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天花开了》路沫连

5、第一章 叶落满地似雨声5

　　“啊——原来伊莲是个胆小鬼，我要告诉所有人，安伊莲是个胆小鬼！安伊莲是个……”
　　秦芷凝把双手环成喇叭状，故意提高嗓门喊叫。
　　“哥！别喊了，我爬就是了。”
　　见她后退几步，飞跑上去，可惜连墙源也够不着，他在墙上笑开了。
　　“来，把手给我。”
　　探下腰伸给她手。
　　“不用。我自己上得去。”
　　伊莲倔强地把头偏向一边。
　　“好了，是我不对啦。伊莲别生气了，来，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虽然明知她只是故意在佯装生气罢了，但秦芷凝就是愿意不揭穿她的小把戏，他明知她有时很小心眼，明知自己喜欢她的撒娇，仍是一贯宠着。
　　“哥，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匹奔驰的骏马，它正快乐地奔向它想往的大草原。”
　　“我觉得它像一只羊，正‘咩咩’地叫唤，在寻找它的妈妈的羔羊，嗯，也许是在找它的妹妹。”
　　“不对，是匹马，哪里像羊了？”
　　“你看那边，是它的羊角，像棉花一样，不是羊么？”
　　“好吧，现在我也觉得它有点像只羊。”
　　“嗯，本来就是羊嘛，我们伊莲开悟了哦。”他笑眯眯地抚摸着她的头，那柔软乌发散发出花香，沁心沁鼻。
　　“哥，我又不是羊！不许你摸我的头啊！”
　　他的手终究没有落下去，略过她的头顶，理了理鬓发，转身出去了。
　　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一样可以回到从前的吧。
　　即使不确信，秦芷凝的目光仍如中了蛊般，放出无比明亮的光辉。
　　夜色如水，风吹叶飞，姗姗可爱。
　　她躺在光滑的绸缎上，将头深深埋在被窝里。总有股不安感，像是跌入一个早有预谋的陷阱，而她仍在一无反顾的跳下去。这些日子似乎太蹊跷了。
　　任是她再挣扎，眼皮还是愈来愈沉。
　　……
　　在超市买了芹菜、番茄、鸡蛋和一点瘦肉，转到水果区，伊莲犹豫了下，还是买了一网袋苹果。
　　饭后，芹怡在边上看电视，伊莲削着苹果。长长的苹果皮顺着她的手垂下来，像片片向日葵花瓣。
　　“妈，给。”
　　“嗯。”芹怡回过头来，接过削好的苹果。
　　伊莲只是看着她，这部电视是妈最喜欢看的，平时有再大的动静，她都眼不眨下只盯着屏幕，最多问一句：“出什么事了？”心思丝毫不受影响，今天为了个苹果，错过男主角的亮相，似乎从自己进门时就一直心不在焉的，问她要不要吃番茄汤也随口唔了声。
　　她把轮椅拉过来些，环住芹怡的肩膀，撒娇地用脸噌着她的头发，淡淡的香草味，是她一直闻惯了的母亲的味道。
　　“妈，我亲爱的妈妈，会好起来的。”
　　芹怡有些痛苦地闭上眼，面前晃过尤姨哭丧的脸。
　　可她不得不说：“今天你尤姨来过了。”
　　“她？”伊莲一脸狐疑地瞧着母亲。
　　“她儿子在学校把人给打了，还是教导主任的孩子，她想找你借点钱。”
　　“可是我们不是不来往了吗？”
　　“我也知道，但到底亲戚一场，你也知道我们家几个亲戚都什么样子，她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我们。再说，她不也帮过我们一次吗？就当是还她个人情吧。”
　　她当然记得所有人都不肯收留她们母女时，尤姨好歹是让她们在客厅过了几晚，可其中的侮辱谁晓得呢？
　　“你可是得了你妈的真传啊，年纪轻轻就一副勾人的样，难保将来不是个狐狸精。哼！你爸死了，看以后谁还来管你们吃你们喝！要不是看在你爸份上，我才不这么好心收留你们这两个狐狸精呢。哦，不对，那老的现在都瘫了，也勾引不了人了……”
　　伊莲握拳，咬住了银牙，苍白的唇上霎时开出朵红花。她的眼角斜飞入鬓，看去确实有些妩媚，却因此骂她狐狸精，还带上妈，难怪这么多年来，她还是耿耿于怀。
　　“要多少？”
　　“一千。”
　　“明天叫她来拿吧。”
　　她将芹怡抱到床上，替她掖好被角。
　　第二天趁着伊莲上班时，尤姨来取了钱，大有感激涕零的样。伊莲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从此她再也不欠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