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瞳》一一九九

6、陆。

　　第二天苗枫的伤口已经有了开始愈合的迹象。一直黑着脸的姬蘅抽手想走，却被灵感敏锐的苗枫一把拖住：
　　“既然来了，那就去城里转一转呗。听说有什么新奇的活动呐。”虽然语气是柔软的，可是苗枫摆出的死乞白赖的模样说明这不是一个提议而是决定。姬蘅真想把那个粘在自己身上的猫咬死算完。要不是怕又给苗枫强赖着不走的理由，姬蘅绝对要把他扯下来打一顿。
　　苗枫正在心里对胡子期咬牙切齿地咒骂。走到人群里才发现那只鸡说的节庆不是有氛围的花灯会不是好玩又可以揩油的集市不是有良辰美景的任何会。此时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伸着头看台上的女子巧笑盈兮。
　　去你的胡子期。为什么是湘安名妓会。
　　变回猫型钉在姬蘅身上的苗枫咬了咬牙，侧脸看姬蘅的面部僵硬目光冷凉，大概早已误会了自己的猫品。
　　苗枫在心里“咔嚓”一声咬下了胡子期的头来。

　　随着给了一个要对自己上下其手的男人一巴掌后，姬蘅就濒临了爆发边缘。苗枫看形势不妙，收了爪子从姬蘅的身上下来，随着一阵风过，掠上台去。
　　姬蘅当时就以为苗枫是疯了。
　　在众人的视线里，台上缓缓地走上一个脚踏木屐，有墨绿色眼瞳的男人。黑发及地，浅灰衣袍。抬起脸露出被发丝挡住的脸庞一笑。
　　台上台下原本调笑或不满的人都噤了声。会场开始变得静悄悄得似乎连呼吸声也不曾有。而努力隐藏在人群里面的姬蘅脸色变得更差，在苗枫从台上投射来的不加掩饰的目光里面思考如何把这只有精神病的猫逮下来。
　　但好歹忘记了拂袖离场。

　　苗枫抱着一堆从人类的摊贩处买来的东西，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紧跟在脸色难看的姬蘅身后。两只猫狗混杂在人类的集市中忍受着各处投来的注意的目光。姬蘅现在只想快点远离这个乱糟糟的是非之地，继续做些什么对自己有意义的事情。可是苗枫在他后面烦人地一直说些有的没的，让他在心绪里一直浮躁莫名。
　　“这个肉馅饼据说是这里很有名的……”
　　“这个米酒很好喝！你要不要……”
　　“姬蘅你看，这个面具不是很适合你么！你就……”
　　姬蘅猛地停下脚步来转过头去，看一直在后面喋喋不休的苗枫，后者举着一个人类祭祀时所带的凶恶面具满脸愉快地看着他。
　　姬蘅一句话也没说，夺下那面具扣在苗枫的脸上。

　　好容易从几乎占据了整个城市主干道的集市里面挤出来，姬蘅躲闪过几个你追我赶的小孩子，闪进一出岔路里。正想喘口气，就听后面的猫用满是向往的口气说：
　　“如果我们以后的小孩也这么可爱就好了。”
　　姬蘅感觉自己的脸颊和藏在头发里的耳朵好像突然热了起来。心慌中转过身去。苗枫还是笑盈盈地看着他，似乎刚才的话没有任何不对。
　　他抬起手，打了苗枫的脸。

　　可是那只猫好像并没有一点点恼怒或意外的表情。就好像这样的状态是他想到的理所应当。姬蘅倒是有那么些惊讶，“你为什么不躲”这样的话差一点要脱口而出。
　　但是嘴仅仅是张了张，又紧紧地闭上。
　　没有必要关心你这种事吧。姬蘅在心里面还是别扭地想。

　　苗枫看见必定属于他的那只小狗眼神里面多了不曾有的一点点惊慌或动摇。只是一点点飞快掠过的情感，但是以他的敏锐还是被捕捉到。
　　心里就有些许得意和开心起来。
　　因为那只小狗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离自己更近了一步，吧。

　　“别再跟来了。”姬蘅不带感情地说。瞄了一眼苗枫和他背后依然喧闹的市集，摇身化为原形，跃上墙壁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