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勤九局》》默刀

4、胡同遇刺

　　顾游狠吸了口烟，夹着烟头一点江擎明：“你说咱俩以前形影不离，好得能穿一条内裤，现在一年都难得见上一面，见面了还没法问你怎么受的伤，一年都干麻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你加餐饭，来来来吃。老子这心啊，跟当妈似的。”

　　顾游说着向江擎明虚推了下菜盘。
　　江擎明瞧他说得酸里吧唧的样，立刻安抚性地喊了声：“妈！”
　　顾游一口气没抽上来，笑骂着：“想跟我差辈儿是吧。”

　　江擎明放下筷子抬手示意，顾游将烟盒砸了过来，江擎明一把抓住，抖出一支烟叼在嘴角，也不点，就那么虚瞄着顾游：“军人叔叔保护你一世平安挣大钱，你还不乐意了，还他妈得照顾你的身心健康？”

　　顾游嘿嘿一乐，特猥琐地说：“心理健康就不劳您大驾了，照顾一下身理上的就成，我不贪。”

　　江擎明用牙齿咬着烟仰在椅子上，眯着眼看顾游：“行——来，坐这儿，”说着一拍自己大腿，“爷今天就在这里伺候你。”比耍流氓他还从没怕过谁。

　　顾游立马怂了，他这辈子，也就只占点口头便宜，江擎明自然也不会当真。

　　“得！得！得！算你狠。”然后一脸嫌弃地说：“我就不跟你的梦中情人争宠了。”

　　也不知怎么的，江擎明突然想起了九离，仅见过一面的那张脸……为什么……

　　顾游两个指头夹着烟，将桌面点得哐哐响：“嘿，想什么呢！”
　　江擎明回过神来，掏出打火机将烟点上：“我这次假也不是很长，我在想要不叫明子他们晚上出来聚一下？”江擎明很显然不想谈“梦中情人”这事儿。

　　俩人慢悠悠地吃着，正计划着晚上约会地点，江擎明的手机响了。

　　“喂，王院长——”
　　“你跑哪去了，不是叫你在医院呆着吗！”
　　“出来和朋友吃个饭。”
　　“行行，大概多长时间能回医院？”

　　江擎望向顾游，问：“回医院要多长时间？”
　　顾游抖了抖烟灰：“正常情况下半小时，遇上堵车可就没谱了。”
　　顾游这么一说，基本算是没谱了，这城市就没有不堵车的时候。

　　江擎明想了一下对电话那头的王院长说：“四十分钟到。”
　　顾游开车送江擎明，一小时后，汽车在距医院两公里的地方蠕动着。
　　王院长开始夺命连环CALL，老婆在医院生孩子可能也就这么个急法了。

　　顾游笑得没法：“精神病医院放风呢这是。”

　　江擎明在王院长与顾游的双重夹击下实在受不了了，一推门把顾游扔在了不动如山的汽车里。隔着窗吼了句：“回见了你！”

　　抓着外套领子往肩上一达，潇洒的一转身，穿过两排车走了。
　　顾游看着江擎明消失的方向“啧”了一声，往前挪动了两米。

　　江擎明跟着导航穿街走巷，绕来绕去竟然绕到了自家小区大门口，在穿过小区前一条古巷就到了。

　　刚一抬头，一名穿运动装的小青年与自己擦肩而过，头上一顶弯檐棒球帽将脸遮了大半。江擎明也没在意，将手机往兜里一揣继续向前。

　　过了马路拐进巷子，那小青年还在前面急行，似乎同路。

　　这条巷子属于方圆五公里古建筑群中的一条，这片建筑群里像这样的巷子多不胜数，横平竖直地将这片古建筑切成大大小小的豆腐块，间隔成高门大户几进院落，住着曾经的王侯将相，三六九等。
　　如今物是人非，一刀切地统统被划成了文物，仅开放了几条主要巷道供游客参观。高墙大院内除了维护人员，特殊活动，一律禁止踏入，即使江擎明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也不知道这片建筑：庭院深深有几许。

