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土地公随同带路追神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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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身后之人发出的气息，惜缘整个身子都开始哆嗦。
是捉妖道士！她的仇人，有着屠族之仇、不共戴天的仇人！
小时候那一幕幕血腥的场面猛地泛出脑海，她的父母、手足、友人，临死前的惨状，她一千多年的孤苦。那些哭喊声，此时都在耳畔回响，内心一直压抑着的恨意终于按耐不住，顷刻便喷涌而出。
杀……杀了他，杀了他们！我要……报仇，报仇……我要报仇！！
你们这群该死的道士！
杀我母，戮我友，屠我族！！
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
“……诶？”惜缘缓缓放大瞳孔，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周身一片血海，尸骨成山，万籁俱寂，连只鸟叫声都听不见，那除妖道士躺在她身下，双臂被割，头颅被摘，内脏被挖，大卸八块，已然没了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
惜缘怔然失色，但周围所见，鼻中所闻，手上所感，无一不在告诉她——是你干的。
……不！
不是的。
不是的……不是我，不是我！！
“啊！！”惜缘蓦地仰首一吼，泪水夺眶而出……
不是我，不是我啊！！
她拼命拉扯着头上墨发，满眼血丝，珠玉木簪混着青丝掉了一地，头皮传来撕裂痛感，似乎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罪孽……
指甲里还残留着凡人的血，这血此时已凝结成块，混着泥土嵌在肉里，皮肤还能回忆起撕开他们的触感，肉体凡胎，轻轻一拉，便全碎了，而她，却只能重复那三个字：“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一切显得无助又可笑。
当她就要再次失控时，一个温暖身躯袭来，一抹白影晃过，尹四将女孩儿紧紧拥入怀中，而后一声轻语落入耳畔，让她微微心安。
“小狐狸，别哭。”
斯须，尹四道：“我知道的，不是你。”
惜缘止了泪，喃喃道：“扫，扫把星？”
“嗯，是我。”尹四抚了抚她的背，语气虚弱，额间冒汗，全身发颤，方才他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这一切安置妥当，引开路人，躲过天界视线，将她从狂暴状态中拉回，现在着实有些累了……
觉察到对方身体的不对劲，惜缘推开他，急声道：“你做了什么？”
谁知她这一推，尹四便脱了力，倒向一旁。
见罢，惜缘的眼泪又来了：“扫把星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我杀人了……我杀了好多人……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别怕。”尹四莞尔，回给她一个微笑，尽量让她安心，俄顷，他伸出手，轻抚女孩儿的背，柔声道，“前几日的老者、女娃、书生、妇人、屠夫，都是你吧。”
音落，惜缘直接怔住了：“你……知道？”
尹四笑了笑，无奈道：“我这一世，一般人不会找我搭话的。”
见对方不说话，他没有停下手中动作，继续道：“你啊，身上的妖气混杂着仙气，想不让人察觉都难，以后要注意隐息，实在不行把气息散开使人无法分辨，这种方法也可以。”
顿了顿，惜缘愕然：“你……真是个怪人，我可是个妖怪，你既然知道为何不赶走我？”
“也许是，我太寂寞了吧。”尹四深吸一口气，笑意更甚了，他道，“谢谢你小狐狸，这五天给你添麻烦了。”
闻言，惜缘赶紧握住他的手，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以后经常来找你。”
尹四不答话了，只是轻轻笑着，眉眼一片温和，都是对女孩儿满满的宠溺。
半晌，惜缘似是发现了什么，开始慌神，原本天界的宠兽若是为害人间，天界自会降下天罚直接将作乱之徒就地处死，为何过了这么久，天罚还未落下？
而杀害了凡人的仙兽会受污浊之气侵染，继而变成一个癫疯怪物。
她摸了摸丹田，发现她的天元丹完好无损，并未受浊。
难道说……
想罢，惜缘一个俯身，探向他的丹田。
感受到她的手，尹四红了脸，忙道：“小狐狸，男女授受不亲，你这……”
果然，那里的天元丹染了黑气。
这原本，是她的内核。
他将二人的天元丹互换，结果就是，替她受了天罚与浊气。
