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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阴暗湿冷的牢房内,四处都是哀嚎呻吟的囚徒。窦离面不改色坐在椅子里,他的身边搁着一张矮桌,上面放着一盏茶。从他进来开始,他就一直端详着昏死在型架上的何寿康。那何寿康先前还能号几句,只是用了最简单的鞭刑就扛不住昏死过去了。
      铜币案事事态重大,圣上亲自指定了大理寺主理此案。何康寿自然是板上钉钉的恶徒,只是是否还有人指使就不得而知了。窦离作为皇城司的指挥使,也是责无旁贷。
      大理寺卿常杰是见惯大场面的,看着眼前血肉模糊昏厥不醒的何寿康 ,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他手底下的狱卒见常大人端起茶盏了,就转身去提了一桶水来,直接泼在那人身上。
      何寿康哆嗦一下,被吓醒了,一时又痛苦扭曲起来,哭哭啼啼地连个女子都不如。
      常杰最看不上这种靠着裙带关系吃喝玩乐的草包,胸无点墨,遇事一点担当都没有,张口闭口昭仪太子的,几下鞭子就痛哭流涕,又求爷爷告奶奶的,真是丢人现眼。
      “来人,上杖刑。”常杰叹了口气,放下茶盏。
      何寿康吓得直哆嗦,一时又哭喊起来:“不不不,使不得使不得,大人,我都招了,你还让我说什么呀。”
      “何员外,你是把本官当傻子不成,你伪造铸币,那铸币模子从何而来。本官传问过铸币司,并不曾有铸币模子丢失的记录。你可要想好怎么回话,否则,这杖刑落下,下半辈子你可得在床榻上过了。”
      “是,是有人借给我的。”他小声说道。
      “何人所借。”
      “我不曾见过她,她只说有一桩发财的生意,问我可愿意。先前我也是害怕的,只是她说坊间也有不少人铸□□生钱,恰巧我又手头紧,这才答应的。”
      “铜矿是怎么来的?”
      “我认识一个看风水的先生,他有一日说要去官府请功,我就邀了他一同吃酒,他吃了酒就开始说胡话,说什么勘要有一矿井,必然是铜矿,要拿好多钱回去养老。我一听,就将他留在府里,给了他好些钱,哄他说出位置。不成想竟真有一铜矿。”
      “然后呢,你就想到铸□□用了?”
      “不不不,先前没想这么多,是有天夜里仙姑托梦给我。”
      “仙姑?”
      “哎哎哎,她说我命中注定富贵,如今送我一铸币模子,让我好生使用。我醒来的时候,枕头边就放着一个模子,想着我又欠了好些赌债,既然是仙姑指路,必定是我有着运道。”
      常杰听了看了窦离一眼,见他点头,便说:“当本官是三岁小孩子么,给我打。”
      那何寿康便开始大声叫唤起来:“大人饶命啊,小人句句实话不敢诓骗大人……”
      挨了四五下板子,那何寿康就不省人事,被人拖回大牢里了。
      常杰在暗室里朝窦离作揖道:“这幕后之人心思缜密,实在让人胆寒。大人,还要继续问下去吗。”
      “他所能说的也已经吐干净了,铸币司内必然是有手脚不干净的,你去查一查他们的行踪。再者,何寿康这条线索不能再断了,官家得留着他,你叫人看紧了。”
      “大人放心。”
      窦离又简单地交代几句,便出门回中书衙门去写札子。
      午后,窦离回府往书房而去,路上遇到钱氏,她正带着丫鬟堵在路上。窦离皱眉看了她一眼,脚步不停。
      钱姨娘干脆上前拦在他面前,脸上含笑:“给大人请安,大人连日辛苦了,奴婢炖了人参鸡汤,给大人补补身子。”
      窦离再次被拦住去路,心中不悦,神色更是冰冷。钱氏本就是太子送来的,一向知道进退,今日竟这般毫无礼数。妾室未经传唤接近主人,是十分不合规矩的,往轻了说是争宠,往重了说就是不分尊卑。这钱氏今日不顾礼法,想来也是着急了。
      窦离心中猜到几分,挑眉朝她一看:“钱氏有心了。”但他并不接她的礼,转而继续要走。
      “大人,奴婢新练了几首曲子,大人可能赏脸品鉴一番。”钱氏不死心,忙不迭地追上去。
      明书见窦离脸上并无表情,连忙将钱姨娘拦在半道,说:“姨娘自重,大人尚有要事在身。”
      “那,那这个你替我拿给她,晚点我再去看他。”
      “姨娘不如留着自己吃,大人自然会与夫人一起用膳。”明书回头见窦离走远了,便转身不再与他说话,匆匆跟上去。
      钱姨娘循着声音看去,竟没想到关氏也在这园子里。关氏素来喜欢艳色,今日也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大白天的,钱姨娘也不害臊。”关氏拿着绢扇,从一颗柳树后出来,“大人朝中事忙,岂会为你这个妾室停留半分。”
