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光最好的年纪》知南啊南

20、part20

　　妈妈说：“不要把这个世界想得太坏，当然也别想得太好。”但人性的恶总是提醒着你世界本来就不够好，甚至坏到让你绝望。
　　一个人可以多坏我不知道，但我体会过一个人的不善良。
　　初三的季暖。
　　那个年有我最美好的记忆，也有我不会原谅的伤害。他叫刘国伟，老姑的儿子。我大概是叫他伯伯吧，其实现在叫他什么我都不在意了。因为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去他家走过亲戚。我挺讨厌他的连同他老婆，全都很讨厌。但我也要承认我跟他儿子小时候关系极好，虽然总是我欺负他但是我还是很认同这个哥哥的。回老家的玩伴之一就是刘成。
　　明明是气氛和谐的饭桌，刘国伟不太喝酒这我是知道的，但那天我不知道他是喝太多还是头脑被屋里的热气吹得昏昏欲睡不够清醒了。总之，他从旁边的酒席中探出头来还用手扣扣桌子，强迫大家停下热聊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每个人都看着他，等待着他。“季暖，你看你叔叔现在这个样子，你以后可要管他啊。没事，你要是不管成成可以管。”我想如果那个时候我是一座火山，不管是死是活，我都会喷发的。当然不仅仅是喷发而是将全部的熔岩都冲向他。我这么做了，“就他这样我才不会管他呢。”是的，我这么说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我说了我不会管我叔叔，因为我是真的不会管。我爸妈也不让我管，爸妈说我有我自己的人生。另外我知道叔叔现在对生活失望的状态让他开始自暴自弃，不仅是放弃自己他还会对周围的人胡搅蛮缠。你凶他，他就跟你装疯卖傻。我想过，我会管他。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可是后来呢，人的耐心就是真被一点点消耗尽的。所以我说过，但凡尹雪儿明明白白提出离开，我都不会讨厌她。我是可怜尹雪儿的。
　　我在爸妈还没有说出；“我们不让女儿管。”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刘国伟我不管。“好啊，那你让你儿子管啊。你不是厉害嘛，你不是认为自己是为了别人好嘛。你对他好会有我们骨肉至亲对他好嘛。”我就这么想着，也这么冷眼看着他。我看到他的脸变绿再变紫。“你这个孩子怎么说话呢？！”刘国伟突然拍了桌子。刘国伟很瘦很高，眼睛很像老姑的眼睛，圆圆的瞪着，带了一个度数很高的无边框眼睛，他站起来走路的时候会驼背，像一个站起来的大螳螂。
　　“我就这么说话。妈妈我回家了。”我拿上钥匙离开了那个让人难受的屋子。
　　我讨厌他，讨厌他的虚伪。刘国伟老婆跟尹雪儿是同事，也是因为亲戚关系所以平时关系很好。尹雪儿的敛财计划他们夫妻两个全部都知道，却可是帮尹雪儿一起拿我叔叔的命当赌资。现在又一副真心实意装给大家看。我想如果太姥姥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骂我的，因为我的家教不允许我这样，可我不是个乖孩子我不想就这么被恶心着。
　　我走到了奶奶家的车站，可是我突然心好痛好难受。我觉得耳边的车声变得模糊。车鸣声夹杂着嗡嗡的声音。我蹲在路边，我很想妈妈可是我知道妈妈一定会生我的气，因为我也清楚这样是不礼貌的。我拨给了阿寒，头晕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可是电话还是没有通。那时我想，如果一会儿我要晕倒了一定要向后倒下，因为前倒可能会被到站的车压到脑袋。“小暖，怎么了。”我听到了电话对面的声音，我深吸了口气。阿寒没有听到我说话又问了一遍，“小暖，小暖怎么了，你在哪。”“奶奶家车站。”“你靠着广告牌，我马上过去。”我向后挪了挪，靠住广告牌维持蹲着的姿势。
　　我看到面前的球鞋才抬起了头，我看着他的眼睛。一瞬间，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我觉得我的眼睛也一定是这样的吧，阿寒从小就是这样。他的眼睛总是悲伤的，我问过妈妈为什么阿寒的眼睛那么亮却总让人感觉到他不快乐。妈妈说，因为阿寒该得到更多的爱。我一直觉得，我可以慢慢让阿寒的眼睛充满星星。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呢，我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悲伤。
　　“走，回家。”阿寒蹲下来背起我。“有事情记得告诉我，你不要总是自己想来想去。你的小脑袋瓜就适合想一些吃的玩的，有些东西你想不清楚。有我呢，什么都会解决的。”我偷偷在身后吸鼻子，我想：当初为什么要赌气不理夏净寒呢，不就是回南京上学嘛，不就是有许多女孩子偷偷喜欢他嘛，不就是可能以后会有更多人喜欢他嘛。可是最后他还是只会背起我一个人回家，最后他也是大槐树下的夏净寒，是我的夏净寒，我的少年。
　　“怎么不说话，你不会是偷偷把鼻涕擦到我衣服上了吧。我可是听到你吸鼻涕了。”夏净寒怕我掉下去又往上托了托我。
　　“你能不能不要总学蒋尧说话，真的很欠揍。”
　　“我以为这样你就高兴一点了。”
　　“你来接我我就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