想罢，惜缘觳觫不已，大脑一片空白，她慌了心，乱了神，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如何开口，这偌大世间，居然被萍水相逢之人以命相救，她怎么受得起……良久，女孩儿泣不成声，嗫嚅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要你的修为，我不要你的天元丹，你把我的还来好不好……”
她并不知道换丹之法。
“求你了，还来啊……”惜缘哭得全身发软，心口仿佛要裂开一般……
好疼啊……
尹四面露难色，道：“对不住了小狐狸，我恐怕……不能还你了……”
惜缘一愣：“什么意思。”
音落，只见尹四的身体泛出点点微光，一颗、两颗，少焉，这微光越来越多，随之而来的，是他的身体……开始消散了……
惜缘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又去探他的丹田，才发现……那颗天元丹，裂了……
惜缘俯身而下，紧紧抱住他即将消散的身体，嚎啕大哭：“不要，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啊……”
尹四叹了口气，转而摸上她的头，似是无奈地道：“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就不听呢。”
他力道很轻，缓缓摩挲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她，而后，他微微颔首，唇瓣一张一合，不知说了句什么，须臾，未等女孩儿回过神，他轻声一笑，接着便化成了星点飘入空中……
光点汇进夜空，越飘越远，直至升上了那天，才慢慢不见踪影……
惜缘止了哭泣，见身下之人已烟消云散，心口怔忡，起伏不定，她半晌没有动作，保持着原样呆呆地愣了一会儿。
一秒、两秒。
终究还是忍不住，顷刻间，泪如泉涌。
『小狐狸，别哭。』
这是尹四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时间回到现在——
“所以？”千觉瞥了一眼，道，“说了半天你想做什么？”
沈书错用手遮了遮眼，调整好情绪。
那一幕幕，恍如隔世。
惜缘急切地道：“我有办法救他！”
沈书错双眼一眯，难道说这白狐……
千觉“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救？人都死了，你如何救？”
果然，只见惜缘一字一顿地道：“轮回镜！”
闻言，二人神情都没什么变化。千觉还是笑吟吟的模样，沈书错也端着副看戏的表情。
惜缘：“你们……不惊讶？”
那可是轮回镜啊！
此刻这两人的反应倒也出奇的默契，那眼神就宛如在看一个痴儿。
千觉扯出一个笑，讥讽道：“得了吧，就你？轮回镜乃上古神器，人仙使用尚要折损寿命，何况是你本身与它相斥，指不定会取走些什么。”
听罢，惜缘急道：“我不怕！我这条命本就是他的，还给他又何妨！”
千觉睨了她一眼，道：“所以，你以为那轮回镜是个祥和之物，只要你使了它便能救到人是吗。”
惜缘双眸微开：“什么？”
千觉道：“我说白狐姐姐，你也是活了上千年的妖了，怎的还这般不谙世事？上古神器是六界最接近天命的实物，顺天命则生，逆天命……可不是你一个人能抵的。”
见她不说话，千觉继续道：“想想自己最珍贵之物吧，真是你那条命吗？”
惜缘瞪大了眼，讷讷地道：“非，也。”
千觉欣然道：“不妨试想一下，你进了轮回，以另外一个身份接近尹四，那么当时本该与他相遇的白狐，你当如何？除了阻止二人相见，你别无他法吧？
“这样一来，他的世界中便不会出现一个叫惜缘的白狐，而你，亦如此。尹四会在你的记忆中慢慢消失，你们将……
“毫无瓜葛。有时你甚至会怀疑，自己为何要为一个素未谋面之人人动用轮回镜，余生都要在质疑与不解中度过，当然，前提是你还有‘余生’。”
惜缘被他说得恍惚，看着自己的双手发怵。
千觉似是十分满意，笑意更甚了，他瞅了一眼惊惶失措的白狐，澹然道：“如何？你想忘了他吗？”
语落，惜缘喃喃道：“即便这样，即便会忘，我也，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在我不知道的某个地方。”
好好活着。
千觉笑容一凝，道：“我说过轮回镜不一定救得了！”
沈书错默默上前，撕了那符箓，又撤了三清诀的道法，对地上之人伸出手，笑道：“能起来吗？”
惜缘顿了顿，颔首，扶着他站起身来。
千觉闭上一只眼，道：“祁公子这是作甚？”
沈书错：“它并无恶意，不必关着。”
千觉还想说什么，沈书错没去理会，迟疑片刻，他对惜缘道：“尹四他……是笑着走的吗。”
惜缘想了想，乖巧地颔首。
“那便好，”沈书错抚上丹田，悄然调出灵炁，用法力给她疗了伤，继而道，“即便他不救你，之后也会死的，那时，他会一个人孤单地死去，被世人唾骂着死去，所以……