　　从未变过的巷子他倒是熟悉得很。所以前面突然多出个人来，他也知道是从哪条仅容一人的犄角旮旯里出来的。

　　那人身材瘦小，留着寸头，走路时背有点驼。双手揣在衣兜里，像一只直立行走的猴子，走在小青年与江擎明之间，对身后的江擎明视若无物。

　　江擎明视线扫过猴子的衣兜，很明显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小青年似乎对身后的情况有所察觉，明显的加快的脚步，几步后转身进了一条更小的岔道，那是一条足有两百米长的死胡同，一般人根本不会往那条道上去。
　　很显然小青年与猴儿都不是一般人，当然江擎明一直都觉得自己也不是一般人，他是为民除害的军人，所以也跟了过去，只是将距离拉得更远。

　　江擎明刚跟进去，就见猴子一展臂勾上了小青年的肩膀，另一只手曲着放在身前，从姿势上判断，像是拿着什么东西顶在了小青年的腰上，两人贴着身站着，背朝着江擎明低声说着什么。

　　江擎明将衣服搭在左手臂弯里，溜达着向前渡步，目光东张西望四处乱瞟，俨然迷了路的游客。在装模作样地一愣，南腔北调地喊了句：“哎，老弟——”

　　俩人同时回头，神色却各有千秋。小青年大约十八九岁模样，鼻梁上架着一幅黑框眼镜，眉目清秀，神情慌张惊诧。江擎明有些疑惑，看小青年的样子不像是被歹徒挟持了，倒更像是干着买卖毒品的勾当。

　　而猴子那张脸长得就太标新立异了，一双大眼睛足足占据了半张脸，挤得其它五官都快没地儿放了，只能委屈吧啦的往小里缩。也不知江擎明是演技太好还是那人太过自信，偏偏在挂上一脸不屑的神情，江擎明差点笑场。

　　江擎明微微弯腰，礼貌微笑：“请问从这里过去是不是猫儿眼胡同？”

　　问完站着不动，等着他们回答，但如果两个人帖在一起，同时扭着头跟身后的人说话，这就显得太奇怪了，小青年跟憋了泡尿无法发泄似的脸都涨红了。

　　猴子阴着脸，瞪着眼，送了江擎明一个字：“滚！”
　　于是江擎明从善如流地开始往前滚了，滚的过程中由于巷子太窄，有点挤。
　　“麻烦你让一让。”

　　猴子看着他戏虐的笑，目光一闪，抬脚就踢了过来，江擎明闪电般伸手抓向他脚腕，小青年趁机欲逃，猴子反手一刀刺在了小青年小臂上。江擎明曲腿击向猴子腹部，这一击力道非同小可，一般人就别想站起来了。

　　却不料猴子向前一扑，闪身到了江擎明身后，江擎明伸腿后踢，猴子侧身闪过，短刀一变向他腰下喂出。

　　江擎明两步登上近两米高的墙壁，一个旋身袭向猴子颈侧，猴子瞬间飞出两米“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震起一阵尘土。他侧头吐出一口血沫腥子，带出两颗座牙在地上弹得老远。

　　江擎明趁机朝小青年大吼：“打电话报警！”
　　小青年愣了片刻，回过神来转身就跑。
　　江擎明：嘿！

　　下一秒，猴子猛然从地上弹起，瞬间跃上了墙头，江擎明想也不想后退两步一个助跑，在墙上登了两步，抓住房沿，身体一荡便跃了上去。

　　同一片建筑的某个院落，两个脑袋后拖着长辫子的人相对而立，一侧三台摄像机对着他们取着不同的景别。

　　一名中年男人坐在监视器前，拿着对讲机说了一声：“轨道全景，别跟得太快，二阿哥情绪在放一点。”

　　说完附身和旁边的人低声讨论着什么。
　　四周灯光、收音、道具、化妆一干人等站成一片，地上各种线蜿蜒成网。
　　良久，男人点了点头，向旁边立着的一小伙子扬了下手，小伙子立刻会意，拿着对讲机吼得震天响：
　　“a-ction!”为了引起注意，首音字母拖得老长。与“磨——剪子、镪——菜刀”有异曲同工之妙。

