染让他不威自怒，加上他从不亲近叶亭，导致她很怕程敬。

　　程家的规矩：食不言。
　　叶蓉准备了一桌菜，因为有程敬在，叶亭味同嚼蜡。
　　叶蓉不住往她那边瞧，叶亭几乎只夹她眼前的那道菜。

　　程敬先吃完，在沙发上看起了报纸。叶蓉这才敢向她靠近，给她夹了几筷菜，又给她盛了一碗汤，小声说：“多吃点。”

　　等他们吃完，张妈出来收拾桌子，叶蓉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叶亭估摸着时间，犹豫是走是留。

　　“你工作几年了？”程敬忽然开口。
　　“快四年了。”叶亭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
　　“你觉得你适合这份工作吗？”
　　“……还好吧。”她斟酌着措辞。
　　“还好？混了四年还在初级记者的岗位上，每年和刚来的实习生做一样的工作是还好？”程敬眼睛没有离开报纸。
　　“……”叶亭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他知道程敬看不上她，但心里一直有根线，提示自己要守住自尊。
　　她迫不得已上了这条路，但一路走下来，也有点舍不得路上的风景。

　　程敬喝了口茶，“你上不会讨好领导 ，下不会拉拢同事，连唯一能走的捷径也放弃。我早就和你说过，电视台太复杂，你的性子太过执拗，为人处世，首先要学会圆滑。”

　　叶亭没说话，沉默一阵，程敬又放下一颗炸弹：“你当初为什么学传媒我知道。”
　　叶亭的脑子嗡地一声响，内心涌起一阵不安，夹杂着她不愿意承认的羞耻。她尽力放缓呼吸，指甲抠着掌心。
　　有些尘封的往事，她以为早就随风而散了。

　　“我认为一份教师的工作你更能胜任，或者我可以出资，你想想开个什么店。”
　　“……我……，”她费力地开口，声音好像从石缝里挤出来，干涩、无力。

　　“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一周之内告诉我你的选择。”

　　他并不是给出建议，而是命令。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随意决定别人的命运。

　　程敬将报纸翻到背面，“今晚就在这住吧，你妈去给你收拾房间了，有空多陪陪她，别让她伤心。”

　　叶亭坐在沙发上，不知多久，叶蓉推了推她，“这孩子，想什呢这么入迷？”
　　叶亭意识回笼，程敬已经离开了。她神情有些疲惫，叶蓉当她是累了，让她去楼上休息。

　　晚上叶蓉穿着睡衣来她房间和她一块睡。她生活单调，平日就是和几个朋友逛街打牌，加上母女很久没有这么亲密过，叶蓉兴致勃勃，拉着叶亭不断讲话。
　　“你在单位经常做什么呀？我经常看电视也看不到你。”
　　“前段时间家里飞进一只受伤的鸟，我给它包扎上药，本想让它多陪我几天，可是看它可怜，我又叫张妈放了。”
　　“亭亭，你说鸟也像狗一样有灵性吗？”

　　……
　　即使叶亭很多时候只是“嗯”一声也打消不了她讲话的热情，叶蓉滔滔不绝，又是回忆她小时候又是想像她未来结婚的情景。
　　叶亭情绪渐渐瓦解，终于忍不住，扑倒她怀里闷声哭泣。
　　叶蓉不知道她怎么了 ，有些慌乱，最后抱住她，轻轻拍，嘴里哼着不知什么名字的歌曲。

　　叶蓉很爱她，叶亭知道。小时候她考了一百分，妈妈能炫耀得让整个巷子的人都知道，大夏天的口袋里只有一块钱也只买一只奶油味的雪糕，过生日的时候整个巷子的小朋友都来她家吃蛋糕。渐渐长大了，到了初中，学校里有小混混欺负她不管多忙，妈妈都会每天接她上下学。那时候所有人都羡慕她有这么一个漂亮又善良的妈妈。即使到了现在，她也将程敬给的大部分钱替她存了起来。

　　只是高中转学后，班上好多人都说她妈妈是小三，是狐狸精。而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抛弃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