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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重逢相见 ...

  •   时间就就是在人们的发梢尖,手指尖,轻轻流逝……

      年家搬进箓葭巷里的后半巷的一处院落,两进式,一进院就能看见正中央用竹木围栏围护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塘子,早些年被年老爷子用来养锦鲤的。二嗯出生了以后,为了给他补身子,年老爷子一咬牙将满塘的锦鲤换改成了鲫鱼。

      绕过水塘子后的圆形拱门,入眼的正是粉墙黛瓦的小主屋,四开两层,一楼住年老爷子和年奶奶,二楼住二嗯和易安。

      '叮叮叮咚'放在大堂桌子上的挂式电话一直在响,“小安啊,接一下电话吧!”

      “这就去了,妈!”易安用围裙擦着手,一边应着话。

      “喂,哪位啊?”

      “是小安吗?是爸,要晚上不用备我的饭了,你在家好好呆着看着二嗯和你妈,我今晚上就歇在老余家了,明个我再回来啊!”电话是年老爷子打来的。

      “爸,这是怎么了吗?有什么事儿了?”

      “爸现在就先这么说,有什么事儿的话,我明个回来了再说吧!小安看着你妈和二嗯哈!”

      “好嘞,那您自己也小心一点啊!”

      “好,挂了啊!”

      易安放下电话,接着转回厨房里去做饭,年奶奶正在那里切菜看见她回来了问:“电话谁打的呀?”

      易安蹲下身子,继续洗菜:“是咱爸,说今个晚上歇在余叔家了!”

      “是有什么事吗?”

      “爸没说,爸说等明天他回来了再说”。把洗好的菜放在竹篮子里沥水,起身:“妈,这有我就够了,您帮我去看一下二嗯吧?这小子好像出门了,估摸着又是到肖叔哪儿去蹦跳了!”

      “行吧,那我去看他了啊!注意点啊,小心油溅到身上烫啊!”年奶奶放下手里的刀,擦了擦手,转身出门。

      “好了,会注意的!妈你去吧!”

      “好,走啦!”年奶奶小步小步的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出院门,踏着青石板慢悠悠的走上街。

      苏州古城的建筑多以粉墙黛瓦的徽派风格,古城内没有高大建筑,房屋最高不超过四层楼,街道古朴干净,处处流露出古老文化的印记。

      毫不夸张的说是由小桥,流水,人家三样组合成苏州古城,苏州人这般清新宁静是从古城骨子里传出来的,苏州城到处是桥,五步一登,十步一跨,谁也不清一路上经过多少座桥,所以在苏州“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长”就失去了夸张色彩了,苏州城大概有桥三百,在水陆频繁割据的地方飞起一道道彩虹。

      桥是了解姑苏风土人情最好的物件。

      转转悠悠地来到巷子里的肖家,隔着铁栏杆做的小院门,问蹲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女人:“肖家媳妇有看见我们家二嗯吗?”

      女人听到声音抬头,甩了甩手:“是年婆啊!你们家二嗯刚刚还在我们家呢,他刚还和我们家贵小子玩呢,估摸着啊是跑到前面那个小园儿那去了吧?”

      年奶奶摆摆手:“谢啦,我找他吃饭就先走了!”

      “那你慢点,小心磕着碰着了!”

      说是小园子其实不小,占地二亩,山池主景列中,周围环以小亭长廊,花草错落有致,随处可见精妙佳构,池内假山气势雄伟,浑厚古朴。最重要的是那个小圆子里隔三差五的会有人来这练习苏州评弹,在这个小巷圈里素有盛名。

      年老爷子爱听戏有事儿,没事儿就带着二嗯往这边钻,看看能不能碰上有人正好练习,那样就能听上一曲。

      听的得劲的话,回家还能自己哼一两句,顺带教教自己的小孙子。连带着二嗯也有事儿,没事儿的爱往这里钻。

      年奶奶沿着走廊吆喝着:“二嗯,又躲到哪去了呀?奶奶怎么没看到你呢?二嗯!”

