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飞刀又见飞刀·续》yydxs

5、谈谈原著的方可可和李坏

　　方可可真的很可爱。书中说李坏是男人中笑的最可爱的，方可可则是女人中笑的最可爱的。李坏与她多年后重逢时，看她笑竟看的失魂落魄。她以霸道不讲理的大小姐之资登场，辅一露面就用鞭子缠住李坏的脖子，打了他两个耳光，赏了他一记扫堂腿。而身怀绝技的李坏，却甘愿像狗熊一样让这小姑娘打的四脚朝天灰头土脸。被老张笑称：\"你不是那个独行盗。天底下没有你这么窝囊的独行盗，被个小姑娘随随便便一摆，就摆平了。\"
　　这个时候，李坏应该确实是喜欢方可可的吧，毕竟只有在爱的人面前，聪明如李坏，才会变成个傻子。傻到去赴她爸爸设的鸿门宴，“上座时害羞的像个小姑娘”。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俩会是一对般配的欢喜冤家。

　　方可可也陷入了情网，且陷得更深。所以她也傻了，傻到欺骗自己的父亲，将李坏藏起来。高傲任性，爱打人耳光的大小姐，“轻轻巧巧地推门进来，轻轻巧巧地走到李坏面前，用双温温柔柔的眼睛，温温柔柔地看着李坏，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睡眼，看着他的脚。”
　　可这个时候的李坏，已经不害羞了。他也一点不傻不痴了。他知道自己吃定了方可可，这个姑娘离不开他了，于是下手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无论是将手“伸到一个最不应该伸进去的地方”，还是将方可可挟持为人质，作为逃走的砝码。
　　方天豪说：“我女儿这么对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她？”。李坏说：“我李坏，本来就是个坏人。”因为不爱了，有恃无恐了，再痴的人也成了坏人，何况本来就坏的李坏？
　　李坏劫持方可可逃走后，方可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也许是李坏将自己作为人质时的无情，也许是因为李坏提起的那个“月亮上掉下来的神秘小姑娘”，也许是因为“李坏现在的脸是苍白的，脸上的坏相没有了，脸上的坏笑也没有了”，却不是因为她。
　　方可可笨，却不蠢，她也隐隐注意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将她的李坏抢走。她为李坏的种种行为找理由，只为了说服自己，自欺欺人到几近卑微：“你呀，你真是个小坏蛋，幸好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多么卑微，多么幸福的自我催眠。
　　可是没用了。从此李坏的眼里，只有月神了。当浪子爱上你的时候，他愿为你掏心掏肺。当他想走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留不住他：\"我只知道现在我已经来了，我也知道既然我已经来了就绝对不会走。\"
　　李坏遇到了月神，那个差点杀了他，又为他挡下追兵的女人。比起已经完全臣服于他，让他失去了兴趣的方可可，月神是那么新鲜，那么神秘，那么有吸引力。他在方可可面前是个坏坏的小王八蛋，可到了月神面前，却是一点不坏。比最不坏的小孩还乖。

　　方可可问他为什么要走，他不知道。月神问他为什么要来，他也不知道。世上很多东西本就没有为什么，比如爱情。比如浪子的爱情。比如李坏的爱情。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所以当月神离开李坏的时候，我舒适的不行。叫你浪，你小子也有今天。
　　月神之于方可可无疑是聪明的。因为她够冷。她给他柔情，却又始终保持着一点若即若离的距离，让李坏始终抱有一种会失去她的预感，因此愈加珍惜。直至最后她悄然离去，李坏还没来得及将心骗走，便被偷了心，只得独受情伤，夜夜买醉。
　　所以冷冽的月神永远是白月光，而热情如火的方可可却早将李坏那点新鲜感燃烧殆尽。月神的聪明并非出于心机，而是出于她自身的立场和复仇的抱负。这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她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能始终保持着一份冷静，所以她永远是这份三角关系中的胜者，食物链的顶端。
　　她自不如方可可那般可爱，却令人生敬。她当然爱李坏，可爱又怎样？爱就要放下仇恨和家族的尊荣吗？骗了心又怎样？难道只容你浪子李坏“情不由己”，不容我月神“情缘已尽”吗？孩子？这孩子是你李家的后代不错，但也是我薛家的后代。又不是我特地为你李家生的。
　　真是酷到骨子里。

