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 14 章 ...

  •   天子听说了贵妃让道的事情十分震怒,他随手抓过一本奏折扔到赵元顷身上,愤怒道:“你看看,就这种破落户还值得你为他们求情!?目无法度,仗势欺人,毫无礼仪廉耻,连贵妃都不放在眼里,朕今日倒是长了见识!”
      “父皇,是舅舅一时糊涂,父皇您是知道的,舅舅胸无点墨不过是仰仗母妃的恩宠过日子。他必然是遭人陷害,况且以舅舅的秉性,若是知道会是杀头的大罪,又怎会一意孤行,求父皇查明真相,将那幕后之人绳之以法。”
      “你给我闭嘴!”天子愤而起身,瞪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你自幼养在你母后跟前,若不是占了个嫡出的名分,你以为朝廷那般文臣会默认你的东宫之位。现在你张口闭口就舅舅母妃的,谁是你舅舅,你舅舅窦宿早死在清河了!”
      说完,天子忽然双眼突出,猛喘了几口气,揪着胸口倒下了。
      “父皇!”赵元顷猛地冲到他跟前,大声呼喊:“来人!快传太医!”
      天子病倒的消息不多时就传到了宫外,太医院二十四位医正都候在御书房外,商量着如何对症下药。
      后宫嫔妃更是各怀心思,不过,大多脸上都露出伤心之色。
      许贵妃打发了一众哭哭啼啼的嫔妃,单独陪伴在天子身边,侍汤奉药日夜不休,寸步不离。
      天子服了汤药,依旧昏迷着。许贵妃神色凝重,从屏风里面走出来,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太医,问:“众医官,陛下的病症如何?”
      他们站在一侧,时不时相互看一眼,都不敢上前回话。
      许贵妃看着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烦躁,不由急道:“到底如何了,众位医官给个准话吧!”
      “娘娘,”为首的太医令徐芒上前作揖,回话道:“陛下乃是怒急攻心,加之食欲不振,又兼思虑过度,乃至阳亢体虚,引发晕眩。”
      “可有治愈之法。”
      “陛下晕眩是久积成疾,难治愈,但可缓解。”
      许贵妃一愣,问道:“只可缓解……”
      “娘娘宽心,虽说是缓解之法,若是能细心调养,治愈也是不在话下。”
      她终于舒了口气,忙说:“那便开方子抓药吧。”
      “娘娘,微臣等认为唯有施针可行”徐芒抬起头说:“陛下是急症,汤药见效缓慢,若要让陛下苏醒,施针是上策。”
      不到万不得已,太医署的医官是不肯轻易用针法治病的,一则天子九五之尊,圣体不可受损,二则施针主攻人体大穴,稍有闪失便会夺人性命,如今,陛下若是醒了还好,可是三天过去了,再不醒恐怕生变。
      许贵妃身形一晃,脑海中闪过元璘和月瑶,若是天子真有个好歹,东宫又一向对他们多有忌惮,将来……
      乘风女官扶着她缓缓坐在秀墩上,只见许贵妃露出痛苦之色,思虑良久:“想来,众医官也是穷尽医术了,若是真是这般境地,也是无法了。”
      “徐医令,你跟我说实话,有几分把握。”
      徐芒也不敢托大,只深深作揖:“微臣等必然竭尽全力。”
      “好,本宫这便将陛下与延和殿上下的性命托付给你了。”许贵妃握拳,内心挣扎着。
      门外,太子和太子妃一同跪在石阶下,不曾离去。
      宫门外,内侍黄门又来传话,跪在太子跟前说:“殿下,贵妃嘱托奴婢来传话。深夜露重,请殿下与娘娘回东宫等候也无妨的。”
      赵元顷却冷笑:“怎么,贵妃娘娘连这点孝心都不成全小王吗?”
      内侍黄门不敢说话,只起身去复命。
      段一桥听到小内侍回的话,皱起眉头:“一个个都犯倔,左右我们都是难做人。”
      “怎么了?”许贵妃听到他们二人说话,问道。
      段一桥便说:“太子殿下不肯离去。”
      “随他吧。”意料之内,她也只是过个场面话罢了。太子毕竟是东宫,还是得顾及他的脸面,不好再行驱赶。
      宫殿外,又是一阵吵嚷,许贵妃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何昭仪居然不顾圣谕走出了慧芳殿。
      “陛下,臣妾来迟。”何昭仪见太子殿下跪在殿外,心疼不已,竟要闯御书房。段一桥见状,忙去拦她。
      许贵妃嘱咐太医好生照顾陛下,就往殿外走去。她冷眼看着何昭仪哭得肝肠寸断,冷然道:“还没到哭的时候,昭仪这般心急做什么”
      何昭仪一时露出恨色,指着她的鼻子就说:“你好狠毒的心,你竟敢诅咒陛下……”
      “诅咒?”她冷笑道:“昭仪何必含血喷人。”
      “陛下呢,我要见陛下。”
      “医官正在给陛下施针服药,谁都不许近身。”
      “什么,你居然让医官施针?”太子忽然站起来,愤而质问:“父皇乃九五之尊,贵妃怎可……你,你实在居心叵测!”
