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他》图吹

12、第 12 章

　　听到叶亭的话，万坤妈妈情绪平静了些，她将两把椅子移过来，说：“老师，你们坐吧。”
　　叶亭道谢，坐了下来，问：“你怎么知道是一群人呢？”
　　“这还不简单么，虽然他不说，但一个人那能将他打得这么惨？”
　　叶亭干笑一声，是她傻了。万坤有一米六多，微胖，力气肯定不小。
　　“那为什么说是校内人士？”

　　万坤妈妈叹了口气：“叶老师，你不了解我们万坤，这孩子从小老实本分，从来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所以小学的时候也经常被同学欺负。现在如果不是他不同意，我是每天都要送他上下学的，但是每天上学放学我都看着时间，周末就在家里写作业，去哪里都要和我说，他那里敢也没空去招惹那些社会人士啊！一定是学校有些人看他不顺眼，找机会打他。”
　　“……万坤，”叶亭转向病床，“是学校里的人做的吗？”
　　万坤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没有回答她。
　　“老师，你要相信我，这事儿错不了，他肯定是不敢说，怕那伙人再寻仇，放心坤坤，只要找出那帮人教训他们就没事了，啊。”
　　李运没有坐下，他在一旁听她们谈话，左手时不时摸摸下巴，“万坤，你是在学校里被打的吗？”
　　万坤还是沉默。她妈妈急道：“坤坤，你说话啊，是在学校里吗？”
　　万坤眼睛动了动，说：“是在学校外面。”
　　“那是在学校附近吗？”叶亭马上问。
　　万坤小声说：“在学校后面的废楼里。”
　　市二中后面有一栋废弃的大楼，以前是个厂房，后面工厂搬走了，因为很老旧，传言说要拆了重建，但一直没动工，就这么一直废弃着，平时没什么人会过去。
　　万坤妈妈显然也知道这个，她惊讶道：“你去那里做什么？”他们家与大楼的方向相反。
　　万坤又沉默了。
　　叶亭问：“……万坤，你是不是认识他们？”
　　“坤坤，你要是知道是谁就告诉妈妈啊，不要怕，妈妈肯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万坤还是不说话，到急得他妈妈团团转，对叶亭说：“叶老师，这事绝对是学校里的人做的，你一定要帮我查出来是谁！”
　　“您别着急，”叶亭说，“发生这种事我们老师心里也不好受，我们老师平常可能太过关心学生的成绩了，对别的方面有些疏忽了。但是您看，这事现在还没什么头绪，万坤又不愿意说出来，查起来肯定要费时间的，不过你放心，如果查出这事是学校里的人干的学校必定会严肃处理。”
　　万坤妈妈不依不饶，“怎么严肃处理？这可不是写份检讨就能过去的。”
　　叶亭顿了顿，这事到底是不是归学校管还两说，在校外出的事学校理应是没有责任的，但又不知道那伙人到底是校外人士还是校内人士，虽然她心里上倾向于后者……
　　“学校肯定会秉公处理的，只是人还没找出来，责任还没划分……”
　　“责任划分？”万坤妈妈声音大了起来，“难不成我们万坤被打的一方还有责任了？你们学校讲不讲理啊？我都没追究学校失察的责任已经不错了，你们还有追究万坤的责任？笑话！”
　　叶亭这才体会到赵主任说的万坤妈妈难缠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事情到底怎么样还是要查清楚再判定，你放心，只要查出来了，责任该的谁担就是谁担，学校绝不会偏袒谁……”

　　出去的时候李运见她舒了口气，笑道：“怎么样，这差事不好做吧？”
　　“是啊，”见学生家长比见领导还费劲，不过这趟也不是全无收获。
　　“习惯就好，”李运说，“做老师免不了要处理和学生家长的关系，这也是门功课。”
　　叶亭点头，说：“你对这事什么看法？”
　　李运想了下，“你觉得是他们班的人干的？”
　　“不确定，但是十有八九。”她昨天刚套出来万坤的话，放学他就被打了，只是没有证据，万坤也不说出来，猜测就是猜测。
　　叶亭心里很内疚，不管怎么说，万坤几乎就是因为她才会……