“用不着轮回镜，你已经救下他了。”
惜缘眼色一滞：“真的吗？”
沈书错颔首：“绝无虚言。”
“可是……”惜缘又犹豫道，“就没有让他活下去的办法吗……”
沈书错摇摇头，不容置否地道：“天命、不可违。”
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二人先后问了她一些问题，便把人放了，此时他俩正一前一后地往镇上的方向赶。
千觉停下脚步，望向身后之人，道：“你信那白狐的话。”
沈书错笑道：“觉兄不也信吗，不然也不会给我引路了。”
“我？我只是闲来无事，陪你玩儿玩儿罢了。”说罢，他转了身，继续往前走。
沈书错似是想到什么，快步追上，走到与他走到并肩的位置，道：“对了，那庙宇你不管没事吗？”
闻言，千觉一扭头，赶紧道：“差点忘了，快，把我那丫鬟放出来。”
沈书错心道：“果然闻声不如一见，这土地公真真古怪极了”，对于仙人来说，尤其是土地这种依靠供奉香火的人界仙人，庙宇是极为重要的，这关系到天元丹的灵炁洁净，像他这般不把庙宇当回事儿的，这世上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想罢，他拿出收妖袋，右手掐剑诀，念了一串咒语，言毕，那小妖从袋子里钻了出来，落到地上恢复了原形。
他一看，咦？不对啊……
那妖悠悠抬首，露出清秀五官，眉头微锁，沈书错仔细瞅两眼，心道：“这分明……就是有脸的嘛。”
女子的气质与之前相比大为不同，要说之前是浓妆艳抹，妖娆妩媚，现如今就是粉妆玉琢，清丽脱俗了。着一碧色长裙，环一素色束带，耳间白玉镶坠，邻家姑娘之态，尽显玲珑。
千觉道：“小蝶啊，你速回庙里，我和祁兄出去办点事。”
沈书错在一旁独自沉默，寻思着如何为方才收妖那一茬儿道歉，这也怪不得他，好端端的为何要以无脸妖示人，无脸妖怨气撞铃，任谁见了都会忌惮三分，何况他是个道士，这不是讨打吗。小蝶徐徐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接着，只见她咄咄瞪了自己一眼，与外表毫不吻合的凶戾，把他看得一激灵，片霎，小蝶收回视线，对千觉道：“福爷爷，您真是太不像话了！”
语落，千觉眼光闪躲，立时没了之前那番气势，道：“无碍无碍。”
听罢，小蝶眸子一沉，仿佛猜中一般叹了口气，走上前掏出一个荷包，塞进他手里，道：“若福爷爷还想继续讨债，就别忘了。”
千觉乖巧地接过，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见状，沈书错默默地心道：“果然不能以传言定人，这土地老儿还是有可爱的一面的。”
小蝶又和千觉说了什么，接着便神色不善地走到他面前，竖起食指，道：“首先，我不是什么无面妖，本姑娘如此纯良无害，请别把我和那种没教化的妖怪相提并论谢谢。”
随后竖起中指：“其次，吾乃冰花药蝶，就是那个被你们凡人围捕得快要绝后的冰、花、药、蝶！”
而后竖起无名指，眼神突发凶狠：“最后，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欺负福爷爷，捶得福爷爷吐血……小心我毒死你！”
冰花药蝶可医百病，可毒万物，古往今来无人不向往，无人不觊觎。他又暗自在心底刷新了一番认知，这些奇珍异兽什么时候和他这么有缘了，轮番出现，还不带重复的。但，这位异兽说的话可就有待商榷了，想到千觉捉妖那阵杖，千年白狐耍着跟玩儿似的，他耸了耸肩，道：“你家福爷爷武功盖世，天下无敌，我可没能耐欺负他。”
话音刚落，千觉突然脚下趔趄，只见他手捂额头，胸口跌宕，一忽儿便气息紊乱，面色泛白，他齿咬薄唇，嘴角溢出一丝呻|吟，似是痛苦万分。
沈书错最看不得别人受伤，何况自己之前还拍了他一掌，此时更是内疚得要命，哪里会考虑其他，上前便将人扶住，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受伤了？”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使上力，千觉忽地反握住他的腕，方才那副病态一扫不见，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眸中带笑，唇角蓦然扬起。
见罢，他心底……升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这人立马换了张脸，那神态，当真是十分委屈，勉强至极，说是楚楚可怜也不为过，酝酿片时，千觉眼角划出一滴清泪，一面啜泣一面道：“当时洒家不曾真想和祁兄下赌，谁知祁兄好生凶猛，冲过来就给了一掌……但洒家输了就是输了，祁兄不必介怀。”
“……”沈书错一言不发，满脸愁云，想起他那个条件，若是输了，不仅要给他磕头道歉，还要在市井处大喊三声“土地爷武功盖世，天下无敌”，最后还得给他无偿打杂，三年。
