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圮》鹤隐楼

3、第 3 章

　　傅郁死气沉沉的脸终于浮上夸张的神色，几乎是用尽了五官的极限来表达自己的荒唐之情。
　　他瞪圆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质疑道：“……我，永生？”

　　“是的。”
　　星斗平静地看着他。不知是不是少年的错觉，他从这位暂且可以称之为「神明」的男人面容上看出了一丝哀伤。

　　“你坠落到了宇宙的边缘，傅郁，”星斗的声音沉得像要将他压垮“也许你会更愿意把这里当做众神的囚笼。但数个世纪以来，我们都称此地为宇宙阁楼。”
　　“两万年前，地球的第十一个文明消失，我们被驱逐出起源地，在宇宙规则之外的虚空建立了这所牢笼。”
　　“它束缚我们，让脱离神掌控的文明得以自由生长。”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是你第十万次寻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间缩短了大半，像是有一段空间莫名消失，傅郁只是闭了闭眼，再回神时就已将星斗长如翼的睫毛看得一清二楚。而星斗却只是怅然地直视着他，声音一点点流入他耳中：“自万物伊始以来，你就不愿意拥有生命。你称这是上帝的玩笑——虽然我们都知道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你在每个文明中轮回，像引诱黑暗的恶魔，无论你生得如何灿烂，都抵不过死亡对你的吸引。”
　　“我本以为，现在这个……普通，孱弱的文明应是你的归宿……”

　　“你认识我很久了？”

　　“久到能数清你轮回的次数。”

　　傅郁垂着头，他知道星斗还有很多话没说，但他不知道自己能够接受多少。
　　许久，他才以绝望的姿态问：“所以，我为什么可以永生？”

　　“这是你给自己下的诅咒。”
　　“在第九个文明时，你作为最后的巫师被猎巫行动烧死在寒河岸边，死前你向自己及宇宙种下了世上最伟大的诅咒——当你进入第十万次死亡时，你将获得永生，而整个宇宙都将为之枯萎。”

　　星斗蓦地抬起手，苍白的手指自傅郁颊边轻擦而过，最后停留在他的眼皮上，“所以我把你带进宇宙阁楼，在这里，所有神明皆为凡人。”
　　“你所能看见，所能感知的，只有我。”
　　“抛却生命死亡及一切，我将是你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