　　受了伤的李坏回到了山城。其实李坏这个人的感情很简单。他是个浪子，自小被抛弃，对李氏家族毫无归属感可言。便只能在外漂泊，寻找精神上的归宿。
　　小说开头，他回到童年待过的山城，便是在寻根。他寻到了方可可，便是在寻一个归宿。可之后又爱上了月神，便又离开了山城。月神走了，他又回来。
　　他对方可可，究竟是爱，还是只是在寻求一份安全感？可得到了这份安定，却又开始被神秘的新鲜的月神吸引而抛下这世上最爱他的女孩。人真是矛盾的动物。
　　李坏回来了，可山城却变了。他一直以为山城亘古不变，从远古以来就存在，并将永远存在。只要浪子玩累了，想回来了，它永远敞开大门欢迎他。一如方可可，她永远在这小小山城里等着他，无论他走多远，她都会等着他。
　　山城变成了一座死城。方可可变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李坏再见方可可的时候，方可可嘴里念着三句话。
　　\"李坏，你这坏小鬼，你真的坏死了。\"
　　真可怜。李坏这么对她，她能想到，能骂到的却也只有这么三句话。反反复复地说，翻来覆去的念。那是他们初见时的对白。
　　李坏的反应很有意思。
　　1.他心碎了。2.即便心碎，他依然在笑。
　　3.“可可，我是李坏……我相信你一定还认得我”。4.被可可打了一巴掌，他笑的更开心了了：\"你还认得我，我知道你一定还认得我，否则你就不会打我”
　　李坏自信可可记得他。只要她记得他，她便放不下他，他便有恃无恐，便总能在受了别的女人给的情伤时回到这座山城里来。她很伤心很憔悴？那又怎样？拦不住他坏笑。“他不笑又能怎么样，难道你叫他哭”？
　　直到被这位最信任的女孩子点了穴抓了起来，他依然有恃无恐：\"我在笑你，原来你在吃醋。\"——可可，原来你害我并不是不爱我了，而是恰恰因为你放不下我。不是因为他在意她的爱，而是因为他还有退路。李坏焉能不笑？
　　他对方天豪说可可怀了自己的孩子，说这话的时候，仍是坏坏的笑着，还觉得有种报复的快意，真是不可谓不恶毒。可可会被方天豪怎么惩罚？他在明知可可怀孕的情况下仍抛下了她跟月神离开，他们母子俩会怎么样？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应该在乎吗？
　　铁银衣要带李坏走。方可可再一次抛弃尊严恳求李坏留下。李坏猜的不错，可可果然是凶恶也罢，温柔也罢，爱也罢，恨也罢，总归是离不开他的。可他却不会为她留下来。
　　可可问他为什么要回李家。她不明白，她为他付出一切，怀了孩子，甚至让自己的家乡变成死城也要捉住他。而月神伤了他，李家抛弃了他，为什么李坏宁愿跟他们走也不愿留在她身边。
　　李坏的回答仍是“不知道”。其实他是知道的。
　　每一个没有根的人，都希望能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根。当月神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的根是月神，当铁如银来找他的时候，他的根是李家。当月神和李家都不要他的时候，他便回到可可在的山城……因为他知道山城永远都在那里，可可永远不会离开他。只要他想，他随时回得去。
　　所以他对可可笑，一直在笑，笑的很坏。而在月神和李家面前，他笨拙，他脆弱，他永远是受伤的那一个。
　　他看着月神的挑战书，他意识到了那是谁。原来月神对他的柔情蜜意，只是为了窃得飞刀绝技；原来父亲将自己寻回，只是为了家族脸面，哪怕让儿子亲手击杀他心爱的女人，也要让他出战。原来他在他们心中，除了棋子外，真的什么都不是。
　　最后的最后，当李坏从青石先生处得知，可可曾经想来看他。可最后却自己改变了主意。他才知道她终于放下他了。终于不再等他了。
　　“可可，可可，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只希望你明白，我也是情不由己。”

　　而李坏也终于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