      “奶奶奶奶,我在这儿!”到她的吆喝声,水榭亭中的小人群里,一个小人儿在水榭亭里蹦跳着,边应声边跑过来。

      “奶奶看到啦,奶奶不动,你慢点儿呀!”年奶奶站定原地不动。

      小人儿跑过来带动整个小人群,七八个小孩儿跑到了年奶奶面前,队伍看着挺壮观。

      “我奶奶来找我了,你们都回去吧!”年二嗯像个大将军一样发号施令,剩下的几个小孩,还有模有样的行着敬礼,“是的,长官”一哄而散。

      年奶奶拉着他的小手往回走。

      “奶奶,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叫我二嗯了!”

      “为什么嗯?”

      “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幼稚,人家是年大将军了!不能叫这种小孩子的名字了!”

      “二嗯就是小孩子呀!怎么不可以叫这个名字呢?”

      “二嗯,不对,我今年都六岁了!可以上学啦,不是小孩子了!”

      “那怎么办呢?奶奶叫习惯了呢,奶奶觉叫二嗯很亲切呢。”

      “那…那好吧,奶奶就在家里叫我二嗯好吗?”纠结中……“那奶奶你只能在家里这么叫我哦,出门不能这么叫我!”

      “好,奶奶答应你”

      “奶奶你保证,还有要拉钩!”年二嗯举着只留下小拇指是伸展的右手,“要拉勾勾”

      “好,奶奶保证,来拉勾勾”。年奶奶同样也将手指全部握住,只留下小拇指是伸展的右手和他的小手勾在一起,“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一百块钱”。

      第二天一大早,年老爷子就回来了,一回来就说有要事要讲让易安等会再做早饭,三人一起聚到大堂。

      “老头子,怎么了吗?老余家是有什么事吗?”年奶奶一大早就起来浇花了,这花还没浇完呢被喊到大堂来说是有事。

      “是啊,爸有什么事吗?”易安才刚起,洗漱完以后准备做早饭呢。

      年老爷子面色凝重地坐在大堂主座上,仰仰头道:“小安,先扶着你妈一下,凤枝啊,我说这事儿你先不要激动啊!”

      易安听言转到年奶奶这边来,站在她身边。

      年奶奶说:“怎么了这是?这事很严重吗?”

      “你先别管这些,你认真听好了,别太激动了!”

      年奶奶屏气敛息的倾听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记错一个字。

      “老余家的小子景青走了!”

      年奶奶大吃一惊,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起来,急忙:“你说什么?老头子你别瞎胡说!”

      易安张开了嘴巴,呆呆地立在那儿。

      年老爷子悲痛不已,伤心的说:“就昨天的事,余家小子景青被车撞了,送到医院时医生说人已经不行了!”

      年奶奶惶恐不安地看着年老爷子,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没说出什么来。

      跌坐回木椅子上,心像刀绞一般,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泪珠就像没有关紧的水龙头,扑簌扑簌地落在衣襟上留下深深的水渍印。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鼻子一酸,可能是怕自己喊出声来,贝齿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嘴唇。

      半响后,呜呜啜泣声打破了大堂紧张的气氛。

      “我的景青啊……我的儿……怎么就没了呢,前不久…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呀……”年奶奶坐在木椅子上泣不成声。

      易安在身后给婆婆拍着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从何安慰起。

      毕竟,年老爷子带回家的这个消息太过沉重了!

      说起清苏余家,方圆百里那可是鼎鼎有名,说出去整个苏州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清苏余家乃是百年清贵世家,不住远的说就往近处讲,乾隆帝时期余家就出了好几位位居丞相的读书人,更别提其他时期位居大大小小官职的余家人。

      吾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流清气满乾坤。

      五月披裘,一尘不染说的正是他们家。

      余家早年间光景好,在苏州城内是很有名的大户人家。但是后来遇到那些个运动,被折腾的不轻,余夫人身体不好,去的早,家里老宅也被封了。那些个运动折腾的余家近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七八年之后平反了,上头派了专人归还那些老物件,余老爷子别的都没要,都捐给了国家,就要了余家的老宅和祖地。到底是记挂着余夫人临走时候说的那句话,说要落叶归根,余老爷子亲自扶棺回去治丧的。

      说来也是命不好,余老爷子幼时丧父,寡母辛辛苦苦拉扯他长大,为他娶妻生子还没来得及享福,就撒手而去。余老爷子才为余家添了香火又撞上那些个运动,折腾的余家近乎绝脉,余夫人生子时月子没有做好留下了隐疾,再加上这一折腾,早早的撒手而去,留下了幼子及丈夫。