　　见到他们回来，欧阳老师马上过问情况。
　　叶亭和欧阳老师说了她的推测，一开始她并不相信，但是有了李运的作证，即使再怎么怀疑，也信了一半。
　　虽然欧阳老师平时经常说这群学生调皮，但做班主任的，与这些学生们待的时间远远大于自己的女儿，长时间的相处，对班级怎么会没有感情？她也是将他们当半个孩子对待，忽然有一天有人对她说你养得孩子都是坏人，这叫她怎么不痛心。
　　“我知道了，我会和主任说，这事会查到底的。”
　　叶亭点点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同学们，老师要说个事。”最后一节课刚打下课铃，欧阳老师走到班级里，双手撑在讲台上，“你们知道我们班的万坤同学今天为什么没来上课吗？”
　　下面的同学有的摇头，有的在收拾东西，有的在赶作业。
　　欧阳老师敲了敲桌子，板着脸扫视了班里一周。这些人都感觉到班里的低气压，慢慢都放下手中的东西。
　　“既然你们说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昨天放学的时候，万坤同学在外被人打了，有人看见了，给我写了匿名信，”她顿了顿，“现在我己经知道是谁了，希望这位同学能站出来承认错误。”
　　欧阳老师面无表情，看着同学们窃窃私语，又慢慢停下。
　　过了好一会儿，欧阳老师说：“如果这位同学想通了就打我电话，我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只要承认错误，学校会宽大处理，如果要等到我把他揪出来，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欧阳老师又等了一会，对着蒋宏文的方向，说：“班长和我出来一下。”
　　蒋宏文随欧阳老师下楼，站在教学楼前的桂花树下。
　　蒋宏文个子矮且瘦弱，但一直坐在后排，开学时老师想把他调前，他说要把前排位置留给近视的同学。
　　即使欧阳老师一直没说话，他也很坦然地站着，丝毫没有一点学生面对老师的怯弱不安。
　　“我听说，班上的同学经常欺负陈桐，想把她赶出班里？”欧阳老师一直盯着他，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
　　说实话，欧阳老师一开始对蒋宏文是不喜的，总觉得他太阴沉，缺少少年人的阳光。但是竞选班长时，他几乎得了全票，这让欧阳老师一度怀疑自己看走了眼。一个阴沉的人，怎么会人缘这么好呢？
　　不过，不得不说，蒋宏文能力很强，他们班次次评优秀班级，交代他的事从来不用过多操心。他自己的学习成绩也十分不错，几乎次次都有年纪前三。
　　钱雯经常开玩笑说让蒋宏文转到他们班当班长。

　　“没有的事，老师您是从哪里听来的，班上的同学都很团结，这种事情不可能会发生在我们班。”没有停一秒，蒋宏文很快否认。他微微昂起头看着欧阳老师，眼神认真得很。
　　“是你不知道还是你撒谎？这是学校老师查出来的不可能有错。”
　　蒋宏文耸耸肩，“欧阳老师，学校那个老师会比您更熟悉我们班？连您一点不知道的事他怎么就如此确定？反正我能肯定这种事情不可能会发生在我们班上，不信，你去问问其他同学。”
　　欧阳老师见他如此笃定，一时没话反驳，心里也不禁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是啊，叶亭才来几天？对于4班，她不可能知道得比自己更多，会不会是她搞错了？如果她查出来了，没理由不知道是谁做的啊？
　　但是蒋宏文，会不会是他也不知道，但是出于维护同学的心里才信誓旦旦的呢？
　　脑子转了一圈，欧阳老师也没得出来结论。但她面色不显，继而又问道：“那你知道万坤被打一事，你知道什么吗？他平时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
　　蒋宏文说：“万坤为人和善，不太可能会和什么人结仇，不过……”
　　“不过什么？”
　　“他有时候会去网吧，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人做的。”
　　欧阳老师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等等，”蒋宏文刚走了两步，欧阳老师叫住了他，“我问你的事儿不要说出去。”
　　“知道了，老师。”蒋宏文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着，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还没放学，陈越就在楼下等着了。
　　他倚着车身，透过窗口，可以看到这些年轻有朝气的学生们身体板正地上课，教室飘出老师们略显古板的声音。
　　他看了会，觉得无趣。随即目光悠长地望着天际，不知道在看或想些什么，也许是那些学生时代的荒唐时光。
　　他少时荒唐，不务正业，虽然厌恶学习但是喜欢去学校，热衷于和狐朋狗友们惹是生非。学校不止一次说要把他开除，他不以为意，但老爹一次一次腆着脸去找学校领导说情，后来初中毕业又东挪西借凑了择校费送他去县里最差的一所高中，让他好歹有个书念。

　　后来不知怎地，高中的时候发了力，考上一所三本，好歹也是个大学，老爹高兴了三天。那时候老爹经常和他说，好好念，将来考上大学，找份体面的工作，等自己老了也能帮扶一下弟弟。
　　“呵，”陈越自嘲般笑笑，低下头碾了碾脚下的石子。
　　想想现在，腆着脸的变成了自己，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吧。
　　也不知道作了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