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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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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山施展轻功飞上郡王府一处高楼,他俯视四处的情景,火光隐隐从四处传来,听声音竟是将王府各个出口都围起来了。
这帮人并不求财,也不抢粮,似乎只为了杀人。
该如何出去呢,成山有些忧心。他小心地躲过那些人的搜查,没走几步就能看到女使和护院的尸体,只觉得那些人分明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活口。
“夫人!”只见夜色下,曹允带着余宁一行正急急往后门走去,他一个轻功赶了上去。
曹允脚下一顿,见他眉宇紧促,忙问道:“怎么样?”
“危险,四处都有人把守,这些人是有备而来,”成山焦急道:“后院门户已经开了,大约有七八队的人在四处搜查,藏在府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恐他们找不到人,恼羞成怒后会一把火烧了府邸也未可知。”
身后的人听到成山这么说,都吓得脸色苍白。
余宁缓了缓气息,额上已泛出薄汗,冲出去未必能活着,守在原地恐怕也没有生路。
若是要引开这些人,该怎么做呢。
“允哥哥,你带我回刚才打斗的地方。”姑且碰一碰运气吧,余宁想着便抓住曹允的袖子,双眼炯炯有神,似是满含希望。
曹允看了她一会儿,将她的手拿开,说道:“你心里有主意了?”
余宁重重地点了点头,说:“若是今日难逃一死,我总要试一试所有的法子才甘心。”
“好,”曹允看了一眼成山,说:“你看顾好他们。”
小素和惜儿不肯让余宁孤身涉险,非要跟着一起去,她沉吟了一会儿,便同意了,多两个人帮忙也好。
那一队的人走的路线比较偏僻,余宁闻到越来越浓的血腥味,知道是回到了原地,便吩咐说:“你们去那些人身上仔细搜,只要是藏在衣服或者袖子里的,都不要放过。”
“允哥哥替我们放风。”她转头又对曹允说。
曹允点了点头,站在暗处一片较高的松柏上,观察着四处的情景。
她们则在这些尸体上搜索着,余宁蹲下身子擦了擦额上的汗,一具一具搜着。忽而,她摸到了一支竹箭,就着月色,下面有个环扣,她心下大喜:“找到了!”
四人旋即原路折返,往山坡隐蔽的地方走去,远远就看到成山带着剩下的女眷和护院一路撤退。
余宁连忙朝相反的放下拉下环扣,搜的一声,天空中炸开一朵绚烂的礼花。
流寇中为首者似乎一愣,无心与成山搏杀,只往东南方看去,大手一挥:“走!”
曹允一愣,一时恍然大悟,看着余宁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赏。她无愧是余盛的亲生女儿,若是生做男儿,建功立业也不再话下的。
一时间后院的守备撤去了大半,余宁听着纷繁的脚步声渐去渐远,也不敢放松浸提,心想这也只能拖住一时,便拉着他们匆匆赶上前去。
守备松散了,成山和曹允便也多了几分把握,一路砍杀过去倒也轻松许多,不多时几人便杀出了王府。
郡王府的后门连着旧市街,穿过浣洗房,就会看到一扇掉了漆的小门,十分不起眼,因平日只供奴仆们进出,所以工匠们也不认真修理。小素和惜儿领着众人走在前面来到街市上,只见巷子空荡荡的,沿街都是门户紧闭,四处显着破败,想来这些平头百姓都早早逃命去了。
巷子四通八达,寇贼知道是中计了,便匆匆追了出来。
曹允走了几步渐渐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他看了看扎在手臂上的半截袖子,鲜血顺着布料往下滴落,他晃了晃身形,勉强站住。
“曹都尉!”成山忙扶着他,看着他的伤口,说:“如此下去定要危及性命,咱们先去找医馆。”
惜儿想了想,就带着他们往南面那一带走去,边走边说:“咱们去宝和堂碰碰运气,那位老先生以前在军营里待过,最擅长治刀剑伤病的。”
穿过两个巷子,余宁忽然觉得奇怪,附近竟然没有流寇,似乎不大寻常。她不由提高警惕。
“到了,”惜儿看了看门扉上的匾额,未曾多想就要前去开门。
“惜儿,”余宁忽然唤她,深深看了她一眼,说:“小心。”
惜儿收到余宁的暗示,点头道:“夫人放心。”
她将手放在门扉上,闭着眼睛猛地一推,然后躲到一旁,里面依旧是寂静无声。
余宁这才松了口气,带着曹允进了屋子。
“嫂嫂果然心思细腻。”一道清爽的声音从南面的角落里传过来,只见那边放着一张矮几,矮几后坐着一位白衣公子。
众人惊吓,竟是有人的。
余宁听见声音也是吓了一跳,待看清眼前的人,这才松懈下来,诧异道:“付师弟,你怎么在这儿?”