君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沈书错冷静地看着他，淡声道：“觉兄，别做什么土地爷了，去做优怜吧。”(优怜：戏子)
千觉轻哼一声，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吊了吊眉眼，道：“一。”
音落，沈书错眼神一变，感到背后似是来了股强烈的视线，有妖祟？
“二。”
他即刻反应过来，有妖祟！顺势拿出几张符，猛地朝四周扔去，那符打在树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
“三。”
忽然妖风大作，嘶吼声冒入脑海，沈书错蓦地瞪大双眸，整个人开始戒备。
好强的妖祟！
“祁申，你如此这般伤我一方福爷，是不是要给个交代啊？嗯？！”小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妖风浓烈得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去。
他往后望了一眼，见小蝶身上的邪气满得都快化形了！
我了个去了，这算哪门子的纯良无害？！
小蝶右手一挥，沈书错便觉得有什么东西附在了背后，紧接着渗进衣物，再侵入皮肤。
“……你做了什么？”
小蝶抬眼道：“放心，只是给你下了个小毒。如你再敢做出欺负福爷爷的举动，这毒便会自动发作，届时全身上下犹如万虫啮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要不要这么狠，沈书错只觉得自己霉到家了，这土地爷身边都是些什么稀罕物，他其实不是土地爷是黑山老妖吧？
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小蝶忙不迭地沉声道：“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沈书错欲哭无泪，心里默默念了句：大姐草民冤枉……
“哼！还算识相，再欺负福爷爷，你就等着蚀体而亡吧！”小蝶撂下这句话就去守庙了，一溜烟消失在了视线中。
少焉，千觉蹲下，拿起一根树枝戳了戳他的脸，道：“喂——还活着吗？”
沈书错抬起头，道：“觉兄，实话告诉我，你把土地爷藏哪儿去了？”
“……哈？”
……
二人来到镇上，找了家酒肆坐下，小二过来询问：“二位客官想吃点啥？”
沈书错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菜牌，点了碟最便宜的咸菜。
千觉瞅了瞅，瞥眼道：“你们这儿居然有‘千里酒’？”
小二弓腰笑道：“有的有的，上好的陈年千里酒。”
“那好，来两坛。”说罢往桌上放了两碇银子。
小二拿在手心掂了两下，收起，拱手道：“好嘞，二位客官稍作歇息，菜与酒马上到。”
沈书错一听那酒名，喉咙痒得不行，心想这下可有口福了。
昉曰：“酒有千日醉，当是虚言。”杳云：“桂阳程乡，有千里酒，饮之至家而醉，亦其例也。”
他还未进轮回时就经常与师兄师弟们偷这酒吃，被东华发现就是一顿毒打，但那酒醇香四溢，辣口爽舌，实在是难以自持，所以每每被训，却又回回不长记性。
好几百年没喝了啊……
当时喝酒的人也都不在了。
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千觉倒了杯茶递上，道：“祁兄，依那白狐所言，今晚便是月圆之夜，偷镜子那厮做法之时，我们可得做好准备。”
沈书错接过茶盏，道：“照惜缘的说法，妖界近日传闻每逢月圆之夜轮回镜现，至于偷轮回镜那人，她并不知情。妖如需做法取生人阳气，便会到凡人密集之地，也就是这个小镇，想必惜缘也是看中了这点才误闯了你的神址。”
千觉把玩着手里的盏，若有所思地道：“到底是‘不知情’还是‘不欲言’，祁兄如何看？”
沈书错不假思索：“我信她。”
语毕，千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着他眯缝起眸子，道：“那洒家便陪君走上一遭，君可愿？”
沈书错行了个礼，笑道：“那在下便谢过觉兄了。”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从前扯到后，从上扯到下，从仙界神佛扯到冥界幽鬼，从盘古开天辟地扯到女娲造人补天……
几方视线扫来，沈书错收住嘴，一个柔弱的声音传来，一名纤细女子上前，满脸通红，讪讪地对千觉道：“请，请问……”
千觉注意到来人，侧身道：“姑娘有何事？”
“请问这位公子可是古城人士？既……既聘矣乎！”女子似是鼓起莫大的勇气，本来就红的脸蛋此刻涨得更红了，身后还有好几名芳龄女子为她加油打气。
沈书错无奈地笑了笑，心说他这身行头不招蜂引蝶才怪了。
千觉此时穿的还是那件松垮长衫，袖口微开露出点点春|色，再加之他并未挽髻，三千青丝甚是瞩目，淡雅如风的脸，好一个谦谦君子。
