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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5 章 ...

  •   窦离回到后院时已是深夜。
      院子里的古树少有人打理,枝叶横生,遮住了泠泠月色。幸而附近点了几盏府灯,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走了不多时,古树间透出一缕昏黄的光。窦离心下了然,那是必定是余宁给他留的灯。
      他甫一推开门,就见余宁斜躺在榻上打瞌睡。
      她身上的中衣单薄宽松,半截雪白的胳膊支着下颚,另一只手松松握着一卷书,只是那卷书隐隐有掉落之势。
      身上则搭着一条薄被,盖住了腰腹以下的部分,一双圆润细嫩的小脚丫子却露在外面。
      许是余宁觉得热,榻下虽放着冰盆,但额上却还是浮着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窦离看了一会儿,俯身抽走她手里的书,随手往榻几上一放。纤瘦的身躯顺势轻轻坐在榻沿上。灯火几欲燃尽,火光跳动几下,便灭了下去。
      月色又亮了起来,银霜冷光盈室,照在榻上也够他垂眸细看了。
      余宁瞌睡间松了胳膊,忽然觉得头撞到了床板,双眼未睁开,只拿手揉着额头。
      黑暗中有一只温暖的手覆上,将她吓了一跳。她定睛看去,见到那张熟悉的脸,不免松了口气,只余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吓着你了。”窦离看着那睡眼迷蒙的模样,好似有谁在他心里挠了一把,勾着他的手抚上余宁的脸颊。
      余宁清醒了几分,伸手覆住那只摩挲着脸颊的大手,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指尖的温柔,打趣说:“小素说我的脸很滑溜,官人觉得如何?”
      “嗯…肤如凝脂,冰肌玉骨。”窦离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情,食髓知味却也克己复礼。他自知白日已经荒唐过一回,现在还有一桩正经事情要处理,不能再纵容自己沉浸在温柔乡里。
      他握住余宁的手,温和地问:“怎么身边没个伺候的人,那两个女使不是一向寸步不离的么?”
      余宁脸一红,想起之前遣小素和惜儿进来伺候的一幕。两个小丫头都还是黄花大姑娘,替她梳洗的时候都憋红脸,说话时难得吐露了几句责怪。
      “夫人就不该纵着大人胡闹,白日宣淫,若是传出去,大人还没怎么,倒是先连累夫人的声誉。”小素替余宁擦洗胳膊的时候,心疼得几要落泪。
      她家夫人受封一品诰命,是天下官眷的典范。倘或有人传出去,今后如何在官眷中行走,又有多少人在背后戳人脊梁骨。
      惜儿也深有赞同,她们两个一向都是红脸白脸轮番上阵。小素都挑明了,她就只得宽慰几声:“大人和夫人许久未见,情不自禁也是难免。只是只这一次,下次夫人可得顾及着自己一些。看看,腰上腿上,都掐的青了。夫人,你就不疼么?”
      余宁头一回在自己的丫头跟前抬不起头,红着脸说:“还好吧。好了知道了,你们就别数落我了,我心里有数。”
      用过晚膳,偏生中途窦离沉着脸回来过一回,反倒让小素和惜儿又提心吊胆起来,生怕大人和夫人生分了,于是哄着余宁换了薄衫中衣,悄悄退去耳房里。
      所以,当窦离回来看到这幅诱人的景致时,余宁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她心中不由好笑起来,这两个丫头,未免有些杞人忧天。
      “我叫她们去收拾东西了,明早不是得走么。”她扯出一丝尴尬的笑意,转动眼珠,低下头看着他身上的衣裳。
      窦离挑眉,并不接话,余宁有些小习惯,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譬如,她每次撒谎的时候,总不爱看着对方的眼睛。
      “罢了,”他叹了口气,亲手将青纱帐掬起,问道:“可还觉得困?”