“合该我倒霉,今日第一天接手这宝和堂,竟遇上了匪患。”他勾起一抹无奈地笑意,冷眼看着成山和几个侍从,当然也没有漏过曹允。
曹允?付随云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见他此时闭着双眼,似是晕过去了。
付随云命人关上门扉,带着他们去了后院,将曹允平放在一张床榻上,伸出手替他扶脉。
屋子里点着煤油灯,灯火下,曹允脸色苍白,双唇泛白,衣服上血迹斑斑,似是在途中就已是昏迷了。
他招来小童,取了金疮药替他止血。
“暂且没有大碍,”付随云露出一个微笑,似是安慰道:“他是习武之人,没那么容易死的。”
余宁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一件心事。此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狼狈,她两鬓的乌丝垂落了几缕,颇有些风尘的味道。这幅模样是极不庄重的,只是方才只顾着逃命,并不十分在意这些。如今灯火下,可就有些不那么是滋味了。
她只捋了捋头发扣在耳后,权当是补救一番。
稍稍整理了一下,她便走到客椅上坐下,好奇地问:“付师弟怎会认识我义兄?”
这世上的缘分还真是奇妙,想她义兄是久居关外的将士,竟然也会与付随云这般游历江湖的人相识。
“师弟我也是走南闯北的人,哪里会没几个相识的旧友。”他笑着转过头,开了一个方子让小童去药柜上抓药,又说:“倒是师嫂让我意外,竟能找到这里。”
余宁哑然失笑,要不为什么说是缘分呢,天不绝她:“义兄受了伤,性命堪忧,惜儿说记得附近有位郎中专治刀伤,这才匆匆赶来,谁成想却遇到了你。”
付随云一想,这倒不是假话,原来的郎中是个垂髫老者,医术精湛,闻名乡里,可惜半年前病倒了,承继他衣钵的徒弟资质太差,难以为继,便关了医馆另寻生计。恰巧上一次他游历到了楚州,见此情景便买了下来,当个落脚地。谁知后面就遇上了她们……
惜儿和小素平日不出门,恐怕也不知道这边的境况。
“付大夫真是及时雨,”惜儿劫后余生,心中颇有些庆幸,皱眉又说:“也是我糊涂,我们几个离开楚州时他就有些岁数了……”
“不过能到付大夫手中,也不委屈他杏林名医的招牌了。”惜儿忙又笑着说,付随云这等神仙人物,她竟还能如常攀谈,顿时觉得自己有些不自量力。
他只点头微笑,并不应惜儿说的话。
忽然叮当一向,小素袖子调出一枚令牌来,众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惜儿一愣,记起事来,拉着小素叮叮当当将方才从尸体上搜出来的东西抖到桌子上,一时堆了起来,众人围过来。
“这是从那些流寇身上搜出来的,”小素说:“也不知是不是有用。”
令牌是擒龙帮亲卫才有的玄色铁牌,上面刻着一个午字。
一张画卷,余宁好奇地打开,里面的人惟妙惟肖,画的正是自己。难怪那些人认得他,倒也不足为奇了。
四枚信号筒、几块写了契丹文的羊皮、还有一把短刀。
短刀在灯火下发出骇人的寒光,这不是削铁如泥的陨铁匕首?付随云眼神明灭,拿起短刀用手指细细拂拭,上面刻着一个名字,这是一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不属于任何门派,杀人只为求财。
“我还想普通的刺客便是来一百人也未能伤他分毫,可见是遇上了棘手的,就是连我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我能杀这个人。”
余宁垂眸黯然道:“若不是义兄拼死带着我们杀出来,恐怕如今我成了那刀下冤魂。无论如何,此番是承了你的大恩,这份恩情余宁此生铭记。”
“嫂嫂莫要谢得太早,”付随云脸色略沉,他内功深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此时他的眼睛瞥向门外:“现在来的这群才是不好对付的。”
普通的烧杀掳掠并不需要高手相助,可对于金阳公主之类的人来说,派出去的人一拨接一拨的败北,那就只剩买凶杀人了。
比如,如今聚在门外的这群蒙面人,他们就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朝廷重金通缉的亡命之徒。
“二师兄,我听见外面有人!”林飞燕推门而入,大声说道。
忽见一屋子的人,她一愣:“余宁姐姐?”
林飞燕非要出去探探虚实,所以没有跟在付随云身边,不过她轻功了得,付随云也随他去了,是以到了现在,她才匆匆赶回来。
故人相见,加之林飞燕从小也没有什么同性朋友,见到余宁多有几分患难与共的亲近感:“你们怎会来这儿的,是我二师兄找过你们了?”
这姑娘,有时候还是有些不分场合的乐观。余宁只佩服她的纯真洒脱,便将前应后果和她说了一遍。
付随云朝她一笑,说:“你留在这儿保护他们,我出去看看。”
“可是外面……”她有些担心。
他浅笑,伸手从桌子上取了一支信号筒藏在袖子里,问:“你哪次闯祸不是我替你料理善后的。”
林飞燕脸一红,便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