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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A2 ...

  •   那边穿了一身水绿外衫的彦佑得意的拿扇子敲锦觅的头,笑的眼都眯成了缝,“诶呀,我这妹子太过跳脱,愁的我头发都掉了一把,每到一处就进庙观求求神仙,让她早点嫁出去。”

      他这人模狗样正经起来还是挺能唬人的,阿婆把桃子塞到这个小伙子手里,“我们这里小神仙可灵啦,求什么大多都应啦,你可走运了。”阿婆又想握握锦觅的手,可惜被彦佑不动声色拦了过去,“我家中也有双不成器的儿女,要是有你们一两分就省心多啦。”

      阿婆叹了口气,转身换了个笑脸,虔诚的上山求神去了。彦佑扭头收了嬉皮笑脸,拧着眉,扇子一下一下敲在手心,“不知道是阵法还是神通,如果那真是润玉,恐怕是做了这一方土地的散仙。”

      单站在这里愁是没用的,恐怕还要去镇里瞧瞧,看看还有什么玄机。等到他们进了镇子才发觉,大抵是有什么节日要到了吧,每条街都挂了彩灯,人人脸上都带着喜色。

      镇子不大,消息在这里流通的挺快,彦佑又能说会道,很快就知道了,是河神祭到了,今晚会有善舞的姑娘献舞,能歌的唱歌,莲灯可以飘满河面,空气都带着欢愉。

      时间过得快极了,天黑的很早,各式的花灯装点的夜色也美上几分,花灯挂在上面,姑娘们是走在地上的花,锦觅虽然有心想要凑热闹,心里却实实在在坠着润玉的安康,满街欢快,独独不属于她们两个人。神思不属的她撞上了别人的胸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彦佑没来得及拉住,愣在原地。那人伸出的手骨节分明,腕子细瘦如竹,一双眼亮比星子,是润玉。

      润玉一脸歉意的想要把她拉起来,锦觅坐在地上看着他,眼泪在眼眶打着转。这场景实在太美好了,满街花灯下,来来往往的人,一袭白衣的俊秀公子头上斜带着个半脸面具,笑意盈盈的向她伸手。恰恰是戏本里写的才子佳人的戏码。

      白衣公子道过歉后只一声告辞,就要往人潮里钻,急的锦觅一把拽住润玉的衣袖,“润玉仙!”

      小神仙就又停了下来,神色安详,甚至还带着慈悲,像是给中奖的孩子发奖一般,“姑娘有什么事情吗?”这边的动静已经让其他人注意到了,旁边的姑娘都带着艳羡的眼光看着锦觅,每年的祭礼谁遇到了小神仙,就能许愿了,绝对能成,便是不能许愿,能看看小神仙也是好的呀。

      人都挤了过来,彦佑小心的护住他们,怕被挤到,锦觅这时候倒真的是泪眼婆娑了。润玉在这里过得似乎快活的很,她却是来开口唤他回那个伤他痛他的世界的。润玉却是握住了她的手,额头相抵,温温润润的声音就在锦觅的心底响起了,“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尽可在心底同我说清楚,绝不会有他人知晓了。”

      泪就再也忍不住了,长长的睫毛被打湿,属于锦觅的声音也就传给了润玉,“我同彦佑是来寻你的。”下一句就弱上一点,“润玉仙,这里只是一个幻境,我们是带你出去的。”她感觉到相握的手在颤抖,而后松开了。

      这里必然是一个幻境,润玉的身体破败的不成样子,再也无力支撑起这种愿力,临渊台更是雪上加霜,不然他们也不必同那神秘人费力。

      大概是被点出了真相,润玉除却震惊剩下的是迷茫,他站在原地往身后看,还是人来人往万家灯火,人世的热闹带着暖意,可是,可是四周的人面目模糊,似乎来来往往的男女也差不太多,动作其实也并不那么灵活。他就这么站在原地,蓦然间好像万世孤寂都缠上他,本是微微扬起的嘴角又落了下去,他并不是真的日日欢喜的,只是这些人高兴,他也跟着高兴罢了。

      喜庆的场景因为人物动作的僵硬与重复蒙上了一种暗色,听不真切的声音让人觉得凄切起来,润玉收了喜色后落寞的神情和往昔对了上来,然后锦觅他们就听见润玉说,“这里原来,都是假的……”那语气太过清淡,反倒让人心酸。

      真坐上这个位子,旭凤才知道他的父帝和兄长当初是什么感觉,是通天权在手,是万世孤独身……他才做了这么短短的时日,就已经觉得分外难忍了,那么润玉究竟是怎么忍下来的呢?旭凤揉了揉脖子,提笔蘸上朱砂,笔锋稳健,脑子里忽然蹦出一句话,一直藏在心底的话,他的兄长,是在千年万年的孤寂中长大的。

      笔锋勾出圆圆的尾,徒露出点可爱,随手把笔往砚台上一搁,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旭凤往后一靠长呼出一口气,那邝露往底下跑的着实勤快了些,散心散的简直想住在人间了,他是不是可以有点希望了?纵然以前再苦,以后有机会,他自想方设法百倍千倍的补偿润玉。

