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飞刀又见飞刀·续》yydxs

4、终

　　终
　　宝剑有双锋，每件事都有正反两面。
　　只可惜同时看到正反两面的人，却很少。
　　当年，李坏将飞刀秘籍传给方好时，一定没有想到过这一点。毕竟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又懂得什么。
　　可他却低估了很多事。包括可可对那孩子的影响，包括自己年轻时犯下的错的后果。
　　方好没有忘记。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如果这是一个玩笑，那一定是命运开的玩笑。
　　因为命运开的玩笑，总是这么残酷。

　　年幼的方好渐渐长大。他不费什么功夫便学会了秘籍上的武功。他走了不少地方，结交了不少朋友。
　　当然，也听说了很多江湖上的事。
　　他听说了曾经的第一杀手月神败于小李飞刀后人李坏的故事。
　　他也听说了“月光如刀，刀如月光”的传奇。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想起了方可可。想起那个可怜的女人在每一个有月亮的夜里流过的血与泪，想起那个一手造就这一切的不负责任的男人，还有那个只能从母亲话语里窥知一二的，神秘的月上来的女人。
　　他从未见过那女人，可他知道那是她。
　　方好突然感到无比愤怒。
　　她竟然已经死了。
　　在他向她复仇之前。
　　于是方好气极，恨极，夜夜买醉。然后，几乎是巧的不能再巧的，方好与那个薛家少年相遇了。
　　他几乎一眼就从少年清冷如月的气质中察觉到了他的身份，可令他诧异的是，少年却对自己的父亲一无所知。
　　或许月神并没有将这个少年的存在告诉李坏。或许连李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
　　于是，一场报复，一个阴谋，悄然成型。

　　方好将飞刀秘籍留给了薛姓少年。也将李家与薛家的恩怨一并告诉了他。打点好了这一切，他开始隐姓埋名，耐心地等待着，只等对方武功大成，替自己向李坏寻仇。
　　如果一切顺利，李坏将在这场战斗中杀死自己的儿子，或者被自己的儿子杀死。无论哪一种结果，都足以告慰天上的母亲。
　　可凡事总有例外。
　　方好怎么也没想到，就在李坏收到战书之际，铁银衣竟出面将他寻了回来。
　　再次见到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父亲时，方好意外地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竟远比想象中复杂的多。
　　他从未了解过自己的父亲。他也从未发现，自己比曾以为的要更在乎他。
　　他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么多年来，自己寻求的究竟是什么。
　　是解恨吗？是名分吗？是补偿吗？
　　还是 “我以你为荣”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李坏说出那五个字时，他突然觉得获得了救赎，寻得了解脱。
　　他想大哭一场。他想说出真相。
　　可他还是站在了这里。

　　这世上本就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有时候，我们明知是错的，却也非做不可。
　　正如方好无法向李坏下手一样，他也同样无法悲泣自己的母亲。那是他自幼时便发下的毒誓，那几乎是支撑他活到今日的唯一动力。
　　所以方好只能一战。
　　要么代替父亲被杀死。
　　要么替死去的母亲复仇。
　　他别无选择。他无能为力。

　　那么现在，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
　　如果有两个人，都是李家血脉的继承者，当小李飞刀遇上小李飞刀，结果又会如何？
　　也许只有当方好与薛家少年同时掷出飞刀的那一刹，才能见分晓。
　　可真到那时，
　　结果也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