      余宁摇了摇头,掀开薄被,忽而想起自己还穿着薄如蝉翼的中衣,默默又将被子拉过来盖住自己。两个丫头非把成婚时做的中衣找出来,说是院子里就这么一件中衣,不穿就只能裸着身子睡觉了。
      她可不敢这么做,羞耻心作祟下,她只好硬着头皮穿了。
      正在她为衣裳苦恼的时候,窦离转身去匣子里取出一截烛火。
      他点了一盏灯,换来一室灯火通明。
      隔了一会儿,他忽而觉得身后没了动静,便怪异地转头。只见青纱帐下,余宁裹着一条薄被,双颊微红。
      他蹙眉说:“出这么多汗还裹着被子,是哪里不舒服么。”
      余宁忙说:“没事,我就是觉得官人的被子上有股味道,很好闻。”
      她家官人是什么人,这么蹩脚的托词,窦离自然是不信的。
      只是他愿意纵着她,所以从来不愿意拆穿她的小心思。
      窦离举着灯,往床榻走来。
      灯火照亮了寝室,绝尘出彩的脸渐渐引入眼帘。他见余宁貌有羞耻尴尬,双眸含雾似有心事的模样,逡巡间将一双眼睛移到了被子上。
      他想了想,忽而笑得带有几分了然。
      “阿宁有什么地方是看不得的?”窦离笑着说:“又不是没穿中衣。”方才夜色下,他看过一眼,眼下觉得余宁过于拘谨了些。
      他一向觉得,即为夫妻,偶尔调情也没什么,于是伸手去扯她身上的被子。
      他家小娘子的身子单薄,捂着被子不怕捂出病来么?
      两人扯着薄被抗衡了一阵,终是余宁败下阵来。
      薄被下的风景还真是旖旎多姿,看得窦离晃了神。他忽而觉得喉咙有些干涩,有些艰难的起身扯了扯自己的衣摆,背过身去:“……小妖精,哪里找出来的?”
      这件中衣,他是知道来历的。
      薄如蝉翼,通透迷人,就如同无形的春0药。但凡是男人,就没有无视的可能。原本这是大婚前余姚公主命织娘赶出来的,用的丝线是西域进贡来的冰丝。余姚公主性子简单,以为用最好的丝线就能做出最流光溢彩的衣裳来。
      可谁知,她想岔了。
      等织娘神色怪异地呈上来时,余姚公主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偷偷塞给余宁的。因为余姚公主不知道这个丝线居然能做出这么有伤风化的东西来。
      毕竟是最好的姐妹送来的,扔又扔不得,穿又不敢穿。余宁那时不懂事,以为穿在里面无事,惹得一屋子的丫鬟偷笑,从此再也没有穿过。
      没想到,窦离竟然收起来了。
      收起来也罢了,竟然叫两个丫头找了出来。
      “我……我这就是换了!”余宁一颗心怦怦直跳,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阿宁!”窦离忽而转身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怀里。
      余宁撞进一个纤瘦温热的怀抱,不敢动了,慌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怪我没收好,放在那些贴身衣物里了。”他笑着说:“余姚公主的好意,别浪费了。”
      余宁点点头:“我没想毁了它。”
      “嗯,”他说:“更衣吧,我送你回医馆。”
      余宁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着窦离,晚间他还说明天走的,现在怎么这么着急。
      窦离像是看懂了她的疑惑,淡淡地说:“太子的赈灾队伍明早入城,这后院要做太子行宫用,一会儿就有人来扫洒,咱们得连夜回去。”
      余宁想着这些日子的血雨腥风,窦离又是临危受命,不免浮想联翩。她对太子如何毫无兴趣,她只同情那些枉死的流民。这一点,他家官人和她似乎心意相通。
      他行事惯有分寸,虽也有心狠手辣的时候,却也只是折磨那些官员,从不将屠刀伸向百姓。
      从前余宁不清楚窦离手中的权势,只知道有不少人怕他,也有不少人恨他,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现在她多少知道了些内情,眼见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吏苟且偷生,顿时觉得世上在没有比他家官人更恪尽职守的人了。
      那些个贪官污吏,死便死了,死了还能少些鱼肉百姓的蛀虫。
      窦离是天子手中的利刃,手起刀落,便能让不少人人头落地。
      “那邵儿呢。”余宁问。
      窦离皱了皱眉头,叹息说:“他虽然尚未册封世子,但过了这一关册封奏疏恐怕就会下来。眼下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这次灾情邵儿有功,眼下更不能叫人抓住把柄。他得随我一起留下。”
      余宁一怔,愣愣地点点头。
      窦离久居官场,比她总要敏锐一些。她也觉得邵儿留在窦离身边会更安全。
      “我去换衣裳。”余宁挣脱开他的桎梏,说:“你转过身去。”说完,一溜跑到衣橱附近,找了一身男子青衫儒服穿在身上。
      不多时,小素和惜儿匆匆赶来。
      一路上,成山已经将原委告诉了她们。
      所幸她们来的时候匆忙,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东西,稍稍整理一下,便跟着余宁踏上了马车。
      夜色中,窦离骑着枣红马护送着余宁的车架往医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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