　　随即场计板“啪”的一声。
　　左侧演员目红如血：“九军将士的鲜血还没干透，灵魂尚未归乡。”声音中带着伤心欲绝的暗哑，“二弟，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二弟仰天长笑，笑完后气息一沉，大吼：“迂腐！几万儿郎血染战甲魂游他乡，他们求的是什么难道你不懂吗？”抬起大刀向上一指，“而那狗皇帝又……”

　　“做”字还没出口，只见对面演员突然瞪大了眼睛望向他身后，二弟扭头一看，一个身影从院墙头跃了下来，直击下面的轨道车。轨道车上架着摄像机，摄像师顿时吓破了胆，这他妈要机毁人亡啊！万分之一秒间伸手抱住摄像机就地一滚，离开坠落下来的不明人物。

　　猴子一脚踩在轨道车上，轨道车猛地一滑，猴子重心不稳顿时摔趴在轨道车上，来了个物理特效——匍匐漂移，那样子喜剧感十足。

　　轨道车还没滑到尽头，江擎明一跃而下，人在半空中就看见院里乌泱泱一大群人，个个瞪着眼张着嘴看他们。

　　江擎明懒得理会。脚一粘地，身体闪电般向猴子扑去，好好一个历史正剧被瞬间搅和成了情景喜剧，吃瓜群众刚冒出两声低笑，就被猴子亮出的一柄短刀给硬生生切断，一名拿着道具的小女孩儿发出刺耳的尖叫。

　　“还不快走！”江擎明简直有些气急败坏。

　　四周尖叫一遍胡乱逃跑，敬业员工还不忘拿走贵重物品。
　　江擎明抓起地上一根电线扬手向猴子挥去，电线准确无误地缠上了猴子的手腕。

　　当啷！短刀落地。
　　猴子反抓起身侧近两米高的灯架扫向江擎明。
　　江擎明飞起一脚踢向监视器。

　　碰！监视器砸在猴子肩上，砸得他急退两步倒地急喘，一片屏幕碎片没入猴子胸前肉里，血顺着玻璃边沿冒出，将衣服染红一片。

　　电线开始冒出火花！

　　猴子刚要起身，江擎明大头鞋一脚踏在他胸上，猴子痛得闷哼一声，脸上表情更扭曲了几分，除了一双眼睛，嘴巴鼻子缩瑟得都快隐身了。
　　江擎明俯下身，将猴子整个人罩在阴影之下，双目直视着那双大得吓人的眼睛，非常和气地做出邀请：“持刀伤人，跟我去警局吧。”

　　猴子“呸”了一声，愤怒无比：“你他妈是谁？”

　　江擎明本想说“你爸爸”，但又觉得猴子长得实在是太科幻，这么说自己得吃亏，于是晃了晃胸前挂着的左手说：“杨过。”

　　猴子像是没听见般，只是眨了眨眼，猛然抓住胸前的玻璃，慢慢地从肉里拔了出来。江擎明看着他的眼睛，内心瞬间泛起惊涛骇浪，猴子整个瞳孔幻化成一片漆黑，犹如反射不了任何光线的深渊。

　　江擎明抬起右手，如铁般的拳头裹挟着劲风砸向猴子面部，猴子摆头的瞬间，双手抓住江擎明脚踝一扭，钻心的疼痛顺着神经爬上大脑，让他瞬间作出动作，另一只脚发力使身体腾空旋转，却不料猴子如鬼魅般站了起来，一拳击在他小腹上。

　　“碰”江擎明闷哼一声，横飞了出去，又是“碰”的一声，后背撞在围墙上滑了下来。

　　猴子趁机跃上屋脊而去，江擎明忍着巨痛爬起来，咬牙一纵身翻上了近三米高的墙头，两人一追一逃，没几分钟，跑到了整片建筑的边沿，猴子跃上最高的一幢青瓦房，也不逃了，就站在屋脊一头盯着江擎明。

　　楼下游客众多，挤得跟沙丁鱼似的，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
　　江擎明慢慢地向猴子靠近，在离他五米的地方站定。

　　江擎明阴沉着脸：“你到底是什么人？”
　　猴子沉默不语，而脸上却已露出了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