      拂开这些恼人的东西,旭凤抬步走向寝宫,他直接住进了润玉的寝宫,那个虚影他也没打散,布局也没有做什么变动,除了换了个主人,这里一切都和润玉在时,别无二致。

      当年水神风神的死已经真相大白,穗禾失踪生死不明,锦觅也回了花界,不愿上天,兜兜转转,一切就像一场闹剧。只是剧终了,他什么也没了。“从前我不信命数,如今才发现原来都在命里。”旭凤疲倦的阖上眼,不知那人间的探子有没有消息,要是燎原君还在……

      人间的探子……人间的探子快要吓死了!他现在站在大佬门外,正在写遗书,总觉得像先天帝这种心狠手辣的残酷大佬不会给他留全尸。这个小人物写完遗书,又扒着墙檐悄咪咪的去瞧先天帝的模样,他身份低微,算来还是第一回瞧见润玉的正脸。他看了许久,心里炸开花来,混迹人间多年听来的话此刻才当了真,年轻不可遇见太过惊艳的人。

      传到旭凤手里的消息有两张纸,一张地址,一张小像,线条干净,专走写实,神态像了三分。彼时他刚从星河的拉扯中挣开,在那古怪遭遇里又同润玉对上一遭,攥着这两张纸又哭又笑,他的兄长还在,还在。旭凤长呼出一口气,手还在抖,刚才他……在天魔之战里,亲手杀了润玉。他抱着手臂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真正的兄长在人间。

      长夜漫漫,总归会有天亮的时候。

      邝露不在,旭凤又抓心挠肝的想要去看兄长,最后他把罪恶的鸡爪子伸向了鎏英。娇小英气的公主一身黑衣英姿飒爽,脸上却苦笑连连,皱着眉改着啰里啰嗦的奏章,这叠自治!这叠往后不必再报!这叠勤俭节约!然后开始慢悠悠的看那几件大事,咦?有一份奏章,并未写明奏者,鎏英越看越皱眉,内容是,不日恐有古神复苏,望天帝早做安排。“凤兄……”

      人间东方连月的大雨终于停了,变成连着的艳阳天,润玉身子虚,就总在日头最好的时候在院子里晒太阳。先开始还想要把白绫取下来,后来被刺激的流了满脸泪水以后,被锦觅强行按着头带上。他过得日子很是悠闲,每天睡到自然醒,过了早就四处走走,有一次还撞见了彦佑给人算命,站在那里听了一会笑着回来了。等到下午太阳晒得人浑身发懒,他就在院里躺椅上午睡,锦觅看他看的紧,买了不少的话本在旁边翻看。

      旭凤之前也是来过人间的,人间有很多好,最好的是一转眼就遇到要找的人,每一眼都可以记万年。不知笑了多久快要定格的弧度,细瘦的背影,一一都是润玉。几乎是见到润玉的那一刹那,旭凤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哪怕他其实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处境,可是心底不停叫嚣的声音,静下来了。

      院子格局没有精心布置过,三个人也不是什么勤于生活的,唯一一个操心过这些事的人被两个弟妹按在椅子上塞了一杯热茶,让他按自己心意改,最后也不过是在前院加了两株银杏。

      那是个清清爽爽的秋日,旭凤清早就站在了门外,他还没准备好同润玉交谈,浓重的雾把金色的阳打碎了混成纱,润玉轻轻的推开了门。他已经不记得旭凤了,只当是个陌生人,直接绕开走了,哪成想旭凤一直跟着他,期期艾艾的眼神在背后一直盯着。

      等到旭凤厚着脸皮,跟着润玉回家以后,就看到彦佑黑着脸老大不愿意看到他,锦觅脸上的喜色僵在脸上,好像他是个坏人一样。

      对于其他人开始来说,大概旭凤就是个坏人,和他的母神荼姚坏的不分上下。因为旭凤是个蜜罐里泡大的孩子,从小到大得到的都是宠爱,他还没学会如何好好的爱人,就已经拉着润玉,带着懵懵懂懂的情爱一同去应了锦觅的情劫,一下子把离他们还很遥远的生死劫都拖到了现在。

      他固执倔强到骨子里,和他的兄长如出一辙,可惜两个人都在局中,一个逾矩无人来劝,一个本分众人来踩,最后闹的同天道落子,大家一起满盘皆输。

      可是这一场闹剧里谁又有资格指摘别人呢?每个人都带着不自知的恶,带着自以为是的好,一起做下的果自然也是一起尝呀。凭什么这几个人偷偷藏下润玉,只不许他见呢?这不公平。

      这世上大概没什么公平可言,润玉就这么站在那里,留一个鲜活背影,旭凤眼里的世界就还有红尘百态。他从许多个世界中挣扎着回来,也只是因为属于他的世界,尚可挽回。

      旭凤强行赖着不走了,接替了锦觅的活,每天每天的黏着润玉。彦佑欺负他不让他入府,他就一时赌气买下了隔壁院落,不让他进门,他就趴在墙头往里望。这时候润玉就会笑话他,声音轻轻柔柔带着宠溺,“多大的人了,还这般行径,快下来。”这时候,他就一下子翻过来,直接抱住润玉,摸着细瘦的腰身,听润玉说他顽皮,就和许多年前一样。

      秋日的风飒爽,落叶打着旋从树上下来,不经意就吹了一地金黄银杏叶。润玉的身子寒,暖和的太阳晒得他发懒,在小榻上睡成一团,邝露回天上帮着处理完事情就一直待在这,服侍的活她做的再顺手不过,一下就把不专业的两个吃瓜群众替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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