      余老爷子独自一人带大了儿子余景青,余景青好不容易出息了,考上了名牌大学出过国留过洋,喝了一肚子洋墨水,学成归来成了大学老师,就这一出国把自己给耽搁了,可把余老爷子急的,生怕他找不到媳妇儿。

      隔年回家时顺带带了个同样是大学生毕业的媳妇儿回来,前脚进门后脚就给余家添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把余老爷子高兴坏了。邻里街坊都说余老爷子这回有福享了,总算是熬出头了!

      这下可好了,余景青出了车祸当场去世,抛下了一对孤儿寡母在世。

      余老爷子听闻这个消息时两眼发直,连连自语,又惊又吓,双腿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

      当场就吓晕过去,悠悠转醒后哭了出来,用力锤着地:“不长眼的老天爷,没看见我儿子他还有儿有妻吗?干嘛要带他走呢?你带我这个老头子走好了,干嘛要带他走啊!他还年轻他才二十六岁啊,天杀的,怎么就带他走了呢?让他抛下这可怜的孤儿寡母啊?带她走,让我这老头子怎么办?让他的妻子儿子怎么办?”

      年爷爷那天没回来,就是留在余老爷子他那安慰他了,最重要的是是怕余老爷子一时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年爷爷跟余老爷子算的上是拜把子的兄弟,一起上过战场,拼过命的战友。年爷爷的祖籍地被鬼子占领了,家也被毁的差不多了,年爷爷不想触景伤情干脆就跟着余老爷子来到了他祖籍地苏州。

      年爷爷能认识年奶奶还是余老爷子牵的线,这桩婚事能成也是多亏了余老爷子在中间疏通帮忙出力。

      年奶奶和余老爷子的夫人算起来是表亲,按辈分来算的话,余景青应该叫年奶奶一声姑婆。

      余夫人逝世后,留下余老爷子一个大男人带娃,男人家干不来这些细活,带着娃能让他吃得饱,穿的暖就不错了。

      小时候,余景青穿着的衣服好几天不换不洗脏兮兮,拉里邋遢,家里也是乱七八糟的。年奶奶看不过,隔三差五的就过来给他收拾东西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让这父子两下班放学回家以后能吃上一口热饭。

      余景青是年奶奶和年爷爷看着长大的,算是年奶奶的半个儿子。

      可这么大个人了,突然之间就没了,可想而知他们心里得有多难过。

      余景青被送去火葬场火化了,几天后就会被他媳妇儿带回来。

      诺大的余家,现在就只剩下余老爷子和这可怜的孤儿寡母了,余家没有个主事人,算是表亲年家当然得搭把手。

      易安才嫁进门还没有办过这些事儿,由于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及知识,遇上这个事,难免会手忙脚乱,无所适从,自然是不熟悉。

      因此年奶奶只好走马上任,暂时作为主事人,易安,年爷爷给她打下手,二嗯同志也有重要任务再身,那就是认真看好家门。

      话有三不说,事有两不做。一死,二重,三臭;否串,否摔。

      腿脚利索的年爷爷四处奔走给旁支的余家人报丧,年奶奶则请余族长辈协同料理几日发殡。夏秋一至三日,冬春三至七日都可。只是正值夏未尾,出于考虑她们赶回来的路程及时间,再三考虑后最终决定五日后发殡。

      紧接着还要行大礼,大礼也就是道场分僧人道场,阴阳道场两种。僧,阴阳道场可在同一灵场堂念诵,但须僧念道停,轮换开进行,僧人超荐不破土,不上坟,送葬素斋素食不收报酬,但不是佛门子弟不去念经。阴阳道场有随堂食、三报食、铁罐食三种形式。余家经济较富裕,亡人生前积恩布德,生财有道,勤俭持家好,众人尊敬,因而要多举行三报食(报大地、报祖先、报父母养育恩)的吊丧道场。

      房舍数院,田地数顷,余景青出生百年清贵世家出丧自是十分讲究。

      行大礼场面比较混乱,得记住一些用的器材,还得布置流水宴席。易安担心婆婆操劳过度,累倒了,主动接下了行大礼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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