沈书错心道：“这就不关我事了”，拿起一杯酒仰头而进，直呼爽快。
谁知一口酒还未咽下，便见对方朝向他伸出了一只手，转头对那位道：“向姑娘介绍一下，这是我家娘子。”
听罢，沈书错瞬间呛喉，辣得鼻腔刺痛，眼里也渗了泪。
乖乖的，这土地老儿为何如此爱戏人？
那姑娘听完，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连忙道歉，千觉一副安然受之的模样，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姑娘似乎一刻也不愿多呆，转身扎进了姐妹堆里。
沈书错擦尽眼泪，都能听见那些丫头的议论声。
“不会吧？有此事？！”
“句句属实！”
“好吧，既如此，你也别太难过了。”
“没……我并不难过，反倒觉得有些……”
“兴奋？”
“你怎知……”
“哎呀我也是啊！”
“……”
此……乃何意？
他不再去听，对千觉道：“我说觉兄，你能不能……唔……”
这时，一阵痛感从背后袭来，来势汹汹，四处蔓延，霎时便席卷全身，他端碗的手都跟着抖了一抖。
谁料想千觉竟是副见怪不怪的神情，解释道：“莫慌，你这是毒发了。”
他登时明白过来：毒发？冰花药蝶的毒？！
此刻，他全身发冷，连动一下都难受不已，真如她所说，每处皮肤都似千万虫豸蚀咬，透骨酸心，苦不堪言，俄顷，他艰难地道：“不、对！我并没有、对你动手啊！”
千觉摆摆手，道：“谁说‘对我动手’是毒发条件的，明明‘欺负我’才是毒发条件。”
沈书错愕然，喃喃道：“我刚才……有欺负你？！”
千觉笑道：“你说，你是不是在心底骂我了？”
“……！！”
这特娘的也可以？！
千觉耸耸肩，摆出一副恻隐表情，大有一派悲天悯人的架势，道：“算了，看在你这么疼的份儿上，我就委屈委屈，告诉你解毒办法好咯。”
“是……什么。”
听毕，千觉扯了扯嘴角，带着揶揄的语调，道：“大喊三声‘土地爷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便可。”
话音落下，沈书错心道你他妈是故意的吧！
你他妈对这话有着强烈的执念是吧！
算了不管了，我认栽。
想罢，他吸进一口长气，大喊道：“土地爷武功盖世、天下无敌！土地爷武功盖世、天下无敌！土地爷武功盖世、天下无敌！！”
一秒、两秒。
他顿了顿，发现真的不疼了。
千觉偏头一笑：“对吧。”
沈书错愣然：“这么邪乎。”
可还没等他放松一会儿，只见一道天雷直奔而下，“刺啦”一声响，头顶屋脊破开一个大洞，瓦片应声落下，前方地砖爆裂开来。
此刻，一身形巨大的仙人伫立在前，高足八尺，衣玄霞鹤寿之帔，垂白玉环佩，一看就是德高望重之辈，斯须，仙人沉声道：“你说什么？！”
沈书错怔然，扭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一声嗤笑灌进耳膜，只见千觉这厮正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好不痛快。
还未等他开口，便见仙人周身雷电缠绕，电光闪动，把周围凡人吓得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一边逃还一边说着……
“天呐！这人不要命了！敢把月孛星君的八字谨言用到土地爷身上！”
“就是就是，趁星君还未施招我们赶紧走！！”
“……”
慌乱之际，沈书错立刻理解了如今情势。月孛星君乃十一耀之一，是主灾乱的武神，脾气暴躁，可想而知这样一位仙人的八字谨言被用在区区土地身上，会有何等后果。
沈书错赶紧行礼，道：“小人不知这竟是星君的八字谨言，多有得罪还请星君莫要见怪。”
谁知星君并不答话，转而走向旁侧。声音低沉，轻微暗哑，语气虽差，但无恶意，甚至还有些怅然，许是位多年未见的友人。
“千觉，好久不见。”
千觉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道：“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气。”
星君道：“你倒是……变了许多，你……”
“好了好了，”不等人说完，千觉打断他，正色道，“你那谨言是我叫他喊的，没事就快走吧，看把人吓的。”
如此，月孛也不再多说，抱拳行了个礼，道：“那你，保重。”说完便化成一道闪电，冲上了天。
沉寂良久，沈书错黑线遍脸，右手握拳，厉声道：“觉兄，好玩儿是吗？！”
千觉笑容灿烂，语气真挚：“是啊。”
他顿时觉得……这似乎比冥界做杂工还要累上许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土地公随同带路追神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