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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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楼下汽车的发动机响起，之前一直软绵绵的靠在沙发上的路德维希立刻坐了起来，他一边注意着门外的动静，一边松开领口的扣子。
“少尉，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和我们之前了解的差不多，弗兰克上将竭力架空保安局，这给他们的工作带来很大麻烦。”赫尔曼将水杯递给路德维希。
“好吧，我需要跟波兰局里的负责人联系……”
“这是弗雷德里希上校让我转交给您的。”一张卡片被赫尔曼推到了路德维希眼前,少校挑了挑眉打开请帖，那张浅蓝色的卡片上面用漂亮的手写体潦草的写着：
亲爱的路汀：
请于7月23日晚上8点到克勒格路17号弗雷德里希公馆，我与西蒙娜诚挚盼望你的到来。
你永远忠诚的比尔
路德维希耸耸肩：“赫尔曼，我希望你没有忘记带礼服。”
“当然，少校。”
“很好，明天晚上它会派上用场的。”路德维希扬了扬手上的纸片。
太阳刚缓缓沉入远处的山峦，天空便呈现出一种瑰丽而温柔的紫罗兰色，茂盛的常青藤攀上拱形的窗户，而半开的月季则在米白色的扶栏两边颤动。路德维希摁响了门铃，他穿着剪裁利落没有多余的修饰仅仅在衣领和袖口绣上了纤细的金线的墨绿色西装，身形优雅挺拔如同波德平原上的白桦。
“噢，路汀！”门咔的一声打开了，一团橘红的影子飞快冲了出来，她扑向了门口的少校。
“你好么，西蒙娜。”路德维希轻轻吻了吻女士的面颊，“今天你真漂亮。”
“哥哥说你到华沙了，可为什么你总也不来？”这个快活的姑娘面色红润，看来蔓延战争并没有打扰她安逸舒适的生活，她幸运的比很多同龄的女孩拥有更多的微笑。现在，她兴奋得完全忘记了所有的礼仪，大串的德语快速从她嘴里滑出，就像从人们的眼前掠过的初春的燕子，嗖的消失在远方。
“啊哈，许久不见，高贵的‘淡色波斯菊’，你看上去一点儿也没变。”停在西蒙娜身边的男人有着和自己妹妹一模一样的宽阔的额头与亚麻色头发，然后他朝路德维希身后挥挥手，“又见面了，赫尔曼少尉。”少尉的黑色西服无疑是合身的但只能说中规中矩，他礼貌的向弗雷德里希点头示意。
“这可没什么奇怪的，你不是也和以前一样无聊？”路德维希坚决的避开了赫尔曼若有所思的目光，挽着西蒙娜走进客厅。
弗雷德里希侧头对路德维希说：“……她是柳德米尔夫人。”同时，他向对面的女士举起手中的杯子，那位挽着高高发髻的妇人微微欠身，白皙的颈项上带着的蓝宝石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你花一晚上难道就是要跟我说这些？”路德维希讽刺的望着三三两两分散在聚会上的人，青绿的眸子在厅上不经意的转着，路德维希注意到赫尔曼正被几个年轻人围住，看样子少尉的故事完全俘获了那些听众，“热衷于夸夸其谈的无聊的社交，你什么时候染上了这种恶习，比尔表兄？”
“唉，路汀，不要总是那么刻薄，我只不过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弗雷德里希夸张的耸耸肩，“而且，何必在无用的烦恼上浪费时间？”
“无用的烦恼？噢，希姆莱绝对不会放弃波兰，尤其是在海德里希已经把手伸到捷克的时候。”路德维希把高脚杯放在桌子上，他恼火的咬住嘴唇，“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让希姆莱一起弗兰克撬走……听着比尔，让你那虚假的平衡理论见鬼去吧，就算你不愿意我也得动手。”
“我不知道你已经放弃中立了，说实话，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弗雷德里希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兄弟。
“海德里希需要的是绝对忠诚，而希姆莱更倾向获得更多的容克①支持，你认为我该付出什么？”
“好吧，你想怎么做？”
“现在你的办公室周围到底藏着多少弗兰克派？是清理的时候了，弗雷德里希上校。”路德维希咳了一声，“唉，比尔，听说你手下有个叫‘罗斯’的姑娘？”
“你什么意思……”弗雷德里希警惕的盯住路德维希，“你可别想把我也搭进去！”
“噢，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想跟那位了不起的小姐谈谈。”少校轻笑着，“不然你特意把她放在马提亚斯身边有什么用呢？”
“你这个吸血鬼……天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做好的‘弹簧’！”弗雷德里希紧紧捏住手里的杯子，“而且这是最有力的一个，如果你把她破坏了，我绝对会找你算账！”
“谁？”赫尔曼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他刚从弗雷德里希家回来。
“是我，少尉。”
“您有事么？”赫尔曼拉开门侧身给路德维希让路，后者毫不客气的走进房间，等看清屋内的陈设绿色眼睛的青年不由得撇了撇嘴：“密码机在哪儿，难道它还原封不动的呆在箱子里？”
“您说的一点也没错。”赫尔曼将散乱的稿纸挥到一边，弯腰从书桌下的矮柜里拽出一个褐色的笨重盒子放到空出的桌面上。
路德维希不置可否的打开密码机，赫尔曼则退到窗下的沙发上，少校冷哼一声：“这可是你们费尽心思也要搞到手的‘洛伦兹’②，不想看看？”
“前提是我得认识它们，可显而易见这东西也对我不感兴趣。”
路德维希不再说话，他低头专注的摆弄起眼前的机器。按键粗糙的磕咔声从他的指尖蹭出，碰撞在墙壁上隐约生出一种疏松静谧的回声，就像风穿过月光下的层层叠叠的松林。
但就算是像这样细碎的声响也给赫尔曼少尉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无尽的困扰——他陷在沙发上，手里当然有一本书，可不幸的是他根本看不进任何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单词也不行。那些零星的摩擦音仿佛鲜艳的海葵柔软的有毒触手，在曼妙的抚弄中让人的神智不清。如同梦游一般，赫尔曼的视线不受控制的飘向笼罩在橘黄灯光下的青年的轮廓，那种含蓄的优美的线条让少尉想起多年前曾在中学画室里反复临摹过的希腊式的石膏像，同样的美轮美奂*、纯洁无暇。
“乐观估计，您的电码大概要等到明天下午才能被译出来。”如此失控的局面让赫尔曼不得不说废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路德维希并没有回头也没有理睬赫尔曼他只是飞快的摁着键钮，冷场几乎让赫尔曼感到尴尬，少校才停止了手里的工作，他漫不经心的关上密码机盖子：“明天，谁知到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