      争执间,忽然听到里面一个年轻医官出来复命,脸上兴奋不已:“回娘娘,陛下醒了!”
      许贵妃忙跟着进去,何昭仪与太子夫妇也是不肯落后,忙也跟进去。
      一进门,何昭仪便哭得梨花带雨,她趴在天子身边,双手握着天子的胳膊,哽咽道:“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了。若是陛下责怪臣妾,臣妾即便死了也无怨无悔。”
      “父皇,母妃是担心父皇病体才……”赵元顷忽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心里不知道父皇躺在床上有没有听到,又说:“贵妃默许医官施针,实乃大不敬,儿臣心急,这才与贵妃冲撞了几句。”
      天子闭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让段一桥将她扶起来,慢慢说:“传朕旨意,昭仪何氏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举止无状,是以德不配位,不足以任昭仪之尊,贬为婕妤。”
      何昭仪听到天子口谕,一时傻眼了,只愣愣地看着她:“陛下……臣妾……”
      “太子……”天子又看向赵元顷,眼中颇有失望:“禁足东宫。”
      “出去,朕想安静一会儿。”天子复又躺回塌中,只留下贵妃,昭仪与太子被段一桥送出了殿外。
      天子休息了一会儿,睁眼却见许贵妃坐在秀墩上,眼神看向别处,姣好的面容上是掩不住的疲惫,一双眼睛下面全是乌青。她曾是许家的掌上明珠,与其他宫妃不同,她从不肯对他曲意逢迎,二十多年来他只记得了她的守礼有节。她是皇后荐入后宫的,对自己如朝臣般尽心尽力,唯独没有心悦之情。
      “这几日你也乏了,回去歇歇吧。”天子开口说。
      许贵妃迟疑了一下,便起身,打算退出去。
      “让段一桥连夜传窦离进宫,朕有话对他说。”
      “是。”贵妃转身欲走。
      “朝雨,”天子缓缓开口道:“朕会为元璘和月瑶打算的,你放心就是了。”
      贵妃脚下一顿,定在原地,眼中泛起雾水,却生生扯出笑意:“臣妾谢恩。”
      深夜,窦离这一日宿在余宁院子里。天子病重,连续三日未上早朝,官员中隐隐有投向东宫的趋势。但因东宫今日被天子不喜,许多朝臣也不敢轻易靠拢。
      而那大辽使臣来朝三日,却得到了陛下病危的消息,本打算提和亲的事情也不得不搁置。
      窦离看了一眼沉睡的余宁,披衣下床,坐在椅子里看探视司的札子。
      今日是小素值夜,丑时一过,忽然听到她低声来传话:“公子,宫里来人了,传公子进宫,明书侍卫和内侍黄门正候在楼外。”
      余宁本就浅眠,听到声音变转过头来看到他松散的外衣,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便打算起身下床。
      窦离走近,将她按下:“你睡着,我去去就回。”
      小素取来了窦离的朝服,又命人端来清水毛巾。窦离粗粗地擦了一把脸,束了冠便出门去了。
      第二日直到过了午时,窦离才从中书衙门回来。
      一时陛下苏醒的消息传开,众人心中各是滋味。不过朝臣也听说太子被禁足的事情,那些原本投太子门下的朝臣战战兢兢。因太子有个嫡出的名分,原本窦离应属太子党,只是这些年他总与太子保持距离,再者何家这么一闹,清河窦氏一族脸上都挂不住。
      太子竟认何家为舅父,那这窦氏算什么呢。
      于是,在朝臣子们心中皆是把窦氏与东宫之间划出一道楚汉江河。今日朝堂上,他们都想通过窦离的脸色看出些许端倪来,可是窦离却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有那太子妃娘家不断向官家求情,神情凄楚,言语感人泣下。
      余宁听着惜儿从明书那里打听回来的消息,捻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宁字。
      “咱们窦府可真是两头受气,公子这般劳心劳力,东宫却不领情。”小素一遍磨墨,一边说:“清河窦氏百年望族,颇有贤名,建功立业无数,声望俱佳。再说夫人也是书香门第,与宗室也有姻亲。若咱们果真支持东宫,可不是如虎添翼,结果人家却只认何家这门外戚,果然是血浓于水。”
      余宁笑着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倒是明白。”
      “只有糊涂人才想不明白,这几日外面百姓都对何家颇有微词,如今官家斥责东宫,这才堵住悠悠众口。”小素又问:“夫人,你说官家真会有别的想法吗?”
      “不知道。”余宁敲了敲她的脑袋:“官家自有官家的考虑,再说了,这是官家的家事。”
      “怎么是家事,夫人不知道外头市井流言四起,都说官家会废黜东宫。”
      余宁握笔的手一顿,废黜东宫,这可不是小事。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