      钱氏见是关氏,不由冷笑:“关姨娘真是好兴致,竟学起那不入流的把戏,听人墙角这种事也做的出来。”
      “又不是我要听得,这圆子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不自重让人看了笑话,我还冤枉你不成。”
      “你少得意,夫人都还没训斥我,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教起我来了。呵呵,你也只是个妾罢了,这府邸到底还是别人当家作主。”
      “好你个小贱蹄子,自己做了没脸面的事情,倒会扯旁的去。平白无故含血喷人,这都是跟东宫学的吧。”
      “姨娘,如今哪是吵嘴的时候。”钱氏身边的小丫头朝她摇摇头:“咱们回去吧,这会儿夫人正在午睡,吵醒了她,小素姐姐若是问我,咱们没好果子吃。”
      “哼,你也别得意。有些人成日里浓妆艳抹,也没见大人多看一眼。”钱氏挑眉一笑:“大人要是知道你的心思,我看你还在这府里还能不能待得下去。”
      两个姨娘互瞪一眼,皆不服气,旋一转身,回各自的院落里去了。
      不远处,余宁早就醒了。她站在窗子边上,手里摇着绢扇,听着远处的喋喋不休的争吵,若有所思。
      “那钱姨娘定是沉不住气了。”惜儿朝那边看了一眼,说道:“夫人,是不是该防着些。”
      “且再看看。”余宁说道:“她如今着急是因为收不到东宫的消息,太子禁足,这边又打探不出虚实,她自然是如坐针毡的。”
      “可就这么由她去吗。”
      “官家毕竟还没下废黜的旨意,朝中那般大臣也有不少投靠了东宫,这东宫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她朝惜儿一笑:“官家从前护着太子,事事替他考虑,况且虽是庶子但寄养在皇后名下,也算是嫡出的身份。清河窦氏便是看在德敬皇后的份上也会往太子那边靠,哪怕东宫不堪智谋。”
      “说来,若不是太子占了一个名分,原本几位皇子都是有机会入主东宫的。”
      若是有的选,余宁还真不希望窦离站在东宫那边。陛下本就极信任窦离,许多事,陛下不会与东宫说,但会与窦离说。太子又生性多疑,认定血浓于水,对他防备更多一些。总之,吃力不讨好就是了。
      “官人也是为难。”她放下绢扇,拿起书卷又翻了翻,便虚度了两三个时辰。
      入夜,东阁里已经摆了一桌膳食。
      窦离坐在余宁身边,问她:“这几日身子可好?”
      “尚可,付大夫只说让我多走动,活动筋骨,果真神清气爽一些。只是夜里也是会咳嗽几声。”
      “不然还是传个太医来看看。”他担忧道。
      “不碍事,我自己知道。”
      见余宁脸色红润,他便也不再提这些事。两人一起吃晚饭,偶尔交谈几句,气氛很是温馨。大约是相处久了,余宁再见他时,已经放下那紧张感。
      那两年的时间,他在陪周氏。一想到这里,忽然心里一酸。总以为自己不是那善妒的女子,谁曾想,自己也有吃味的时候。可周氏毕竟已经去了,余宁想着,终究是叹了口气。
      “怎么了,忽然之间。”窦离浅笑地看着她。
      “没事。”余宁被他看得红了脸,忙给他倒上一盏浮玉春:“官人喝酒。”
      窦离也不多问,接过她手里的酒盏一饮而尽。他很少酗酒,不过夫人献上的美酒他向来不拒绝。他忽然想起那次余宁一时兴起陪她喝酒的样子,想着她在床上的景致,一时觉得身上有些燥热。
      “官人,吃菜。”余宁低着头给他夹了一颗小青菜。
      一两盏小酒,于他毫无影响。他只知道她家夫人又在害羞了,一时便收回那炽热的目光,说:“夫人贤惠。既然夫人身子好多了,不如……”
      “妾身,妾身这几日有天葵在身,恐不便服侍官人。”
      看把她吓得,窦离忍俊不禁,捏了捏余宁的脸:“为夫是说,过几日朝廷为辽使接风洗尘,有意举办宫宴,夫人若是愿意,不妨一同前去赴宴。”
      余宁一愣,傻眼了,原来是说进宫啊,她尴尬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妾身去便是了。”
      “为夫还有琐事,今夜就不陪你了,早些歇息。”
      “是,官人也早些就寝。”
      窦离接过小素递过来的湿帕,擦了擦嘴角和手,便迎着月光负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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